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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前,我要去一趟宁王府。”
“宁王已数日没有回府了。”
萧楚楚正要跟关林说改道去景泰宫。
“宁王在一芳阁。”
萧楚楚感到惊讶:“一芳阁?他这数日都在一芳阁?”
“嗯,整个都阆邑都知道。”
萧楚楚不明所以,没有说话。宫云飞让车夫前往一芳阁。一路上,萧楚楚无话,宫云飞也不问。
萧楚楚走进一芳阁,她满怀心事,没工夫乔装。舞夜叉在楼上远远看到气质非凡的一男一女,便留心多看了两眼,只觉那女的似曾相识。
“楚楚!你来的正好。”西武子让主动迎上去的姑娘们都退下,将二人拉到了自己的房中。“你是来这里找宁王的吧?”
“宁王果然在这里?带我去找他。”
西武子点点头:“几日了,他在房中,半步都不曾迈出过,谁也都不让进去。我也是在你来之前半个时辰左右,敲门进去看到了他。他……他不太好。我想着,如果寻不到你,唯有看看东玄子前辈有没有法子了。”
“他的毒又发作了是吗?”萧楚楚焦急道。西武子点头。
此时三人已走到宁王的厢房前,萧楚楚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之间一声低沉之音如地底传来,满是倔强的冷漠,却虚弱:“谁敢进来!”
那个高大轩昂的身躯,在地上缩成一团,背靠着卧榻边缘,双手抱着腿,头低垂着,长发散落。一张惨白的脸抬起,鬓发被汗水打湿黏在一起,那双瞳蒙着一层白雾,却隐隐透着红色血丝。见到眼前来着,双瞳的白雾散去,恢复了一点往昔的神采。
萧楚楚心里一阵绞痛,面露犹豫。
当日在龙沁酒馆与鬼赫族交锋后,她把养出的一直蛊王给了鬼赫族,尚留有一只。依照她的推测,她本要以此蛊王置于戚宁体内,不料当夜蛊王无故死去,料是不能太久不无所吸食。萧楚楚责怪了自己很久,唯有重新尝试养一只新的蛊王,那日回到朗悦峰,也是经过一番有意,决定借拜祭母亲的机会,看看能否用黄蜞站在母亲尸首上一试。
萧楚楚走上前,在戚宁身边蹲身。宫云飞见状,默默转身关门,西武子也跟着下了楼。
宫云飞自那日见西武子对刑追风的情形,看出了西武子着紧刑追风,便问:“先生,在下有事请教。”
“‘先生’是一芳阁里的身份称呼,你我都是公主的朋友,你叫我西武子便可。殿下贵为皇子,也不需自谦称作‘在下请教’,那日在龙沁酒馆,你我算是在同一阵营,今日有话直言便可。”西武子道。
宫云飞见她不卑不亢、句句有度,心中佩服:“刑追风,本名宫云霄,是我同父异母的皇兄。二十年前他不知为何离开大洵皇朝,下落不明。我自小受皇兄关怀不少,虽然当时我尚年幼,与皇兄相处不过短短数年,但生在皇家,那几年的温情,在此生难以再得。因此我一直很感激我的皇兄,他下落不明的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皇兄如今不轻易信人,也不让人接近,他不回大洵、不认亲故,肯定有莫大因由,我相信姑娘你是他可信之人,烦请告知我,皇兄他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
西武子说:“那年惠国和戚国交战,你皇兄救了我,后来有一段时间,那时候他已经是刑追风,已经是一个杀手,在遇到我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从不愿提起,其实我也很好奇。进近来因为鬼赫族的人徘徊在都中,也出没在一芳阁,我多少听得些消息,知道些许刑追风与鬼赫族的瓜葛,不过也仅仅是他的一些风流史和鸡鸣狗盗之事罢了。”西武子的声音中不无落寞。
宫云飞很是失望,他向萧楚楚打听过,关于宫云霄离开大洵后的经历,如果西武子都不知道,那这世间便只有宫云霄自己知道。
“你若是想劝他回大洵,劝他回去皇子,大可不必。”
“我不劝他,昔日的皇兄变成今日模样,必定心中一直不痛快,我只是痛惜希望他能释怀。他的生母对他记挂,苟留余生,也只是盼着与亲儿团聚。”宫云飞道。
“最好不要对他寄任何希望。”西武子眼神黯淡了些。
“还有件事情……西武子姑娘,五日前的半夜,刑追风身在何处,你可知?”
“不知,自从龙沁酒馆一事,他只来这里找过我一次。想来,正好是五日前,日落时分,他就离去了。”
宫云飞看着西武子,心想她没有说谎。
西武子也望着他,面露疑惑:“五日前,正式苗府出事之日,莫非你认为刑追风与那日的事情有关?”
“我的部下一直追寻他的下落,那日申时,他们看见刑追风避过护卫的耳目,潜进了苗府。惠安郡主在天亮的时候被发现暴毙房中。”
西武子没有替刑追风解释什么,说安郡主的死与刑追风有关,也不是没有可能,她无从判断。她说:“刑追风杀人,只有两个原因——私仇和买卖。”
宫云飞沉吟:“他和宁王一向有理不清的新仇旧怨。”
“不,他的命账算得很清楚,谁跟他有仇,他就找谁,不会伤及其他人,这样的手段不高明,他觉得这样显得他本事低。”
“可是他曾经把宁王府的公主卖到一芳阁。”
“也只是卖,没有伤她杀她,不是吗?”
宫云飞知此言非虚,“如果是有人出钱买凶,你认为会是谁找他做这样的买卖?”
“难说,这件事,可以是冲着荣王,可能是冲着宁王,也有可能是离间两位王爷,两个都要对付。”
是啊,这两位王爷敌人这么多。
宫云飞心想,而今,还有什么法子去找惠安郡主的死因?
西武子想,既然你的人当晚看见了刑追风,可能还有其他人知道,自然也有人把惠安郡主的死算到刑追风头上,于是也急于知道真相,“如何去查清楚真相呢?”
“有一个人可以帮上忙。”
二人一同看向门口,萧楚楚正走进来,“我听说了,惠安公主身上毫无伤口。如果是因人加害而死,身上肯定有痕迹。”
宫云飞说:“可是荣王、宁王早就命人检查过惠安郡主的尸身了。”
“既处心积虑害人,手段肯定非同一般,仵作查不出来也很有可能。荣王伤痛过度得了失心疯,宁王陷于自责一时疏忽。”萧楚楚双眉轻蹙道。
西武子说:“我们要找到那个仵作。”
萧楚楚说:“仵作是要找,看看是本事不够,还是受人教唆。还有一个人要找——梦半仙。惠安郡主的死因,他必定能看得出。”
“你们快别打这个算盘,那老不死,已经身在惠国,等到他来,惠安郡主尸体都腐烂了。”声音未消,一个轻如飞燕的身影从窗户穿入,带着冷风撞得烛火飘摇,只见体态轻盈的身影落在众人眼前。
“义母!”
东玄子嘴角轻轻挑起,半带埋怨半带娇嗔:“那老不死,早就跟着萧清去了惠国。”
“萧清!我娘!”
宫云飞和西武子都惊异得双目圆睁。
“是的,你不是才见完戚宁吗?他没跟你提起?”东玄子一想到自己是第一个知道萧清没死,并一直瞒于萧楚楚的,做贼心虚,一时便拿了戚宁来挡。
宫云飞担忧地看向萧楚楚,看来她因为戚宁对她期满了最在意的事情,此时正在不解、不信、怨愤之中。
萧楚楚心中确实百感交集。方才见他,一时不忍问他朗悦峰石棺的事,怕是他得知娘亲尸首不知所踪而怒火攻心,哪知原来自己枉费心神,原来是他一直欺瞒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