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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水车终于搭建完成,裴轻语也终于舒了一口气,这两天,她遇到的困难远远比想象中的要多。铁匠对于百炼钢的处理并不如人意,在实际操作中,她遇到了数次接口尺寸不一、内口粗糙布满倒刺等问题,为了赶进度,她直接抽剑对一些细微的地方进行再次处理打磨,平日里被她视若生命的爱剑被直接拿来干各种粗活,可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每天中午三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苏青云仗着自己的任务没有技术难题,总是在一旁对她阴阳怪气,她因为自己的确是没有一次是按照工期做完的,只能忍气吞声。
好在最后一晚上她带着人连夜赶工,虽然晚了一晚上,但是总归是赶在了第二天早上之前完成了目标,不影响下一阶段的任务。裴轻语长舒了一口气,听得耳边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姐姐,喝水。”
低头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小男孩,“我阿爸昨晚说他不回来了的时候我就在想,他都不回来,您肯定也还在为村里忙活,所以我就想您忙活了一晚上,一定会口渴,我给您送点水来。”然后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我加了饴糖哦。”华话中颇有不舍。
小男孩的脸上并不干净,甚至可以说的上风尘仆仆。这碗水有些浑浊,可能就是加了饴糖的缘故,木碗底有常年使用留下的印痕,你实在无法要求一个农家的孩子能有多讲究。
裴轻语喉头涌动,想要拒绝:“多谢了,我不渴,你拿去分给其他人吧。”
不料却被人推辞:“小姐,您这两天有多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您先喝吧,我们也不渴。”
她看着周围人的眼神,那是她之前在剑楼从未见过的,感激,敬仰……他们并不是故意恶心她,实际上这碗水在他们眼里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饴糖可不是什么常见点心,最起码对于赤贫的农民来说是这样的。这个孩子要表现很好,他的父母才有可能会在一次集会上给他买几块尝尝味道。这一块在水里的饴糖,可能就是他这几个月最珍贵的宝物。
裴轻语见状,也不想再推辞,闭上眼倒到嘴里。水里杂质很多,可能是饴糖不溶的残渣,她尽量往让自己最好受的方向想,喉咙痒痒的,水有些甜,也有些别的味道,有些酸,有些涩,可能是糖放的时间有些久了。
裴轻语一口一口地饮尽,将碗递给小男孩,一直看起来忐忑不安的小男孩这才放下心来,开心地笑了笑,一旁的大汉们见裴轻语喝过,也不客气地拿起水壶往碗里倒水,看着小男孩一脸心痛的眼神,哈哈大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豪迈地一饮而尽。
裴轻语看着这些自然地嬉闹在一起的老老少少,第一次觉得自己其实没必要一直离开这红尘这么远,看看自己身上因为一夜赶工而变得脏扑扑的衣服,也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加入到了欢庆的笑声当中。
看到一直如同仙子般的女子也露出了微笑,一起熬夜赶工的十二个人更加放肆,宣泄着多日的劳累。
“我给你们在这竹筒上刻字吧。”裴轻语突发奇想,“就当是为我们这一晚上的奋斗做一个纪念。”
“这样不好吧,万一竹子顺着字痕裂了怎么办?”为首的大汉难为情地搓了搓手。
“不会的。”裴轻语脸上带着以前从未有过的盎然笑意。她在之前主动请缨后,就跟着陈丽华学习了整整两天怎么做水车,对于其各种特性都熟悉的一清二楚,这也是陈丽华为什么敢让她负责这精细活的原因。
可是大汉们都还是不愿意这样做,他们不懂物理,不懂科学,但是农民天生的谨慎让他们不愿意去动目前已经完成的水车一丝一毫。
裴轻语见状只能无奈拿出一个多余的竹筒,插在旁边,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刻出:“十二人车。”,然后轻松道:“就以这个命名吧。”
有村汉犹豫道:“您这样做,会不会惹得陈小姐不高兴?”
裴轻语嘟起嘴骄哼道:“一个名字而已,她不会反对我的。”
村汉们看着这个简陋的竹牌,心潮澎湃,某种程度来讲,他们这也算是名流千古,虽然不会有名字,但是一句“裴轻语率十二人,筑十二人车”,也已经胜过绝大多数平头百姓了。
“十三人车吧,还是叫十三人车好。”最后有人提议道。
裴轻语看了看人数,又看到这十二个人的目光,这才想起来好像把自己漏算了。
“依你们的,就叫十三人车。”裴轻语捂嘴轻笑。
当天下午,村里无论男女老少,都聚在一起,看着苏青云带人把最后一段管道连上,水车从建成后就开始随着水流缓缓转动,清澈的河水被竹筒舀起,转了一百八十度后倒在了管道上,第一缕清水顺着竹管向远方流去,孩子们从未见过这种景象,兴奋地欢呼一声,就顺着管道跑走,准备和这管道比一比谁跑的快。
大人们稍显稳重一点,只是拍了小屁孩们的屁股一下,然后在村正的带领下,慢慢往盐地走去。
一路上管道都畅通无阻,让随时准备替换的苏青云松了一口气,裴轻语按时做好了,她可不想出篓子。
广阔的盐地被陈丽华分成了十六个方块,用土垒成的田埂隔开,同时也形成了小小的堤岸,每一个方格,就是堤岸中的盆地,很快就有水流到第一个盆地,干涸已久的土地毫不拒绝地吞下了汩汩流来的清泉,不过再饥渴的土地也有它自己的极限,早晚源源不断的清水就能把第一个盆地变成一片汪洋,到时候积存的水就可以顺着田埂上小小的豁口流到下一个盆地中,而第一个盆地经过一天的浸润后,就可以进行下一个步骤。
陈丽华看了一会就觉得无趣,离开了,只要一切正常,她没必要在这里看着小水流一点点将土地灌满。而其他村民们则还是一脸期待地看着细细涓流,仿佛在看着希望。出人意料的,裴轻语也选择了留下不知在想些什么,哪怕陈丽华问她,她也只是含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