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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不得不承认自己前身拔高武将地位或者说宠信武官的行为产生的阻力或仇恨值是真的很大。
因为这样做不仅仅是文官集团不满,连宦官集团都不满,现在自己连因为江彬这事下狱一个大太监都会有人冒死求情。
“怎么,朕现在连处置自己的家奴都不可以了吗?”
朱厚照笑着问了一句。
张锐忙以头碰地道:“老奴不敢!老奴只是觉得张永他这样做定然有自己的苦衷啊,陛下!”
“朕还未晏驾,他便擅自请太后懿旨,此欲何为?”
朱厚照反问着就看向张永:“张永,你自己说,你有罪没有?!”
“老奴有罪!”
张永颓然地回了一句,他压根就没有想到朱厚照能活过来,不然他自思自己做事从来滴水不漏,也不会到现在被皇帝陛下抓住马脚。
作为一个宦官,哪敢在皇帝还未驾崩时做让皇帝不高兴的事。
要知道宦官官再大也是家奴,皇帝想要杀他,是轻而易举的事。
如历史上天启时期的魏忠贤,权势再滔天,到崇祯即位后,还是被崇祯轻松除掉。
还有本朝刘瑾的例子。
所以,张永现在只能自认倒霉。
“陛下,阁老他们来了。”
这时候,陈敬走了过来,朝朱厚照禀报了一句。
朱厚照点了点头:“让他们进来。”
然后,朱厚照看着张锐:“怎么,还想等文臣们来为他张永求情,好一起抗朕的旨意吗?!张锐,你胆子倒是挺大!”
张锐也明白如果真的等文臣也来为张永求情,只会让朱厚照更生气,甚至自己的性命也会不保,也就忙回道:“老奴不敢,老奴这就领旨!”
于是,张锐便令锦衣卫将张永带了下去。
不过,张永在走前还是向朱厚照行了大礼,毕竟作为内廷太监,就是皇帝的家奴,他最终的性命还是握住皇帝的手里,文官们再怎么样也不会下死力气保他,甚至也保不了他,所以,他还是对朱厚照这个皇帝保持有敬畏之心的。
对于下诏狱,张永自然也不担心自己会被受刑,毕竟管诏狱的人都是他这边的人,只要朱厚照不杀他,就没人能杀得了他。
朱厚照自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杀张永,因为一个与文臣勾结的太监如果不严惩,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但朱厚照知道自己想找个正当理由杀掉张永肯定不容易,毕竟这些人都是老狐狸,很难抓到他们相互勾结的直接证据。
这时候,杨廷和、蒋冕、梁储三阁臣走了进来,都向朱厚照见了礼。
“让诸位爱卿悬心了,朕已痊愈如初,诸位皆是宰辅之臣,当勉励自新,继续统筹内外政务,所拟遗诏销毁,着兴王府世子登基之事不必再提,告诉兴王府世子,留在藩地,令下诏两京十三省,有借此兴风作浪者,悉数严办!内外不得生事!”
朱厚照说完就看向司礼监官陈敬:“你们拟旨批红吧。”
“臣等遵旨!”
杨廷和、蒋冕、梁储与陈敬回了一句。
杨廷和心情很复杂,他看不懂朱厚照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刚才已经看见了张永被带走,自然以为皇帝是要报复的,结果他没想到皇帝待自己这些人一出现,居然下了一道不痛不痒很官方的旨意,不禁心想陛下这大病痊愈后比之前更加有城府了,不是什么好事啊!
而杨廷和等文臣也识趣地没有为张永求情,权当没看见,毕竟除非他们脑袋糊涂了才会在这个时候为一个太监求情。
按照原有历史的发展,接下来,杨廷和与张永等会有大动作,但现在因为朱厚照这么一复活,把他们的计划全打乱了,而朱厚照现在所想要做的就是把所有要变的东西都拉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因为刚刚成为皇帝的他只能先求稳,先慎重处理一切矛盾。
要慎重,不能乱来。
江彬按照历史记载是个大佞臣,恶贯满盈,可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所以朱厚照觉得自己不能参照《明实录》的记载来当皇帝,因为那样没准就会陷入另一个坑。
谁也不知道实录记载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这些都需要他自己去慢慢观察。
朱厚照可以明确的是他这个皇帝之所以在这之前稀里糊涂的落水,后来又稀里糊涂地得病还越治越糟糕,很大原因是他重用武将,把武勋集团地位拔高,使其凌驾于文官集团与宦官集团之上,导致帝国权力失衡,使得文官集团与宦官集团都对自己这个皇帝感到失望,所以巴不得自己早死,没准还真的用了阴谋弑杀自己。
如同太阳照不到所有阴暗的角落一样,朱厚照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的大明帝国顶层统治圈里有没有暗藏着阴谋。
他只能小心一些,慎重一些。
接着,朱厚照召见了江彬。
因为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原因基本上都是跟江彬有关,朱厚照不得不好好了解一下他。
当江彬来到自己面前时,朱厚照只见他体格魁梧,豹头环眼,似没什么心计,很符合一员武将的勇猛形象。
“陛下!”
江彬朝朱厚照见了礼。
朱厚照则点了点头,问:“朕患病期间,你在做什么。”
“陛下,臣在这段时间屡次请求见太后,但都被内臣以太后伤心过度为由所拒,臣为避人怀疑臣有兵变嫌疑,只能待在府中,只期望陛下早日痊愈,却不曾想陛下真的已痊愈,真乃我大明幸事。”
江彬说后就很自然地笑了起来。
朱厚照笑了笑:“朕相信你的忠心,你可知张永下狱一事?”
“回禀陛下,臣来特地是想为张公公求饶的,张公公勇猛处不逊于臣与周琮,且是跟陛下最久的人,他不可能有加害陛下之心,臣请陛下明察!”
江彬说了起来。
朱厚照倒是感到很惊讶,他倒是没想到江彬会替张永求情,他甚至差点都因此觉得江彬是真的一个很纯粹可靠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还为张永求情,而没有猜到张永早对他有杀心。
但朱厚照觉得能固帝宠这么久还能以武将身份称霸朝堂的江彬应该不是这么简单纯粹的人。
”朕才刚刚穿越成为皇帝,不能随随便便就相信一个人,得谨慎一点,说不准这江彬是故意在自己这么装的。”
于是,朱厚照只问了一句:“那你可知,张永是要请太后下旨抓捕你,治罪于你!”
“啊!陛下,说的是可是真的?张永与臣、与陛下素来入则同睡,出则同行,切磋武艺,驰骋沙场,臣从没想过他会加害于臣。”
江彬回道。
朱厚照没有说话,只道:“嗯,朕知道了!东厂和锦衣卫虽然由张锐管着,但其实由你兼领着的,所以,朕要你立即带锦衣卫暗查给朕诊断的太医,朕怀疑他们有弑杀朕的嫌疑!朕之所以能康复,幸赖有太祖相救,不然早已成了亡魂,之前杨廷和等不肯为朕招民间大夫,让朕甚为怀疑他们是别有居心,而现在只能从这些太医嘴里才能查出一些东西,你明白了吗?”
“臣,臣不是很明白,陛下是说?”
江彬问了一句。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朱厚照冷言问了一句。
“陛下恕罪,臣这就照办!”
江彬忙请了罪。
朱厚照淡淡一笑:“去吧,要快,不要泄密,要赶在他们前面。”
“遵旨!”
江彬退了下去,同时揩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心想陛下好像与以前不一样了,眼里似乎不仅有打打杀杀,还有了心计谋算,自己好像有些看不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