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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堵玄铁墙。
赤壤县贫寒,房屋几乎全是土筑的,石砌都很罕见,更别说是玄铁了。而这客栈本已如此简陋,客房间都只用木板相隔,为何还要筑起一堵玄铁墙呢?更何况,正常人家,谁又会以玄铁筑墙?
耳朵轻轻靠上墙壁,那呜咽声更加清晰了。
洛菱心中一惊,举起手轻叩墙壁,传来空洞的回声。
这墙是中空的!
夜已经很深了。
窗外夏虫鸣唱,萤火点点。
本该是很静谧的夜晚,却被这幽幽的呜咽声搅得诡异无比。
洛菱微微一顿,犹疑着继续叩着墙壁。
墙内的哭泣声像是听到了回应一般,更加清晰起来。洛菱心中狐疑更盛,悄悄跳下床,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客栈已经打烊,昏黄的烛火跳动着,映出忽明忽暗的影子。看店的小伙计趴在柜台上,头如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很是滑稽。洛菱提起裙角,轻轻走到门外墙边,将头靠过去,哭泣声越来越大。洛菱心头一急,双手凝成“氐”印,蓝色光晕乍然浮现在她指间,越聚越盛。洛菱柳眉一凛,正欲向墙上按去,背后突然被人一拍,顿时惊得她指间蓝晕流散,“氐”印一错,险些差了气。
洛菱大惊之下惶然回眸,见到来人,不由长舒一口气。
苏逸宸静静地站在她身后,脸上是淡淡笑意:“菱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洛菱稍稍抚了抚逆窜的气息,悄声道:“你听,这墙内有人在哭。”苏逸宸眉头一紧,将耳贴到玄铁壁上,沉吟半晌,神色古怪地看着洛菱道:“菱儿可是听错了,这墙内并没有声音啊。”
洛菱一怔,忙将头靠过去,刚刚呜咽的哭泣声竟然消失了!
苏逸宸见她神色凝重,轻声道:“菱儿刚从江都过来,想是不习惯吧。”洛菱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见苏逸宸眼角一弯,轻笑道:“回房歇着吧,明早还要赶路呢。”说完也不管洛菱如何,便将她推进房,轻掩了门扉。洛菱心下惊疑,被苏逸宸推回房后也不安睡,只是贴着墙壁侧耳倾听,却是寂静非常。
那哭泣声,竟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
洛菱敌不过袭卷而来的睡意,眼皮渐沉,终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洛菱早早便醒了。
她坐在床上,头侧贴着玄铁壁,还是没有声音呢。
洛菱并不认为昨晚的哭声是幻听,只是奇怪,为何苏逸宸听的时候又没有了呢?她心里诧异,双手不自觉地结成“氐”印,刚要向墙上按去,听得一阵敲门声。洛菱立时将“氐”印散开,惊问道:“谁?”门外传来谄笑的声音:“小的是公子叫过来请姑娘下去用餐的,不知姑娘起了没?”洛菱一听是店小二,心下微定,提声道:“我知道了,马上下去。”店小二听了也不多说,离了洛菱的房门,便下去招呼客人去了。
洛菱稍稍整理了下,推门下楼,苏逸宸早已坐在桌边了。
一袭紫衣飘然,这简陋的客栈也似乎因此变得华贵不少。
卓然的风度,即便是乡野陋室也掩埋不住。
苏逸宸并没有用餐,只是将一卷图纸铺在桌上,细细端详着。见着洛菱下来,淡淡一笑,收了图纸,便吩咐小二将酒菜上来。洛菱并不关心这些,只是愁眉苦脸地坐在苏逸宸旁边,心事重重。苏逸宸见她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不以为意地笑道:“菱儿还是纠结于昨晚之事么?”洛菱点点头,苦着脸道:“昨夜我是真的听见了哭声,就在那墙壁里。幽幽凄凄的,激得我浑身冰冷……”苏逸宸摇摇头,正要说话,那送酒菜过来的小二插嘴道:“姑娘可别混说,我们这店里没有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洛菱听了急道:“是真的。”
话未说完,苏逸宸已经用一只灌汤奶黄包堵住了她的嘴。
“菱儿快些吃吧,完了我们要早些上路呢。”苏逸宸稍稍眨了眼,轻笑道。
洛菱见状,只得将喉中话咽回去,不甘地用完早餐。
赤壤与岚屏相距不算很远,若乘快马,只需两、三日便可到达。只是途上丛林密布,罕有人烟,在当下乱世中也有些奇险。
而入夜宿在丛林是很危险的。
先不说林子里夜深雾气弥漫不辨方向,毒蛇猛兽丛生,稍有不慎便会成为野兽的腹中物。即便一切安好,也会有些不轨之人暗中算计,让人防不胜防。苏逸宸掏出几锭银子,让小二将马喂饱,打点好干粮,便辞了赤壤,两人各乘一匹骏马,马不停蹄地向岚屏赶去。
一路上,洛菱心中仍是记挂着那个诡异的哭声,苏逸宸百般安慰都不起作用,一时有些头大。马蹄轻疾,眨眼便到了必经的丛林,苏逸宸将马渐渐缓下来,正欲提醒洛菱,却听她的马声一嘶,向前直直栽了过去。洛菱一惊,立时从马背上跃起,在空中划出绚烂的蓝弧,轻盈地落在地上。
抬眼,便看见前方立了一群蒙面的黑衣人。
苏逸宸心中一怔,见着这些黑衣人的气势,不像是沿途劫匪,轻笑道:“不知各位何事相阻?”
为首的黑衣大汉冷哼了声,也不答话,手中刀光一扬,直取洛菱面门。
洛菱见这人二话不说就上来开打,心下虽诧异,也顾不得什么了,回身一转,身体瞬间斜移数丈,轻巧地闪过那大汉的一击。那黑衣大汉见这少女只略一回身便躲过自己一击,心中一惊,手下便不再留情,招招狠辣,直取洛菱的要害。洛菱婉而掠起,淡蓝广袖轻盈一舞,一条水龙缓缓凝聚,环绕在身前,将黑衣大汉的刀芒挡了个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