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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熙等数十名官员见王琼也不跟配合自己这些人,颇为无奈,除了骂王琼无耻,也拿王琼毫无办法。
甚至一些文官如林俊还叹了一口气,油然而生出一种挫败感,他不得不承认读了圣人书的也不尽是正直君子。
在这些文官们把王琼骂够了后,只得往左顺门来。
然后,跪在左顺门外,要求面辞天子。
而朱厚照此时则正在文华殿听着陈敬的汇报。
“朝臣们对陛下判毛纪斩立决且抄家之旨意多有不满,言毛纪到底是阁臣,孝庙时李梦阳于殿上持金瓜锤勋贵尚可无罪,如今毛纪作为朝廷次辅,却要被处斩立决,而且罪责只是因私自编史和暗藏私心,说陛下太过严苛,故而,丰熙、马理、贾咏这三人才得以煽动多名大臣准备辞官,只张璁与王琼等少部分官员不予配合。”
陈敬回答后,朱厚照揉了揉太阳穴,问道:“外省督抚和军中反应如何?”
“督抚中,虽有极个别对陛下禁天下言路之策不满,但都还没有反意,军中更没有什么声音,自陛下下旨要给阵亡将士们修纪念碑,且给所有官兵发下丰厚赏银和阵亡将士发下本色抚恤银后,军心大定,再加上王阁老督师巡边时,随行兵部官员夏言等的宣传,将士们暗中皆言碰上了一位好皇帝。”
朱厚照听后点了点头,心想自己这段时间把上千万两的银子砸下去没白花。
魏彬这时候也补充说道:“这也许是一些对朝廷不满的督抚也不敢借此生事的原因,他们实在是找不到理由生事,何况他们自己屁股还不干净,朝廷没来查他们已经算好的了。”
朱厚照点了点头:“没错。”
这时候,王琼走了进来:“陛下,臣有要事要奏。”
于是,王琼便把丰熙等官员要他为毛纪求饶的事说了。
朱厚照听后也没说什么。
而在这时,外面左顺门方向已经传来了许多文官求面辞天子的声音。
“面辞就不必了,王卿和魏卿,你们去见他们,当场准予他们辞官就是。”
朱厚照说道。
王琼见此忙说道:“陛下,此次辞官的多有重臣,而且以臣对他们的了解,不是杨潭之流。”
朱厚照看了王琼一眼,最后依旧说道:“依旧准了,既然不想干,那就别干,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留是留不住的0,我大明不缺做官的人,辞了官的直接升上来,京官不够,就升调地方的官员进京,此次辞官事件中,为首者抓起来,判斩立决,籍没家产!”
“是!”
于是,王琼和魏彬忙遵旨办去了。
“陛下真不肯见我等吗?”
数月前才被召回来任刑部尚书林俊问了一句。
王琼和魏彬皆点了点头。
“也罢!”
林俊也就接过被批准了的辞官疏,摘下梁冠而去。
而其他官员也相继摘下梁冠或乌纱帽而去。
不过,丰熙、马理、贾咏这三名官员自然被抓了起来。
“陛下,臣不得不直言,这次京官真的缺额甚大,一下子辞官达数十人,甚至后续又有十余名翰林官挂印而去,臣让吏部文选司粗略估计了一下,现在京官缺位达百余位,漕粮、赈灾以及明年的京察一时无法进行,吏部文选司一时都没法再找到合适的人补上这些官位,尤其是翰林院等清贵官职。”
这一天,王琼向朱厚照禀报道。
“有挂印而去的?”
朱厚照问了一句。
王琼拱手称是。
“如果自己辞官被准予,朕还可不计较,朕不强求谁要为朝廷效力,但挂印而去是何意思,视朝廷纲纪于何地?!想回去享受着进士出身的官绅特权,却连半点规矩都不懂,朕岂能让他们回乡去祸害乡里!拟旨,凡挂印而去的,以玩忽职守罪,着东厂抓起来全部处斩!籍没家产!别在朕面前任性!”
朱厚照说道。
“是!”
东厂提督陈敬回了一句。
接着,朱厚照继续对王琼说道:“朕让你依旧兼着吏部尚书的差事,就是因为你能不拘一格用人才,现在朕要求你继续给朕不拘一格的升用各地官员,不论资历、不论出身、不论文武,进士不够用就直接任用举人、拔贡,官不够升就升吏,京官空了就升调地方官入京!但你要是趁机卖官鬻爵,朕可不会轻饶你。”
“老臣不敢!”
王琼回了一句,又道:“老臣遵旨!”
朱厚照笑了笑,他也知道王琼不大可能在这方面捞银子,毕竟自己说过以后要大家一起在河套开矿捞银子。
而这时候,王琼依旧说道:“不过,陛下,以臣看,即便如此做,官员还是不够用,天下官吏本来就少,各府州县的吏员本就不够,所以很多时候才需要各州府县正官自己掏银子请师爷,而如今把地方官升上来,地方上就缺少官员了,如此的话,地方的地主豪强就更加无人管束了。”
“那就开恩科!理由你来找,从县试到殿试,全部今年加试,扩大录取比例,朕还就不相信,大明这么大,还找不到几个读书识字的人。”
朱厚照说了一句。
“臣遵旨!”
王琼回了一句。
……
如王琼所言,大明许多文官被宽松的政治环境宠的太骄纵,甚至到了过于任性而不遵守政治规则的地步。
以致于许多对朝廷不满的文官直接挂印而去,连上个辞官疏等被批准的时间都难得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面自己对官职不屑一顾,对名利不在乎的高风亮节。
这种现象在万历朝时期也很常见,许多官员都喜欢直接挂印离去,表现自己的风骨。
但朱厚照要求的是建立法制、建立有规则的大明政治生态,而不是标榜德行的道德世界。
所以,朱厚照决定严打,顺便以此为借口杀杀文官们的锐气。
太仆寺卿潘希曾此时便将自己的印章直接放在了太仆寺正堂,然后怡然自得地穿着一件布袍在自己的两个仆人陪同下离开了京城。
“老爷,近卫军新增的五百匹战马需要的豆料,御马监来问,太仆寺何时运过去。”
“老爷,山东马场的人已经在京城等了三个月,说询问你今年的养马银交割问题。”
……
这时候,潘希曾的幕僚张仲贤却追了来,忙问起潘希曾一直未处理的政务来。
“朝廷奸臣当道,竟不恤老臣,连阁臣也不能免死,甚至禁天下言路,老夫作为刚正之臣,岂能与奸臣同朝!所以,老夫已经挂印而去,这些事就别再拿来烦老夫!让他们等新的太仆寺卿上任后再说,一群武夫,养什么战马,靡费民财,守在关内就够了!另外,你自谋生路去吧。”
潘希哼了一声,就如此回应了自己的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