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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
苏逸宸疾呼,然而为时已晚。蓝线没入剑光中,如泥牛入海,未起任何波澜。苏逸宸暗道不好,只觉脚下土地一颤,空中剑光陡然一盛,竟强过白昼。
空中,少女也察觉到了不妥,脸上神色千变,双手不停地划出各种奇异的符号。一道淡蓝水屏自她周身升起,将她细细罩在里面。正当水屏将在少女头顶密合时,强烈的剑光闪电般射过来,经那尚未缝合的密缝,没入水屏内,正中少女后背。少女脸色瞬间惨白,四周的水屏也瞬间崩散,化为丝丝细雨,扬扬洒下。
苏逸宸眼中闪过一丝叹息,仿佛预料到了结局。
他抬头,任那濛濛细雨朝脸上倾洒,双目紧紧盯着摇摇欲坠的少女,轻声道:“这渺渺九重天从无人破过,你还是快走吧。”
话音未落,少女已如断线的纸鸢,飞坠而下。苏逸宸身子一震,想立刻抢身上去阻止她,奈何自己不会任何武功,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女落下。空中的剑光顿时更亮,蓄势待发,只待少女落上剑网,便发起最后一击。
正当少女将触上剑网时,一道紫影倏然闪过,将那抹淡蓝紧紧围住,旋转着向院中轻落而下。而那剑光在紫影的冲击下,不但没有反击,反而渐渐淡下,最后消逝无踪。
苏逸宸急急跑过去,只见苏梦晴怀中抱着已昏过去的蓝衣少女,脸色煞白,几欲倒下。
苏逸宸赶忙上前,扶起苏梦晴,惊道:“梦晴,你怎可如此胡闹!”
苏梦晴额上涌出密密汗珠,虚弱地摇头,缓缓道:“若我不去救她,她定会没命的。”
苏逸宸轻叹一声,将苏梦晴扶着坐下,接过她怀中的少女,柔声道:“可你也太胡闹了,这渺渺九重天,岂是你一人能破的。若不是你内力尚浅,不足以激起它的反击,现在怕已命丧于此。”
苏梦晴听得他看不起自己的内力,正欲争辩,转而一想,也正因如此才逃过一劫,心下默然,便不再多言。
这渺渺九重天,便是苏家第二重威压。
若说潇潇一步隐乃奇门遁甲之阵,专陷人于此,那渺渺九重天便是守护攻杀之阵,专慑人于此。若闯阵者只是普通人,得到的反击只是被弹出墙外,摔断几根肋骨而已;若闯阵者内力深厚,得到的反击便是天雷九诛,万箭攒心的惩罚。阵法的力量时刻变换,受到的侵扰之力越大,反击之力越强,是以天下豪杰众多,皆因无人能超越自己,至今仍无人破得此阵。
所幸,此阵乃苏家祖先所布,而且苏氏一族皆不习武,因此不受此阵之扰。而苏梦晴虽破例习武,但内力不深,所以仍能平安而退。
苏逸宸细细探查了苏梦晴的伤势,确定只是真气耗损过度,并无其他内伤,才长舒一口气,转而看向怀中的少女。
怀中少女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双眸紧闭,眉头深锁,仿佛正在经历不可名状的痛苦。贝齿紧咬,神色却倔强不屈,让苏逸宸心中不禁一叹。
伸手把向少女的脉门,苏逸宸神色一凝。纵是他从未习过武,也感受到少女体内真气之强,浩瀚如海。只是渺渺九重天太过霸道,将她施出之力尽数反弹,才会伤她至此。
“哥哥,她……没事吧……”
苏梦晴虚弱地抬眼,强打起精神。
苏逸宸沉吟不语,只是缓缓摇头,良久才道:“她内力深厚,想来武功定是卓然。只是,她怎么会擅闯苏家呢?”
苏梦晴眨眨眼,轻声道:“反正,她不是坏人。”
苏逸宸微微一笑,道:“你又知道?”
苏梦晴点点头,坚定地说道:“当然。”
苏逸宸默然,半晌,笑道:“也罢,不论是好是坏,等人醒了,自然知晓。”
语毕,抱起少女,向墨香走去。苏梦晴闻言一喜,也强打起精神,静静跟在了苏逸宸后面。
墨香是苏家居住之处。四面合围,形成一块不小的院落,东面楼群壮丽威严,隐隐霸气,乃苏家之主及苏家少主的居所;南面楼阁精美绝伦,小巧玲珑,乃苏家女眷居所;北面书香缭绕,静雅非常,乃客人居所;西面楼阁众多,样式古朴素雅,乃下人居所。
苏逸宸将少女抱入北苑一间雅舍,细细安顿下来。苏梦晴莞尔一笑,对苏逸宸吐了吐舌头,调皮道:“哥哥真好,我辛苦救下来的人,一定要好好对待。”
苏逸宸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满眼宠溺。
“好累哦。”苏梦晴长叹一口气,声音中充满疲惫,哀求地盯着苏逸宸。苏逸宸淡淡一笑,走到苏梦晴身前,柔声道:“那哥哥送你回去休息。”语毕,如儿时般蹲下身来。苏梦晴粲然一笑,小孩般地趴上他宽阔的背,双手轻轻勾住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地闭上眼,渐渐进入梦乡。
苏逸宸轻轻推开门,静静走在游廊上,耳边传来苏梦晴细微的呼吸声,嘴角渐渐上扬。
淡月初升,月华如水,宁静而朦胧。
下弦乌啼欲晓月。
苏逸宸将苏梦晴送回房,安顿好后便回身前往北苑。那尤自昏迷的蓝衣少女还真是特别啊。
晗光琉璃。
苏逸宸嘴角勾起了然的弧度。
凡是江湖中人,不论是初出茅庐还是久经风云,皆知苏家有三重迷阵。
潇潇一步隐迷人,渺渺九重天慑人,潺潺七曲涧弑人。
此三大奇阵,不知让多少英雄豪杰望而却步,无人敢犯。因而苏家虽不懂武学,却仍能在江湖中据有一席之地。而今日,那少女却丝毫不知,凭一己之力去闯渺渺九重天,毫无章法。足可见,少女并非武林中人。若非武林中人,却具有如此内力者,想必只有那个地方的人吧。再者,夜宫少宫主亲自登临,化茶水波纹为字,许以丰厚条件,欲与苏家结盟,共取琉璃,想必并非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