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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大明,姜大明在家吗?”村长走在前头,推开了木栅栏,朝院子里喊道。
“在哩。”院子里传来中年男人沧桑的声音。
“村长,这是干啥咧。”姜大明看着村长和两个陌生人拎着很多米、油、鱼干、腊肉,脸上充满疑惑。
往常,村子里顶了天分给他家一些粮油,却也不曾分过这么多东西,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是一个瘦弱佝偻的中年男人,拄着双拐,一步一挪地迎上来。
疲惫,佝偻,憨实,布满褶皱的脸和白了半边的头发,让他显得比同龄人更苍老。
这是宋易对姜月爸爸的第一印象。
“拿了些粮油和肉,分给你家的。”村长笑呵呵的示意他坐回竹椅上。
“小果,拿凳子来院子里。”姜大明用方言朝里屋喊道。
昨天那个黑瘦的小男孩拎着两把木凳子跑到院子,等他看到了宋易,明显一楞,随后就跑回了屋子,躲在门后看着家里来的陌生人。
宋易把牛奶和大米放在了地上,扶着姜大明说道:“叔儿,您坐就行。”
姜大明失去了一只腿,平时都是坐在一张竹椅上。可是今天这场面,他哪会坐得下?
“这是?”姜大明看着说活的年轻人,标准的普通话显然是外地人。
“姜大明,这些就是他们给你拿来的,你遇到好心人了呐。”村长说着把手里拎着的腊肉和鱼干放在了院里的石桌上。
接着,村长给姜大明说明了情况,也含糊的道出了宋易他们的来由。
“这怎么行呢?不行,不行。”姜大明脸色有些拘谨,撑着拐杖上前拒绝宋易的好意。
“姜大哥,这都是我们家鱼塘自己收的鱼,也是自己晒得鱼干,家里人吃不过来。”何老师上前扶着拄拐的姜大明,微笑着说道。
何老师避重就轻地解释,显然更容易让姜大明接受。
有些人,虽然穷,但不能接受别人在自己身上花钱,他们担心自己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叔儿,姜月呢?”宋易扶着姜大明坐在竹椅上,自己也蹲在木凳子上,于是换了个话题说道。
“小月去村里帮工了。”说着这话,姜大明用皲裂的大手搓了把深陷的眼窝。
“都怪我无用,拖累了娃娃呀。”显然提到女儿,姜大明极其心疼,大手拍着自己空荡荡的断腿。
“叔儿,小月那么棒,你应该高兴呀,怎么掉眼泪呢。”宋易感觉自己找错了话题,暗骂自己嘴笨。
“宝贝儿,到叔叔这边来。”何老师看着小果躲在门缝后面偷眼看着石桌上的腊肉,笑着朝小孩儿张了张手臂,想把话题引开。
“小果,叫叔叔。”姜大明方才一瞬间心疼女儿,在外人面前没忍住情绪,此时抹干泪朝自己儿子摆摆手。
似乎是听到了爸爸的呼唤,也许是何老师的亲和力,腼腆的小果走到院里,他两只小手扭在一起,显得十分拘谨。
“小果没上过学,不会普通话。”姜大明看着自己怕生的儿子,不好意思的对宋易两人解释道。
“小果多可爱,来,宝贝,叫:叔…叔叔~”何老师上前抱着瘦弱的孩子,摸了摸他的头,和蔼的笑道。
“叔…叔”姜果垂着眼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丫,小声地学着说道。
“哎,真可爱。”何老师蹲着身子,拉着孩子的小手,笑着夸赞道。
“小果,你看叔叔给你带了什么。”宋易从旅行包里拿出一个鞋盒,一屁股坐在姜果的身前。
“来,你坐在凳子上,试试合不合脚。”宋易拉过刚才自己坐着的凳子,让孩子先坐下。
宋易手轻轻的捏着小果脚上穿破了的鞋子,见他小脚丫黑黑的,宋易便用湿巾给他擦了擦尘土,先给他换上一双新袜子,随后把一双新鞋子穿在他的脚上。
“宝贝,站起来试试合不合脚。”何老师扶着小果,笑着说道。
“真棒,宝贝。”何老师看着小果穿着新鞋子在院子里走着,开心的说道。
“还有这两件新衣服,这个是小果的,这个是姐姐的。”宋易说着从包里拿出几件新衣服,拿着一件稍小的衣服在姜果身前比对着大小。
这些都是宋易委托节目组在镇子上买的,没想到尺寸挺合适。
“这…这怎么行……”姜大明很感动,却觉得宋易他们破费了太多,忙起身拒绝。
“叔儿,我们也没什么能做的,这就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宋易见姜大明又要拄拐,忙上前安抚道。
“姜大明,他们是明星,不差钱。”村长脱口说道,不过他马上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问题。
宋易闻言,自然知道村长想表达的意思,也没有理会什么。
“咕噜噜~~”
小果的肚子忽然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宋易扭头看着瘦弱的孩子,便问道:“叔儿,你们还没吃早饭吗?”
“不吃,不吃早饭。”姜大明也是瘦骨嶙峋的模样,有些尴尬的说道。
他们家哪还吃早饭呢,每天只吃两顿饭也才勉强度日罢了。
“叔儿,正好我手艺还行,我用下家里的灶台。”宋易拆了一盒牛奶递给小果,见他犹豫一阵子接了过去,便起身对姜大明说道。
“这哪行,怎么能让你下厨呢。”姜大明拉住宋易的衣角,摇了摇头拒绝道。
“姜大哥,小易手艺很棒的,你让他去就行了。”何老师攥着姜大明的手,笑着劝道。
屋子很小,常年的烟熏火燎导致屋子黑黑的。屋子里陈设简单,却十分整齐,想必主人是极为整洁的。
宋易自己往锅底添了些柴火,简单地烧了一份腊肉蒸米饭,一份红烧鱼块。
也是在宋易找菜碟的时候,他才知道,家中米缸里是没有米的,只有一些放青的土豆,这才是一家主要的饭食。
宋易又想起小月和小果瘦弱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
“叔儿,你们吃就行,我们都吃过早饭了。”宋易见姜大明非要等自己几人动筷子才肯吃饭,忙解释道。
“来,宝贝,吃块肉。”何老师用筷子给小果夹了块腊肉到碗里。
“怎么不吃呢,宝贝。”好半晌,何老师见他只吃碗里的米粒,不吃那块肉,便蹲在他身边问道。
“姐…姐姐,留给姐姐。”宋易勉强能听清楚小果方言里的意思,大概是要把好东西留给姐姐。
宋易心疼的摸了摸小果的头,给他夹在碗里一块鱼肉,轻声道:“小果,肉还有很多,姐姐也有呢。”
哎,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叔儿,你这是自己采的茶叶吗?”宋易看着石桌旁晒着一竹筐茶叶,于是抓起来嗅了嗅,很香。
“昨天刚从地里采的,自己炒的。”说着姜大明指了指院子前的几颗茶树,示意是自己种的茶树。
他腿瘸,下不了山,不过却可以拄着拐在院子前面采些鲜茶,自己舍不得喝,是晒干了炒成茶让姜月带去卖掉。
虽然不值什么钱,却也能补贴家用,至少给女儿分担压力。
这个家,一多半是姜月撑起来的。
“叔儿,这茶真不错,卖吗?”宋易嚼了一点茶,味道不错。
“喜欢的话,我给你装起来,你带回去喝,不要钱。”姜大明似乎找到了回报他们的机会,忙起身回到屋子里。
他挑了个干净的袋子,把所有的茶倒进袋子里,一定要宋易全部拿回家。
“不行的,叔儿,这茶在城里卖都要几百块了,我怎么能白拿呢。”宋易的本意就是借着这个茶叶,给这个家庭一些帮助,哪能白拿?
这是物质交换,相比单方面的资助,想必姜大明更容易接受,而这才是宋易想要的。
扶贫,不能一昧的兜底儿,而是要让贫困户有赖以生存的依靠。同样的,帮人不能帮一辈子。扶贫先扶智,脱贫靠自己。姜家老少不缺干劲儿,缺的是门路。这山溪村的毛尖茶,就是脱贫的一个方向。
几番推诿,加上村长的劝说,姜大明最多只收两百块,死活不多拿。
宋易颠了颠手上的这袋子毛尖,这重量在外头少说也得值四五百块了。出门前他又往门缝里塞进去了几百块钱,这才和何老师往山下赶去。
ps:这段过度剧情差不多了,接下来回到往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