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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2 仙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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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潮水般涌来,淹没一粒又一粒尘埃,形成一片混沌。

    混沌,是最初的生命。

    天地万物,滋生于此,亦归葬于此。

    混沌的夜色下,是一湾深邃的湖。

    湖面波光粼粼,空灵澄澈,几缕水烟袅袅飘起,搅动着夜色。不知从何地拂过一丝轻风,夜之混沌被吹散。皎洁的月光破云而出,洒在湖面上,影映出一座小岛。

    岛极其灵巧,方圆不足十里,却布满桃树。

    此时正待初春,桃花绽放,互相争艳,蜂飞蝶绕,仿似世外桃源。

    桃林正中隐着一座淡青的竹楼,玲珑别致,道出主人不俗之意。夜已深,而竹楼之主仿佛并未在意。灯火一点,飞蛾绕火,映得窗纱上的剪影乎明乎暗。“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蓝晕一现,窗影间映出两个纤细的身影。

    “菱姐姐,这么晚了,有事吗?”一声清脆打破夜的宁静,月色陡然明朗起来,片片桃瓣飘落,争相逐着流水而去。

    “呵呵,没什么。今晚月色尚好,我想请你替我占上一卦。”甜美的声音回应道。

    “姐姐向来不信这些,今日怎么……”清脆转为疑问,略带惊讶。

    “唔……近日总是心神不宁的,感觉会有事要发生。你先替我占卜看看……”甜美隐着一丝忧虑。

    伴着一声叹息,夜色重归于寂静。漫天月华毫无保留,倾泻而下,皆汇于竹楼之顶,凝成一团月晕,缓缓交错流动着。月晕之心光芒四射,在夜空中静静凝出六个金色大字:“菱花落,琉璃碎。”

    “这……”

    清脆中盈满疑惑。

    甜美的声音微微一顿,喃喃道:“菱花落……琉璃……碎……”

    月晕瞬间破碎,只剩如水月光,映入湖中,却似顾影自怜。

    “是晗光琉璃么?”甜美渐渐凝重,纱窗上的剪影越来越淡。

    清脆声稍稍迟疑,轻声道:“姐姐可是想多了,守护琉璃的法阵自古以来无人能破,不会有事的。”

    甜美的声音轻轻一笑,淡淡道:“但愿如此。”

    话音未落,跳动的烛火猛然一滞,一道凌厉的罡风扫来,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如同死神的唇角。

    “菱姐。”

    清脆的声音骤然顿住,窗纱上剪影一晃,瞬间消失。

    “离尘!”甜美的声音第一次染上惊恐,厉声呼出,却没有任何回应。空中雷鸣愈盛,整片空虚都仿佛沸腾一般。淡蓝的光影毫不迟疑,自竹楼中倏然掠出。楼外的天际像是泼墨一般,隐隐泛着血色,诡异非常。

    “呵呵……”

    阴寒入骨的笑声骤然响起,蓝影身形一震,犹疑道:“你是谁……”

    没有回音,只是一片血色漫过,蓝影已然淹没其中。

    夜色,重归混沌。

    这是一片幽静的深谷。

    花开长年不败,树合四季常青,溪流终年不止,氤氲经久不散。

    谷底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隐约可辩出大致轮廓:谷底是一湾镜湖,湖面点缀五座小岛。小岛皆不足十里,岛上所植各不相同。

    枫叶如火,晚霞相伴者为落枫涧;

    紫楝若锦,云海苍茫者为渺音渚;

    竹影婆娑,月色斑斓者为疏影榭;

    菱花相缀,小桥流水者为暮雪轩;

    桃陨幽川,落花轻舞者为凝烟苑。

    这五个小岛相互围绕,结成五灵之阵,而阵中心却是一座飘浮的玉殿。玉殿烟雾迷绕,泛着玲珑微光,显得庄严而神秘。以小岛向外延伸,则是一弯月牙状的陆地,陆上高屋建瓴,绿草如荫,不时有衣着罗衫的少女如昙一现,影影绰绰。

    谷口则悬着一股飞瀑,流水湍急,飞琼碎玉,在阳光下反射出点点霞光。飞瀑之傍,立着一块巨大的白玉石,上书“琉璃谷”三个大字。字入玉数寸,一气呵成,足见运笔之人内力深厚。

    然而,琉璃谷之主却并非一人,而是五个少女。因琉璃谷世代守护的晗光琉璃是天地初生的光晕所化,只能以天地五灵相守。故而五人相结五灵阵法,分修五行之术。

    修习火之术者,名连燏;

    修习雷之术者,名舞雩;

    修习风之术者,名沐飖;

    修习水之术者,名洛菱;

    修习土之术者,名离尘。

    谷中亦有随侍之仆,皆是女子,并无男丁。

    而江湖中人,亦只听闻关于琉璃之谷的种种传奇,寻访者众多,却从不曾有人踏迹于此。

    风吹皱一池春水,如世外桃源的琉璃谷在朝霞中渐渐苏醒。

    暮雪轩中流水琮琮,鸟声啁啾,伴着朵朵菱花,花影中隐着绰约的剪影,迷离若失。

    “四姑娘!不好了!”

    一声急呼搅碎了宁静的影,薄烟中透出玲珑的风姿。

    “恕儿?出什么事儿了?”花中人影懒懒地揉了揉额头,仿佛大梦初醒。随手拈起一朵菱花把玩,声音轻如暮雪,灵若静川。

    那名恕儿的丫头毫不迟疑,径直冲入菱花丛中,伸手便扯住人影的衣袖道:“有人闯入琉璃谷了!”

    人影一震,似乎不敢置信,惊道:“琉璃谷数百年来无人寻至,今日怎会有人闯入?!”

    恕儿也急着跺脚:“四姑娘,这是浅素姐姐亲眼所见,错不了的!”

    人影沉吟片刻,轻敛衣袖,从薄烟中走出,顿时,天光都似黯淡一瞬。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深谷。

    仿似来自南国的月桂仙子,婉若花瓣,柔若清风。

    “四姑娘,快去看看吧!”

    恕儿急急地在前面带路,片刻便到了岛岸的渡口。一只精致的画舫静静泊在水中,漾出圈圈波痕。那被称作“四姑娘”的少女正是暮雪轩之主,水之术者,洛菱。

    洛菱微微皱了下眉,轻盈一跃便立于画舫之上,淡蓝的广袖迎风自舞,衬得她如出尘的凌波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