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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红松扭身瞪了他一眼,他那大眼珠子一瞪就更大了,活像两盏灯。
赵小军接下来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他像个鸭子被人卡住了脖子,嘴里发出“嘎嘎”两声。
他的双腿直打摆子,眼前好像又出现了李晋浑身是血躺在荷花池旁边路上的样子。
李向东和周红松两个人,沉默的推着车,谁也不说话。
周围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安静的能听见布谷鸟不时地发出“咕咕咕~咕咕~”的清脆叫声。
还有风刮过屋顶,树梢的声音。
很快,荷花池就到了,枯败的荷花梗像是杂乱的几何图形,无序的矗立在水中。
池里的水被风吹出粼粼细波。
荷花池和马路间并没有围栏,并且荷花池比马路要矮一些,中间是个斜坡。
李向东和周红松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眼神交流,他们的手稍微往右使了一下劲儿。
“咯噔~”
独轮车的车轮轧到了斜坡上的一块石头。
两只手同时撒开独轮车的把手。
“噜噜噜——嘭——”
荷花池里面溅起一个大水花!
“咕噜噜~”
不一会儿,独轮车和武疯子都在水面上消失了。
这个荷花池不深,只有三米多,池底都是淤泥。
过了大概有十分钟,周红松拉着李向东开始试探着下水,他们的脚刚踏入水中,就陷入了稀软的淤泥里。
正在这时,警笛突然响起!
“呜哇——呜哇——”
两辆挎斗子向荷花池这边风驰电掣的赶来!
看清来人的面容,李向东目光微凝,他和周红松对视一眼,然后满脸焦急的朝已经从挎斗子上下来,直奔他们的警察大喊,“陈局长,快!杀人犯掉坑里了!”
打头的一位警察正是陈一敢。
他一挥手,身后的三位警察立马下水开始寻找武疯子。
他是刚接到报案电话,说有个疯子在李家坡行凶,把李家坡大队的大队长李晋给捅了一刀,不过人已经被捉起来了。
最近这一二年,很少有这么严重的刑事犯罪发生了,况且发生在李家坡,陈一敢立马叫上下属,风驰电掣的就赶过来了。
谁知道一去大队部,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一屋子骚气。
他们找到赵小军,赵化兴等人,怎么问都说是李向东推着嫌疑人去报案了,至于走的哪条路,不清楚。
陈一敢多年的老警察,眼神一扫就知道赵小军有事儿隐瞒。
他把赵小军带到旁边,着重套问了几句话,结果这小子眼珠子乱转,一口咬定不知道。
陈一敢没有办法,略一思索,直奔荷花池这条路过来了。
果然,远远的就看到李向东和一个大高个子正要下水。
……
大约十五分钟以后,武疯子连人带车被警察和村民们合力捞了上来。
武疯子全身都是黑绿色的淤泥,散发着恶臭味儿被扔在路边,警察把他嘴里和鼻子里的淤泥抠出来,又摸摸他的心脏。
还有微弱的起伏。
周红松一脸后怕的说,“幸好咱们救的及时,不然这个杀人犯不就轻松的死了吗!这下可好了,可以让他活着去接受法律的制裁了。”
这话说的,陈一敢都多看了他一眼。
武疯子被警察送去了医院抢救,陈一敢把李向东,周红松,赵随心,赵小军,还有报警人李卫军一起带回了公安局。
看到李卫军,李向东轻声问了一句,“你去医院了吗?”
李卫军张张嘴,最后嗫嚅着说,“不是没事儿了吗?”
“呵!”
李向东轻笑一声,再也不看他,大踏步的朝前走去!
惠川县公安局。
赵随心,赵小军和一干人做完笔录,陈一敢专门去了李向东那屋,他隔着玻璃看刑警队队长冯冰做笔录。
李向东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神色悲愤,口齿清楚的将事情的始末缘由说了一遍。
“冯队长,我爹当时被捅的大出血,差一点就死了,我当时只顾着在医院抢救我爹呢,哪里想得起来报警!”
“后来我爹做完手术没事儿了,我这才马上赶回去大队部。”
冯冰问了一句,“县医院离警察局只有三里地,为什么先回大队部?”
李向东气愤的说,“不瞒你说,我当时根本没想起来找警察同志,我就想臭揍一顿那个凶手给我爹出气!结果等我到了屋里,五哥劝我要理智,我们这才决定要把他亲自送到公安局。”
老子差点被捅死,儿子的这个反应也算正常。
“那怎么又掉进荷花池了?徐忠厚还和独轮车绑的这么结实?”
李向东平静的答道,“这个武疯子力气特别大,我和五哥,哦,就是周红松,还有赵小军三个人才把他绑到车上……嗯,赵化兴他们回去吃中午饭去了,他们跟着折腾了一溜够,根本没吃饭。”
“你们为什么走荷花池那条路?据我所知,那条路去县城比较绕远啊?”
冯冰颇为玩味的看着李向东问。
“哎,那个疯子虽说被我们捆住了,可他时不时的就要发疯,我们不敢在居民区横插过去,怕吓着老人孩子。”
冯冰示意旁边的女警察如实记录下来,他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独轮车怎么掉下去的?”
李向东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疯子在车上不断挣扎,他劲儿又大,我们哥俩儿一个不注意,车自己就滑下去了。”
冯冰把手中的笔一放,示意笔录完成。
李向东活动活动发麻的手脚,和冯冰告别,就往门外走。
“刚才医院来了消息,说徐忠厚脑死亡了。”
身后的冯冰突然说了一句。
脑死亡,就是还有心跳,但是不能自主呼吸。
这个时代的脑死亡,和死了没区别。
李向东缓缓转过身,微微一笑,“真是可惜了,不能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
说完,他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正在收拾材料的女警察叹息一声,和冯冰闲聊道,“这个徐忠厚以前就犯过杀人的重罪,可是因为是精神病,也没判刑。这次他从精神病院里面跑出来,又伤人,虽说法律没法制裁他,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收拾了他……”
说到这儿,她猛然停住了。
冯冰看她一眼,淡淡说道,“是啊,恶人自有天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