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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一箱子,其实这箱子也不大,更像是一个官箱,四十厘米长、高,三十厘米宽。
李向东仔细看看这个乌漆嘛黑的官箱,入手很沉,用指甲把表面的泥刮下去一点,漏出黑红的油润光泽。
以李向东对木材的了解,这大约是大红酸枝的木料,而且年头不短了。
周红松用手里的钥匙把柜门上的锁打开,打开最上层的盖子,只见上面躺着两副同样大小的白玉锁!
一个是状元及第大如意锁,一个是花开富贵大如意锁。
两个锁都是如意云头状的,锁栓上镂空,白玉光滑润泽,虽然历经岁月的沉淀,可看上去更加有沉淀的蕴彩。
李向东小心的拿起白玉锁,入手沉甸甸的。
这个锁正面雕工细致,雕刻的状元头戴乌纱,手拿桂花,面露微笑,灵芝花开遍地,状元的须眉都纤毫毕现,雕刻的清清楚楚。
背面是隶书的“状元及第”四个大字。
李向东心想,这怕是百年前的东西。
打开下面的柜子门,拉出四个小抽屉,里面分别是青白玉留皮山形印章,青白玉龙纹带板,青白玉海棠纹寿字带板,青白玉一鹭高升春水带板。
玉带板,就是镶嵌在腰带上的扁平玉器,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在华夏古代,从北周开始,皇族和官员在腰带上用玉做装饰品,这种习惯一直延续到明代。
在明代,只有皇族,一品官员,或者皇帝特赐的某些人员才能使用玉带。这里面又有着极其严格的等级划分,比如会按照身份的高低确定玉带板的数量,皇帝用20件,亲王16件等等。
而后世的华夏人受“蟒袍玉带”的传统富贵观念影响,也极其乐意收藏这种玉器。
李向东借着光仔细看看几片玉带板,确定这应该是明代玉带板。
因为明代的玉带板大多数都采用的是拉袋子工艺,对拉丝面进行抛光修整,所以玉带板边缘处仍能看见少许呈“w”状或“V”状的拉丝痕迹。
周红松说,“这是金得计老爷子淘换来的。说是一家儿老婆儿藏了几十年了,现在孙子要结婚,没房子结婚,只能把这些压箱底的老东西拿去国营文物商店换钱。”
李向东问,“金老爷子给人家多少钱?”
何超超当时也在现场,他记忆力强,给李向东复述当时金得计说的话。
金老爷子说,“沐大嫂,咱俩十八年的邻居了,你今天既然让我给你掌掌眼,我就实话跟你说,你这东西值钱,可也没那么值钱!”
沐老太太立时急了,“老金,我知道你现在有收古董的买卖,可你不能坑自己人呐!这些年,我可没少让我儿子照顾你!”
金得计现在吃好喝好,气质也恢复了往年荣王府贝勒爷的几十分之一。
他闻言也不着急,“大嫂,非也。我说你这东西值钱,那是因为它以前是有权有势人腰上带的,说出去,取个好彩头。可要说这东西不值钱……”
说着,他单独拿出一块玉带板,“这青白玉,宫里头拿着它做盘子做碗做缸,现在市面上有的是!”
“您看看您这个,雕工不错,可是料小,背面粗糙有香孔,所以我说,在不图好彩头的人眼里,这东西没那么值钱!”
沐老太太一时间有点踟蹰,虽说她心里觉得金得计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可是还是打心眼里不愿意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这,这,我老婆子豁出命去把这箱子东西藏起来,要你这么一说,我还卖不上钱了?”
沐老太太说这话时急的都跳脚了。
金得计抚抚胡须,“大嫂,这箱子东西,你要是送到国营文物商店去,我估摸着,能给你个二百块钱!”
沐老太太一听这个数,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
二百啊!
她还以为不咋值钱呢!
沐老太太跺跺脚,“二百就二百吧!孙子结婚就差这几百呢!”
金得计拦住立马往外走的沐老太太,老太太急的不行,“干啥呀老金,一会儿653路就该到站了!”
“大嫂子,这样吧,你先去国营文物商店问问价儿,要是低于三百块,你就拿回来给我,我收了!”
“啥?三百块?!”
“对!”
沐老太太被他这一会儿一个价给弄得有点蒙,她狐疑的抱着官箱去了趟国营文物商店,一直折腾到下午五点才回来。
家里人眼巴巴的等着老太太换钱来呢,结果就看见老太太挤的全身衣服都褶子的像咸菜一样,怀里还紧紧的抱着官箱呢!
“奶奶,没卖成?”
老太太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气喝光,喘匀了这口气,这才说,“老金说话神了!国营文物商店就只肯给我150!”
“那咋整?”
“卖给老金!”
当然,何超超是没听见沐家人的这些对话,这都是金老爷子复述给他的。
周红松说,“向东,金老爷子特别让我跟你说一句,这东西再放个几十年,价格能翻几百上千倍。”
李向东一笑,老爷子这是怕自己嫌他多花了一百块钱呐!
见李向东脸上一点不高兴的神色都没有,周红松又接着说,“金老爷子说了,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他说看你有悟性,肯定能明白他的用意。”
李向东点头,“我明白。”
周红松瞪大了一双铜铃般的眼睛,“你明白!你真明白?”
李向东奇怪的说,“怎么了?”
旁边的何超超捧腹大笑,朝周红松摊手说道,“你打赌输了啊!二十块钱!”
周红松不死心的追问,“你真明白啊?金老爷子说的什么绕来绕去的话啊,你真懂是什么意思?”
李向东看向何超超,何超超忍着笑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原来当时沐老太太去找金得计卖东西,周红松立马不乐意了,不允许吴建军掏钱。
“你们这是合伙儿骗向东的钱!”
金得计也不着急,“你把事情前因后果和向东说一下,他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笨蛋!”
周红松被噎得说不上话来。
最后金得计和他打赌,要是李向东不高兴,他自己把差价赔上,并且还要输给周红松二十块钱。
当然,反之周红松就要输给金得计二十块钱。
金得计还让何超超做见证人,“赢的钱咱俩一人一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