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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暴雨已经连降一月有余,阳心湖水位高涨,怒吼的泾江随时都要冲破堤岸,威胁着南方几十个城池!过了岭南,一路上尽是由南向北而来的难民,在手持长枪的官兵的斥责恐吓下止步于此!若是任由这些难民北上,说不定他们要走到临都,这是南方太守曹德文不愿看到的!
隋州是此次水患最严重的城池,断壁残桓,尸体横漂!已在此连续多日治理水患的曹德文看到一队兵马疾驰而来,不由心底一惊!
“曹德文何在?”骏马上的人意气风发,持着缰绳盛气凌人!
“下官叩见穆王殿下!”曹德文认出了是穆王,放下手中的铁铲,从一众光膀子的大汉里跑出来,两腿跪在马蹄下的淤泥里!
楚江枫大腿一扫跳下了马,看着地上这个满身污泥,光着脚正在和民众一起加固河提的人,久久发出一问:“你就是曹德文?”
“下官正是!”
楚江枫没有想到堂堂一个太守,竟然光膀赤足亲赴一线,此番作为与他的隐瞒不报大相径庭!
“这就是大人眼中的民无大碍?”楚江枫大手一扫下游的满目疮痍!
“下官…下官是不想让皇上忧心!本以为可以自行解决…”此时的曹德文早已吓得满头大汗,他当然不能说是因他修建的河堤不牢固从而使汾河决堤,自己因心虚而不敢上报!本以为派人疏通河道可以避免这场灾难,可谁知湍急的河流只是一瞬间,几个城池便没了,看着烈狱般的场景,他知道自己也要完了!
穆王的到来对于百姓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对于太守曹德文来说是日暮穷途!这点曹德文心知肚明,即便接下来的几日穆王没有提及他的过错,但卸磨杀驴的戏码早已屡见不鲜!
这两天从南向北的流民络绎不绝,临都城下被拒之城外的难民逐日增多!朝廷搭制了粥棚,一日施粥两次!闻声而来在城外做义工的夏清歆看到此番惨状,才真正意识到这次水患的严重性!
“娘亲,我疼!”
墙角下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躺在一个妇女怀里,怀抱孩子的妇女眼泪禽满了眼眶,却只能一遍一遍轻轻地抚摸着孩子低声安慰!
“他怎么了?”夏清歆来此主要是为了救急,所以她特别注重老人和孩子这两类群体!
“路上摔了一跤,胳膊动不了了!”妇人终于忍不住,豆子般的眼泪滚动下来!
“我看看!”夏清歆蹲下来,轻轻转动着孩子胳膊,问:“这样疼吗?”
“疼!”
看到小男孩很有可能是骨折,夏清歆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掏出纱布将它缠绕在小男孩的胳膊和脖子上,把受伤的胳膊牢牢固定住!
“现在条件有限,只能先这样,你尽量让他不要动!”
“哎!”抱孩子的妇人连连点头,不停地道着谢!
城墙角下倚靠着的全是老弱病残,也有几个江湖游医在此号诊施药,不断有哀嚎声跟着被抬走的人渐行渐远……
“夏医生?”
一声熟悉的呼唤让夏清歆猛然回头,透过往来其间的人终于寻到了声音的主人,一个一头短发,穿着中性的女孩在朝自己挥手!
夏清歆由错乱到惊喜,不可置信地回唤一声:“尹夏?”
两人同时走来!
“是我!夏医生,看到你没事真好!”尹夏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拉起夏清歆!
夏清歆亦是一脸激动,双手握着尹夏:“我也是,没想到在这还能遇到你!”
同在异乡为异客!此前夏清歆没有对这就话有多大感触,而现在夺眶而出的泪水足以证明她此时有多惊喜!
激动片刻的夏清歆看到尹夏手提着篮子,不禁好奇问:“你这篮子里是什么啊?”
“我们店自己做的馒头,今天关门一天,带着我们店员过来发干粮!”
“你开店了?”
听到尹夏如此说,夏清歆惊掉了下巴,明明是一起来的,她这一路怎么就那么坎坷?这才多久,尹夏就已经开了自己的店,还有那么多店员!
“我当时被一个商人救下带到了临都,临都的醉铭楼就是那个商人开的,正好我是糕点师,在那里我赚到了第一桶金,然后就开了一家店!”
尹夏口中的醉铭楼夏清歆去云园的时候路过过一次,当时透过车窗匆匆一瞥,光看门口汉白玉石的台阶就知道里面有多奢豪!
夏清歆跟着尹夏一路分发着食物也顺便将自己的故事讲给了她听,故事不算长,可她却足足讲了两个多钟头,直到装有干粮的篮子见底!
“这么说,你现在是王妃了?”收拾着空篮子的尹夏打算跟她一道回城!
“也不算吧!”
夏清歆是有自知之明的,来临都这么些日子了,局势她也分的明,她与穆王的这场婚姻只不过是皇后对穆王的羞辱和制裁,所以她认为穆王不会承认她,她自然也不想在外面顶着王妃的身份招摇!
尹夏不知道其中关系,只是单纯地羡慕她而已,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哎!对了,我还有东西要给你呢!”
“什么?”立马消失愁容的夏清歆此时又是一脸的期待!
“跟我回店里拿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好!”夏清歆也不再追问,跟着尹夏一路闲聊,虽然她们不算太熟,但彼此都是对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有共同话题的人,更何况俩人也算是有生死之交了,关系自然是一见如故!
城里依然是熙熙攘攘,外面悲惨的世界似乎与这个城市无关,街上人流散漫,马车走的异常缓慢,绕了几个街口,夏清歆来到一个装点着绿植的门店旁,门牌上的字她认得,不由念出了声,“麦子坊!”
“对!类似于一个面包店!”打开门的尹夏示意夏清歆进去,其他店员卸着马车上的东西!
夏清歆跟着尹夏穿过店铺从后院上了二楼的私人住所,当她看到尹夏从箱子里掏出一个银白色的小箱子,不由惊叫一声,那是她的急救箱!
“怎么在你这?竟然还这么完好无损!”打开箱子的夏清歆翻看着里面的物品高兴不已!
“我就知道我一定能再遇到你,所以一直帮你保存着,现在物归原主!”
“谢谢!”
“是我该谢谢你才对!以后你的面包、蛋糕我包了!”尹夏一胳膊肘撑在夏清歆肩上,一手豪迈地拍着胸脯!
“那……我可不会客气的哦!”
“千万别客气!”
“哈哈哈……”
果然夏清歆是一个不会客气的人,在尹夏那里饱餐一顿后,出来天色已经昏暗,还好这里离穆王府不算太远,吃饱喝足的人拎着一个画有“+”样子的箱子一路蹦哒着回了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