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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掠过一丝苦涩的笑,他率先挪开了目光。
江宴也不动声色收回了手。
阮朝夕现在满心满眼都在江宴身上,并没有注意到两个男人间的暗流涌动,拉着他往里走,“阿宴,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江宴跟着她走到大殿里头一块较为干燥的地方停下,也没急着回答她的话,摸了摸她身上湿透的衣服,皱了皱眉,“你冷不冷?”
“还……还好。”不想江宴担心,阮朝夕朝他笑笑。
江宴将背包放下,开始往外掏东西。
他从老板那里买了个酒精炉过来,想着好歹能御御寒。拿出打火机正要去点,一旁的郑邺伸手,“我来吧。”
江宴看他一眼,把打火机递给了他,继续把东西从背包里往外拿。
不知道救援队伍什么时候能上来,他带了些水和饼干,还带了些碘伏和创口贴,都是从老板那弄来的。
最后,又拿出了两件衣服和一把雨伞。
“你要不要换上我的衣服?”江宴看向阮朝夕问。
这时,郑邺已经将酒精炉点燃了,正在伸手烤火的阮朝夕愣了愣。
江宴的背包是防水的,拿在手上的衣服还很干燥。
阮朝夕没说话,倒是一旁的郑邺知趣起身,“我出去看看情况。”
既然他走了,阮朝夕也没扭捏,从江宴手里拿过他的衬衣,“阿宴,你帮我挡着点。”
江宴点头,想了想,撑开了那把雨伞挡在她面前。
阮朝夕顿时觉得踏实了许多,把身上湿透的T恤脱下,擦干身上的雨水,穿上了江宴的衬衣,全程都没有避讳江宴。
江宴一错不错地看着,刚才紧抿的唇角柔和下来。
他的衬衣穿在身上大很多,阮朝夕将下摆扎进裤腰里,又挽起袖子,整理妥当才抬头看向江宴,“好啦。”
话音刚落,就瞧见江宴直勾勾的眼神,伸手盖住他的眼,笑嗔一句,“非礼勿视不懂吗?”
江宴勾着唇角,把手里的外套也递过去,“这个也披上。”
阮朝夕依言披上,扣好扣子一抬头,正好瞥见火光中,他左手手背一道狰狞的伤口。
她一惊,拉过他的手,“阿宴,你受伤了?”
“没什么。”江宴轻描淡写道,“上来的时候跌了一跤,被树枝滑了一下。”
“这么大的伤口,还说没事。”阮朝夕一阵心疼,拿过他刚才套出来的药品,摁着他坐下,“你坐好,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说着,先给他把伤口清理干净,又用碘伏消了毒,最后贴上了几张创口贴。
她太入神,以至于都忘了还有个郑邺在外头等着。
直到替江宴处理好了伤口才记起来,略带歉意地朝着外面喊了一声,“郑邺,我们好了。”
等了两分钟,郑邺走了回来,瞥一眼她身上已经换掉的衣衫,没说什么,也跟着在酒精炉旁坐下,只是有意识地离阮朝夕坐远了些。
阮朝夕一边拿T恤替江宴擦着脸上和手上的泥水,一边开口问他,“阿宴,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江宴便把事情的经过同她说了一遍。
阮朝夕听得一阵情绪起伏,碍于还有旁人,没有表现出来,只在替江宴擦手的时候,悄悄用手指头勾了勾他的掌心。
江宴眼含笑意,垂眸看着她,视线专注又炙热。
她总是有这样的魔力,只要见到她,不管先前心头有多少烦闷和郁燥,总是能被她轻易化解。
他承认,来之前,他确实因为郑邺产生了一丝危机感。
郑邺跟林忱不同,他是骨子里的绅士,即便对阮朝夕有意思,也不会死缠烂打,更不会唐突地表现出来,只会润物细无声地侵入她的生活,慢慢让她熟悉他的存在。
他还要和阮朝夕在一起拍好几个月的戏,他实在是担心。
所以听说两人独自被困在山上之后,无论上山的路有多困难,他知道,他一定是要上来的。
替江宴擦干净脸上和身上的泥水,阮朝夕正要收回手,却被江宴一把攥住,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阮朝夕没有挣扎,顺从地让他握着,转头看一眼外面的天色,皱了皱眉,“天色越来越暗了,今天不会要在这过夜吧?”虽然江宴来了,让她安心不少,可不代表她高兴在这荒山野岭睡一晚啊。
“不会的,放心吧。”江宴温声宽慰,“我上山的时候救援队伍已经出发,按道理,应该差不多到了。”
阮朝夕盯着酒精炉微弱的火光,“嗯”了一声,眼皮子渐渐重起来。
她一下午都绷着神经,现在终于放松下来,累意和困意瞬间来袭,搂住江宴的胳膊,往她肩膀上靠了靠。
江宴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能睡得更舒服一些,“你先睡会,有情况我再叫你。”
“好。”阮朝夕应了,朝郑邺歉意笑笑,靠着江宴的肩膀打起盹来。
大殿里陷入一阵寂静。
外面的雨彻底停了,只有风拂过树林发出的呜呜声。
江宴和郑邺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来之前,江宴曾想过要如何在这个男人面前宣示自己的主权,可看到他之后,他才觉得这个想法太过幼稚。
只要昭昭的心在自己身上,他根本没必要将郑邺当成个对手。
虽然没再将他当对手,却也没什么套近乎的意思。
毕竟,他以后不在娱乐圈发展,这些人脉,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倒是郑邺撩眼看他一眼,先开了口,“这次的事,抱歉,是我欠考虑了,还连累了朝夕。”
江宴抬头看向他。
之前是他关心则乱,没时间去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现在听郑邺这么说,略一思忖,大概也明白过来。
前些天阮朝夕跟他说过,原来她这个角色,还是郑邺向导演推荐她演的,她答应了要请郑邺吃饭,所以特意跟他说了声安他的心,万一日后被拍到两人一起吃饭,让他别吃醋。
现在想来,他们之所以会一起出来,就是因为这个由头了。为了避嫌,她还特意叫了荣峥一起,实在是做得再周全不过,就算是他这么个小心眼的人,也没有任何由头再去吃醋。
况且,爬山一事,最初还是荣峥先提出的。于郑邺,其实关系不大。
他抿唇淡淡一笑,“郑先生客气了,今天的事只是个意外而已,好在大家都没受伤。”
顿了顿,他继续道,“对了,还没谢谢郑先生替昭昭介绍资源,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郑邺眉头几不可见一蹙。
尽管已经决定要放弃阮朝夕了,在听到江宴对她的事如此了若指掌时,心里还是生出些五味杂陈来。
也因为这复杂的情绪,让他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他说的第二句话。
他抬眸同江宴对视。
面前的男人明明年纪不大,在他面前却毫不生怯。
他没见到江宴真人之前,他只知道他跟阮朝夕是姐弟恋,因此私心认为,两人并不适合。
外人看来,阮朝夕是美艳的,是独立的,是大气的,可他觉得,她其实也还是个小女生,他需要的,是成熟男人的包容和关怀,而不是小男生的黏腻热情。
可见到江宴之后,见到他俩的相处模式之后,他才发现是自己大错特错。
在江宴面前,她可以热情撩人地直接吻上去,却也会像小女生一般倚靠在他肩头放心入睡。
这样的默契,他只有羡慕的份。
现在人家以正牌男朋友的身份对他表达谢意,他除了接受,难道还有其他选择吗?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情愫,应该就此放手了。
点头笑笑,他用玩笑来盖住了内心的苦涩,“有江先生这句话,我这笔买卖可算值了。”
阮朝夕没睡多久,迷迷糊糊间听到外头有嘈杂声传来。
她睁开眼,看一眼江宴,“阿宴,是不是救我们的人来了?”
江宴点头,“应该是,郑邺已经出去查看情况了。”
几分钟后,郑邺带着救援队伍进来,是当地的警察和消防员组成的一支队伍。
上山的路已经被疏通,他们又带来了专业的下山设备和照明设备,几人休整一番,跟着救援队伍,深一脚浅一脚,终于平安到达山脚。
荣峥已经被警察先送回酒店了,见到他们下山,饭店老板高兴地念了声佛,还连连道歉,说没想到天气会突然变化,早知道就不建议他们上山了。
阮朝夕自然不会把这件事怪到他头上,道了谢离开。
公路上滑坡的那段还没修好,需要步行十分钟左右才能坐上车。阮朝夕是女生,出于礼貌,领头的消防员问她还走不走得动,需不需要人背过去。
阮朝夕忙说不用。
知道她女明星的身份,消防员便没坚持,打着手电筒在前头引路。
江宴看向她,“我背你。”
“真不用,我没那么弱。”阮朝夕把手伸给他,“你牵着我吧。”
为了避免尴尬,郑邺去了前头跟救援队伍一起,两个人落后几步,正要有时间说说悄悄话。
“你今天过来,怎么没跟我说?想给我惊喜?”
天上月亮出来的,淡淡清辉照在她眼睛里,像落了漫天的繁星。
江宴笑,“是啊,接过惊喜没给成,倒收到了一个大大的惊吓。”
阮朝夕看一眼前头,踮起脚尖在他侧脸亲了亲,“阿宴,谢谢你。”
江宴嘴角微勾,牵着她的手紧了紧。
“萌萌那小姑娘估计吓坏了,你在酒店找不到我,没有骂她吧?”想到什么,阮朝夕看向他问。
江宴眸光一僵,半晌,撇开视线,“我没找她。”
“你没找她?没找她麻烦?”
江宴含糊应一声。
事实上,因为看到白春po在网上的那张照片,他那时心里带着火气,知道阮朝夕跟郑邺和荣峥在一起,找不到两人,就直接去找了导演,压根就没想到宁萌。
不过,这些话,他是不打算跟阮朝夕再说。
走了大概十分钟,终于到了停车的地方。
薛裕靠在车门上,有些烦躁地东张西望,见到江宴领着阮朝夕出来了,一喜,忙迎了上来,“四少,阮小姐,你们没事吧?”
“没事,让你们担心了。”阮朝夕开口。
薛裕不好意思笑笑,“阮小姐客气了,只是您助理确实打了好些个电话来问您情况,我这就给她回个电话去。”
阮朝夕好奇,“她怎么会有你电话?”
江宴代他回答了,“我把薛裕电话给了周导,她应该是从周导那要来的。”
薛裕点点头,快速打了个电话给宁萌。
救援队走过来,问需不需要送他们回酒店。
江宴礼貌谢过他们,说自己有车,可以开回去。
队长点点头,礼貌安抚了几句就离开。郑邺自然不会来麻烦他们,过来说了一句,就坐上了警车回去。
阮朝夕他们跟在警车后头,一路畅通无阻回到酒店。
一进大厅,一个身影就扑了过来,抱住阮朝夕哭得上气不接下去,“朝夕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呜呜呜,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