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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脸上浓妆未卸,但睡姿酣甜,双颊有宿醉后的酡红,猫儿一般的眼睛紧紧闭着,现场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
若换了平常,他或许还有心情欣赏一下美人睡颜,可现在这诡异的情形,让他一阵头大。
他轻轻用力,把手从女人身下抽了出来。
女人似乎困极了,叮咛一声,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身上的真丝吊带长裙滑落肩头,露出乌黑覆盖下一抹雪白香肩,十分香艳。
男人不敢再看,猛地坐了起来,揉着发晕的脑袋,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睁眼,眼神总算清明几分。
他四下环顾。
摆设装修十分陌生,不是在自己家里。那就是……
余光瞟一眼身侧的女人,喝断片的回忆开始陆陆续续涌入脑中。
他记得,昨晚阮朝夕生日趴,他喝了不少酒,后来散场,他答应了送向安然回去。到了小区楼下,向安然随口问他要不要上去坐坐,他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怎么的,竟迷迷糊糊答应了。
后来的事,他就有些记不清了。
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他猛地掀开被子一看。还好还好,内裤还在。
昨晚他们喝得太多,想来也没有可能再做别的事。这么一想,心头放松几分,可很快眉头又皱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他赤身裸体睡在人家床上是事实,也不知道向安然她……
心虚地朝她看去,向安然却正好悠悠转醒,迷迷糊糊睁眼,就对上了一双狭长微挑的眼睛。
她一怔,眨了眨眼,才看清面前的人。
程隐?
他怎么会在这里?
扶着被子坐起来,她还有些懵圈,看向程隐一脸不解,“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隐脸上一抹难堪,但向安然的冷静还是让他松了口气。
正想着要怎么解释,向安然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宝石般的猫眼一扬,“哦,昨晚咱们都喝多了,你送我回来,在我家睡下了。”
说着,扶了扶肩头滑落的吊带,掀开被子,双足落在地毯上,“我先洗漱一下。”
这下轮到程隐一脸懵逼了。
他看着向安然走近洗手间的窈窕身影,眉头皱成了一团。
这女人的反应,是不是太冷静了些?
等向安然洗漱完出来,程隐已经穿好了衣服,正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出神。听到动静,他转身望来,“昨晚的事,抱歉。”
向安然露出一抹惊讶的笑意,“咱俩又没做什么,你道什么歉?”
程隐莫名有些怒气涌上,“你就这么笃定?”
向安然越发笑了,她卸了妆,脸上素面朝天,即便如此,眼波流转间,仍是妩媚性感,自有一股风情。
“做没做?我自己不知道?”
她说话向来大胆,见程隐脸色不好看,噗嗤一笑,“程总不会是想发生点什么吧?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程隐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也笑开来,“向小姐真会开玩笑。”他双手插兜,不紧不慢走到向安然面前,“那我就不打扰向小姐了。”
见他转身就走,向安然突然想到什么,眼波一转,唤住了他。
程隐转身,又恢复那副绅士十足的模样,“向小姐还有事?”
向安然笑,“程总就这么走了?”
见程隐露出不解的神色,她走到他面前,伸手替他正了正领带,“虽然没发生什么,但毕竟同床共枕了一夜,我是女生,到底还是我吃亏了不是?”
她隔得有些近,身上有护肤品的淡淡清香,棕褐色的瞳仁像猫眼一般勾人。
程隐很上道地扬了眉梢,“不知我能不能做些什么补偿向小姐?”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向安然也没客气,假意思考了一会,“听说程总从不接受媒体采访,不如……程总为我破回例如何?”
程隐微讶,“你要采访我?”
向安然点头,“我们杂志年末有期专题,我觉得程总十分适合。”
程隐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就明白过来。
为什么她第一次撞车时对自己冷淡,后两次见面却热情有加,原来……是打了这主意。
从来只有他能算计别人,还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算计到他头上。
唇角扬了扬,他继续往外走去,沉冷的声音飘来,“我会叫我助理联系你,具体事宜,你跟他谈。”
听出他语气的变化,向安然估摸着自己的伎俩被他看穿了,笑容未变,她走出去,倚在玄关处看着程隐进了电梯,高高兴兴地摆手,“程总慢走。”
电梯门合上,她关上门,嘴角笑意明华妍丽。
她不在乎程隐怎么看自己,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既然达到了目的,本着喝水不忘挖井人的原则,她给阮朝夕打了个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慵懒,似乎还在床上。
“还没醒?”向安然在沙发上坐下。
“别说了,昨晚喝太多,头疼。”
向安然眼底笑意浮动,“你一个人睡?”
“我不是一个人还有谁?”
向安然一脸意味深长,“没什么,我以为小狼狗得手了。”
阮朝夕无语,“你大早上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那倒不是,我是告诉你一声,采访程隐的事我搞定了,谢谢你这个媒人,回头请你吃饭。”
“搞定了?这么快?怎么搞定的。”
“床上搞定的。”
“床上搞定的?!”饶是阮朝夕再淡定,也忍不住拔高了声调,“什么情况啊安然,不过是个采访而已,不值得你这么牺牲吧。”
向安然笑,“安啦安啦,只是字面意思而已。”说着,大概给她解释了一下。
阮朝夕这才略放了心,叮嘱一句,“程隐看着不像普通人,你不要玩火。”
“知道啦。”
挂了向安然的电话,阮朝夕也睡不着了,索性起床进了卫生间。
站在淋浴花洒下,她仰面感受水丝的清凉,宿醉带来的难受消退两分。
脑子一清醒,就不可避免想到了昨晚的事。
指尖摸上颈间的项链。
又是一阵头疼。
她昨晚,好像一时心软,又给了江宴希望。
手指插入被打湿的发丝中,她深吸口气,想理清对江宴到底是什么感情。
即便这些天对他冷脸,对他疏离,她自己心里却清楚,她是不讨厌他的,不仅不讨厌,她还很欢喜见到他。
可这种欢喜,她一直以为是友情,是亲情。
但现在想到那段相依为命的岁月,她突然又不确定了。
一个澡洗了大半个钟头,知道整个人都被热气熏得头昏脑胀,这才从洗手间出来。
吹干头发,拿过手机。
屏幕上一条未读短信。
是江宴发来的,问她睡一觉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她捧着手机想了好一会儿,决定顺其自然。
如果哪一天真的发现自己对江宴的感情并不是原本想的那样,她会直面这份情感。至于现在,就还是跟从前一样吧,也用不着刻意疏远江宴。
“睡了一觉好多了,你感觉怎么样?”她打字回复过去。
江宴盯着微信对话框她发来的话,手指有些微微颤抖。
昨晚送完阮朝夕回家后,他一夜未眠。
他担心昨晚有的一切都只是梦,一觉醒来,梦醒了,他又该跌落现实了。
可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昭昭还在跟他冷战,是不会问他感觉怎么样的。
他直接拨了视频通话过去。
震动骤然响起,阮朝夕看着江宴发来的视频请求,抿了抿唇,点了接通。
江宴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发现她把视频通话切成了语音通话。
不管怎样,总归是接了。
神色登时柔和下来,他叫了声“昭昭”,声线低沉又温柔,像羽毛轻轻拂过耳垂。
自从昨晚之后,他就再不叫她姐姐了。
“刚洗澡去了,没看到你微信。”阮朝夕解释一句。
江宴越发心旌摇曳,“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不错,你呢?”
江宴垂眸,长睫覆盖住眼底的乌青,“今天有行程安排吗?中午能不能去找你吃饭?”
“今天没行程,不过我明天要飞杭城,今天要准备行李,可能没空。”
“哦。”江宴略显失望,“那下次再约吧。”
“行。”阮朝夕爽快应了,“等我回来跟你说。”
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江宴给程隐打电话,“帮我安排下跟汪烁的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