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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海棠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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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皎洁,淡淡的光影透过树梢缓缓地倾泄了下来,红色的桌案前,昆子正用左手支着自己的脑袋,右手却翻动着《剑法》的页角。

    简昆鲸角微微一皱,蓝眸看上去倒很是入神。他虽不明白这《剑法》的意思,但对着《辞典》看上去也大概能够明白几分。

    微弱的光茫,让年幼的他看上去疲倦不已,只是看着陈旧书页上的把式,昆子对于剑术就越发的着迷,索性拿起放在一旁的长剑轻轻地比划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这么晚还不睡觉?”寻着斥责声望去,简昆首先看见的就是简承业的那张老脸。

    虽然已经很熟悉了,只是年少的简昆这么一瞥,还是会感觉到害怕。

    “阿爸。”青衫少年应了一声,又下意识地将自己握着长剑的手往后缩。

    “你手里拿的什么?”简承业一把夺过简昆手中的剑柄,下一秒横眉皱了起来。

    “谁让你练习剑法的?”男人的话语中是从未有过的严肃,随即白了儿子一眼。

    昆子自然被父亲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但又即刻让自己平静下来。

    “父亲,我想练剑。”蓝眸一眨,又定定地望着他。

    “我想要学武艺,强大起来。这样我就不会被别人欺负,也可以守护心爱之物。”昆子很直白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方才的长剑却一把被父亲重重地丢在了地上,他的嘴角是一抹冷笑,看着自己的儿子就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是这块料吗?你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是吗?”他厉声质问着他,毫不留情地碾碎着简昆纯真的想法。

    “剑术不是你应该学的东西。”简承业说着语气中透露出些许的不屑。

    “你这一世就是个打鞋人,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其他的事情轮不到你去想。”

    简昆紧咬着自己的下唇,蓝眸看着被父亲摔在地上的剑柄发呆。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应和,只是这般痛苦的沉默着,双拳紧握。

    简承业却将案上的书也拍落在了地上,“不好好在家编草鞋,买这破书做什么?家里连盐都没的吃了,你竟然还有闲心想这些。”

    父亲的声音很尖锐,昆子感觉耳膜都快被刺破了,他却强压着,额上的那块金斑却开始不安分地发起光来。

    “明早还要上集,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去折腾这些无聊的把式。”简承业正欲转身离去。

    “为什么?我为什么就不能学习剑法?没有尝试的事情,阿爸怎么就认定我不行?”昆子的声音很冷,少年的表情僵硬而呆板。

    “因为你不可能。”简承业的一句话就想要挤压完少年所有的不甘。

    “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你既不出生于名门大户,也不是什么王侯将相之子。你这一世的使命就是踏踏实实地做一个鞋匠。”

    “为什么?我可以去改变的不是吗?”

    “你还太小,不过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简承业不客气地打断了少年的话,继而走出了内房。

    昆子却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少年缓缓地蹲下身,将地板上的《剑法》拿了起来。一旁的长剑则被他握得更紧了,又赌气似的舞动了两下。

    “还在练剑?听阿爸的话不好吗?”简航见弟弟固执的样子便叹了口气。

    “明天一大堆活技,你也不知给自己省点力气。”说着便在昆子的床边坐下,颇为无聊地看着简昆挥舞着手中的剑锋。

    “我在学习剑法,这样我就能更好地保护自己,让自己强大起来。”昆子没有理会兄长的言语,剑锋流转之中,少年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家里的草鞋都快卖不出去了,你还练它做什么?”简航望着弟弟,面颊上是一种自然流露的不屑。

    “就算你练出来了又能怎样?难不成,你还能用它来养家糊口不成?”他笑了,唇角倒是和简承业一般的冷意。

    “这是简昆自己的选择,兄长又何必多言?”月光下深蓝的眼眸越发坚毅,一身的破衣烂衫,倒让少年的身材看上去相对于同龄人要结实不少。

    “也罢,既然你执意于此,为兄我又何苦再劝说你什么,只希望你之后不要后悔为好。”

    昏暗的茅草屋又只剩下了简昆一个人,银白的月光下,少年翻动着页角越发的费力,耳边忽而传来了柔美的琴声,清澈明净。

    只是在这样的夜晚,听起来也难免会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幽怨。简昆索性走出茅屋,蓝眸寻着悠悠的古琴声望去,倒也不见一人的身影。

    而那木琴声断断续续的,不免缠绵,生出些许惆怅之感。不多时,却停了下来。

    梧桐的树影下,冷不丁地蹿出了一个黑影,昆子不由得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时才发觉是一只海棠兔,浑身的白毛在清冷的月光下异常耀眼。

    还没有等少年缓过神来,这幼兔倒是不偏不倚地直往青衫少年的怀里钻。

    昆子吓得不轻,倒是一把抱住了肥兔,却见它的兔嘴中叼着一只荷包似的东西。简昆将它轻轻地拿下来,又轻呵道:“你家主子呢?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海棠兔自然无法回答他的话,只是用自己的兔头轻轻地蹭了蹭少年的衣衫,被黑毛包围着的一双红色的眼珠直勾勾地望着那只紫色荷包。

    原本只是紫色的布料,无非是寻常人家女子的饰物,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简昆却不知为何,竟看上去如此熟悉,却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少年难免有些好奇,迎着月色,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了荷包的包袋。不成想,却是一道蓝光刺眼,什么也看不见。

    简昆索性系好了荷包,望着海棠兔,更觉那双红眸富有灵性。

    “这是谁让你送来的?你的主人是谁?”虽说凭空和一只幼兔说话是愚蠢的事,但简昆却是一脸严肃,他似乎感知到了这牲畜的灵性。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方才的琴声是你发出来的吗?”

    夜色浓郁,肥嫩的海棠兔却没有回答简昆的问题,只是一溜烟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