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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云飞听到长公主的话,便笑得十分得意。他宫云飞可是受万千女子朝思暮想,第一次主动表达好感,对方肯定神魂颠倒,何况是个不怎么见过世面的公主。
可接下来,他因为这位不怎么见过世面的公主所说的话而怀疑自己。
“可是三皇子身份贵重,自小锦衣玉食,接交鸿儒贤士,所见所闻都是大事。本宫呢,不怕三皇子耻笑,本宫就是一野生公主……”
在座的有的噗嗤一笑,有刘丞相等人想到国之颜面而感到难堪:这长公主如何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
荣王倒是觉得有趣,笑得开怀,觉得野生公主这个词用得十分贴切。
而戚宁脸上神情更是复杂,是一种被空担忧后的既释怀,又有要被戏谑后想算账的啼笑皆非。
只听萧楚楚继续道:“本宫生在郊野,长在郊野,住岩洞,喝溪水,食粗粮,穿粗衣麻布,与牲口为伴,字都识得不多,更别说知书识礼了。如今一朝飞上枝头,看着像凤凰,其实还在学习着变凤凰的阶段。所以啊,这佳偶天成用在别的姻缘上合适,本宫怕是跟着几个字不沾边,所以也不敢耽误三皇子的姻缘,诚请三皇子另觅佳人。”
萧楚楚出口成章,一气呵成,说完之后,才深深呼了一口气,想着这三皇子一看就是既看重脸面的人,肯定不会愿意娶个鄙野的公主,该打退堂鼓了。
她对自己方才的表现尚还算满意,料想叔父也如此认为,再次端起茶碗。刚才没喝下去的那口茶,可以安心喝完了。
咳咳!
萧楚楚又被呛到,只因她听到那三皇子说:“哈哈哈,人说一见倾心因相貌,再见倾情因志趣。本王今日着实领会了这句话中的意味。听长公主刚才一翻言语,便知长公主是一个率真坦荡,不拘小节之人,重要的是,长公主与其他在皇宫里生养的公主比起来,更有一番与众不同的……野趣,对,野趣。本王对长公主更为倾慕了。”
刘丞相压着嗓子道:“三皇子殿下,请慎言。”
戚宁斜目看向这三皇子,没想到他竟如此狂妄无礼。
不过,谁让那丫头说自己是野生公主呢,便怪不得人说野生公主有野趣。
“三皇子的倾慕,本宫自问担当不起,请三皇子慎重考虑。”
“怎么,你是瞧不上本王?”
“这怎么可能。本宫早听闻三皇子风华绝代,才识卓群,人间绝无仅有,大洵国上下均以一睹三皇子真容为荣耀,今日一见,只觉三皇子风采比起传闻有过之而无不及,使得本宫自惭形秽。”
戚宁听得此言,有点不耐烦。他与萧楚楚相处多时,却从不曾听闻她对一个人这般夸赞,平日里在自己面前倒是言语寡淡。
往日里宫云飞听到如此盛赞,一定心花怒放,而此时,他知道这长公主接下来的话肯定又是另外一番意思。
这不,另一番意思很快就来了。
“但这世间上最玄乎的莫过于这人与人之间的情意。人之所爱往往非爱己者,爱己者又可能非己之所爱。比方说,爱慕三皇子的女子成千上万,难道三皇子就因为女子对自己爱慕,便能对她们都生出爱慕之情么。”
宫云飞竟无可反驳。
戚宁趁着此时道:“三皇子,长公主之意已经很明白了。”
宫云飞说:“不明白。”
戚宁回道:“如果再说得明白些,怕是让三皇子难堪啊。”
“那就不用再说,只请长公主回答我一个问题。”
萧楚楚道:“三皇子请问。”
“长公主如此坚决认为我不是能给长公主幸福的人,敢问长公主认为怎样的人才能让长公主幸福?长公主心中可有这样的人?”
一个人出现在萧楚楚的脑海,那个人面目模糊,每次他出现,萧楚楚便从心底升起一股暖流,世间再无任何事物能让她恐惧。
只要有他在,任那岁月如流水一去不返,命运如汪洋风浪翻卷,沧海桑田,她都心满意足,别无所求。
这便是幸福吧。
但那个人是谁?那个人一直朦朦胧胧,明明使她心安,却从不以真面目面对她,总是有所避讳。
总似这般雾里看花。
戚宁觉得自己手心出了汗。
中秋时节,夜已微寒,他却掌心出汗。沙场上,千军万马之前,他那握剑的手也从未这般。
不是因为紧张,不是因为担忧,而是因为一种妄想带来的血脉沸腾。
那个回答终于响起。
“没有。”
没有,还好没有。
可是,真的没有?
下一念,戚宁便知道自己的幻想滑稽可笑,毫无理据。
他拿起桌上的酒壶,仰头而饮。
萧娘,我的脑中好像生病了。萧娘……
宫云飞道:“既然没有,长公主便不应拒绝给本王一个日久生情的机会。”
太后看着宫云飞,似欲言又止。
皇帝说:“既有先帝托付,长公主的亲事便肯定要长公主满意方可。三皇子的提亲,来日若长公主有意,可再议。”
太后悻悻道:“长公主尚未有心上人,三皇子,你可要珍惜机会,来日可期。”
听起来像个交待,其实是暗示。
宫云飞倒是知情识趣:“好,好事往往多磨,既是天作之合,不在朝暮。但今夜良辰美景莫空对,不知长公主是否能赏光,宴席散后,与本王一同游花园赏明月。”
宫云飞好歹是大洵最得宠的皇子,萧楚楚已经拒绝了一次,这个游园赏月的要求并非难事,若再次当众人面推脱,便真的是不识好歹了。
“本宫荣幸之至。”
说罢,听得举起酒壶一声唤:“来人,添酒。”
荣王坐到宁王跟前,说:“皇兄如此雅兴,自己喝酒还这么来劲儿。”
“怎么就自个儿喝了,你想不喝啊?”戚宁把酒杯递给荣王。
荣王接过酒杯,压低声音说:“这宫云飞是临时受邀来参加这宴席的,太后派人邀请的他。”
“恐怕太后邀请他来,不是赴宴赏月这么简单。”
“如何说?”
戚宁又喝下一杯酒:“宫云飞一上来就求亲,不是对楚儿一见钟情,而是太后旨意。你想想,天府街能住皇亲国戚的又还空着的宅邸,还剩几座?”
“不就姑妈月雅公主生前住过的公主府吗?”
“所以啊,公主出家之后都住公主府,赐府邸给楚儿是做公主府没错了,今天赐给楚儿的怕都是嫁妆。”
荣王停住手中把玩的酒杯,细细琢磨片刻,忽的都明白过来了。
“太后想让长公主出宫,顺便卖大洵一个人情。那宫云飞便顺水推舟捞个好处,真可谓一举几得。宫云飞就算是跟太后早就谋好,可怎么看,对长公主好像也是有意呢。”
戚宁手中的汝窑杯忽然碎了,“这宫云飞还想假戏真做,可神女无心。”
“世事难料,神女不是还没有心上人嘛。”
戚宁不语。
“你刚才说的皇兄临终遗诏,可当真有此事?”
戚宁不语。
太后道:“酒过三巡,三皇子和长公主这便离席无妨,莫要等夜凉了。”
荣王轻声对宁王说:“瞧她急的。”
“你去跟长公主喝一杯。”戚宁把酒壶递给荣王。
“你怎么不去?”
“我跟她,不需要敬酒。”
荣王于是端着酒杯提着酒壶,到萧楚楚跟前,正好隔开了正要走向萧楚楚的宫云飞。
“容本王先向长公主敬一杯。”
萧楚楚立即起身,纤纤兰花指托起酒杯:“应是晚辈敬皇叔才对。”
两只酒杯刚碰上,荣王一个踉跄,酒洒在萧楚楚衣裳上。
“本王失态,长公主你不要紧罢。”
“三皇叔是酒意上头了,不碍事的。”转而对说:“三皇子殿下,容我更衣便来。”
“好。”
宫云飞走到宁王身边道:“荣王今日怎么才几杯下肚便脚步不稳,酒力不至于如此微薄吧。本王可是记得那日在大洵,迎接戚国使团的宴席上,荣王的酒量可是给在场的所有人留下深刻印象啊!”
荣王晃着头,蹒跚踱步:“那是之前没尝过大洵的特酿,一时贪杯啊。”
宫云飞看着长公主离去的方向,隐约看到一个身影跟在她后面。
萧楚楚换好一身衣裳赶回花园,走在回廊上,远远看见透过树丛的斑驳月影下,一个人倚在栏杆侧,通身发着银白光亮,若不是那双眸里荡漾着月光流转,还以为那里立着一尊玉雕的仙人像。
走近了,才发现那双眼睛在直直地看着自己,目光如秋水微凉,却盯得她心头灼灼。
“叔父。”
那尊仙人像动了,伸手拉过她的手,往与花园相反的方向走。
“叔父,去哪。”
“你不是想游园赏月吗?我陪你。”
“可这边方向不是花园啊。”
“皇宫的花园有啥好看,走,带你看热闹去。”
“那大洵三皇子在等我呢。”
前面那人却不慢下脚步,连头也不回:“你是想让他等着,还是让我等着。”
萧楚楚自然是跟戚宁走,回过头吩咐她的大宫女:“青莲,你先自己回澄昭宫。”
叔父刚才的语气听起来不太高兴,难道也跟荣王一样喝醉了?
“叔父,你是不是喝醉了,要不回景盛宫休息一下,我让青莲给你烧解酒汤来。”
“打仗庆功的时候,我一个人能喝倒一个营。”
可萧楚楚明明记有一次在无双斋的书房里,叔父画画的时候也是几杯就醉了,可能酒量也跟所喝的酒有关吧。
两人走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