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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空飘着淅沥沥的小雨。
豆大的雨珠拍打着竹窗，带来了些许的寒意。
孟莲却独自一人站在竹窗前。
冰冷的雨珠溅在了姑娘的面颊上，她却并没有要合窗的意思。
“孟莲，你站在那里会受凉的。”青儿见状慌忙地走上前去。
孟姑娘却一声不吭。
小女子双眸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雨幕，面颊上浮现了一丝苦笑。
“我这条命，受不受凉又有什么大不了？”
她无暇梳妆，凌乱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更加狼狈。
青姑娘却一袭淡紫色裙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上去明艳的很。
“你不应该这么想，我们的命也是命。”
“既然已经来到了醉仙楼，一时半会儿也逃不出去，倒不如在这里安顿下来。”
青儿与孟莲年纪相仿，一张俏脸倒是种莫名的释然。
这般轻巧的语气就好像她只是个局外人。
孟莲不再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醉仙楼下的街巷。
彼时，秋雨越下越大，小巷的鲸民很少，零星的几个也在匆匆赶路。
想来，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吧。
孟莲忽而拿起了塌上的被衾。
小女将布衾的一角和桌腿绑了起来。
紧接着她将被衾的另一头从竹窗外丢了下去。
“你，你要做什么？”
青儿被孟莲的此番举动吓了一跳。
她的眼睛瞪大了些，看上去不失惊恐。
“能不能成就看天意了。”孟莲冷漠地应道，便只身爬向了竹窗。
这里距楼下有两层花楼的距离，而布衾的长度明显不够。
“不要这样孟莲，你会摔死的。”
青姑娘原本想要阻拦她，只是孟莲眼急手快，已经从窗口爬了出去。
雨水丝毫不知疼惜地拍打在她的身上。
孟莲单薄的衣衫在风雨中飘摇，瘦小的身体冻得瑟瑟发抖。
被雨水淋湿的面颊却显得格外精神。
她已然睁不开双眼，却死命地抓住了湿漉漉的被衾，往下窜。
终于顺到了醉仙楼的一层，孟莲手中的床单却猛的断开了。
一瞬间，小女子的整个身体向下跌落。
既然是自己的选择，她便什么也不想。
只可惜，孟莲并没有如愿以偿也落在地面上。
相反，她却被一个长相丑陋的龟奴一把接住。
龟奴斜眼骂道：“不要命的丫头片子，还想逃，真是欠收拾。”
没过多久，淋成了落汤鸡的她又被麻绳束缚了手脚。
但与上次不同，这一回她被绑在了红色的刑凳上。
站在面前的是大摇大摆的老鸨。
这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还终日打扮得花枝招展。
只可惜，那是一张令人厌恶的脸。
打量着孟莲被淋湿的头发，杜娘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讥笑。
“哟，怎么，还想着逃呀，看样子应该让你好好学学我们醉仙楼的规矩。”
老鸨说着便慢慢走近了孟莲。
她布满皱纹的老手慢慢抬起了女子那张娇嫩的小脸。
“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孟莲一抬眼，猛的啐了她一口。
老鸨脸上的妆花了，“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敢啐我，给我打。”
杜娘一声令下，身旁的两个龟奴便挥舞起手中的刑仗重重地向孟莲的腰腿砸去。
“你不是想逃吗？我就打到你愿意留下来为止。”
一仗仗地落下，腿骨钻心地痛。
孟莲却一声不吭，受过伤的双手紧紧地抓住刑凳，额上的汗水一点点地滑落至锁骨。
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杜娘，紧咬着下唇，险些咬出血来。
“不要，不要打了。”
青儿自知大事不妙，慌忙地前来劝阻。
“杜娘，我求求您不要打了，孟姑娘刚来到这里，很多规矩她不懂。”
话音未落，身上便重重地挨了一脚。
“不懂规矩就要学规矩，哪有你这个贱人说话的份儿。”
青儿未能站稳，险些跌倒在地，可嘴里仍然说着求情的话。
“请您网开一面饶了她吧，再这样打下去，孟姑娘会没命的。”
“饶了她？饶了她我的生意怎么做？”
老鸨一声冷哼，双手插于腰间。
“一个个下贱胚子，都不是处子了，还在我面前装什么清纯，给我打，打到她愿意留下来为止。”
刑杖狠狠地砸下，孟莲双眸紧闭，任凭额上的汗水浸湿了眼眶。
“怎么？孟姑娘愿意留下来了吗？还会不会想着逃呀？”
老鸨歪下腰去，打量着奄奄一息的孟莲，眉宇间的神情很是玩味。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她一字一顿，又像是使了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
“行，那就给我继续打，她这条贱命反正也不值钱。”
棍棒应声落下，腰腿炽热的痛。
汗水浸了一身，孟莲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那身破旧的衣衫溢出了些许的血渍。
嘴角的鲜血一缕缕地滴落在了厅堂的地板上，碎发紧紧地贴在了沾满汗渍的脸颊。
不知什么时候，紧握在刑凳上的双手也松开了，自然地垂落在地上。
“看这满身血渍，真是晦气，把她给我抬到密室去关上两天，看她还有没有胆子给我逃。”
“是。”
龟奴们应了一声，即刻松开了孟莲手脚的床绳，将她拉扯着下了木梯。
几里外的鲸族军帐中，程启仁展开了霓光岛的地图。
他面色凝重，食指指向地图上大经山所在的地方。
“人鱼族若再想对鲸都不利，必定要经过大经山。此地易守难攻。”
“我们不如先派出五万兵力在山腰上做下埋伏，静待人鱼的动机。简昆，你认为如何？”
简昆额上的金斑忽而闪动了起来。
少年的心随即咯噔一下，是一种窒息般的痛楚。
“孟莲……”他鬼使神差地唤着她的名字。
“简兄，程大人在问你话呢。”芜石见状慌忙拍了拍昆子的胳膊。
简昆却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她不在桐巷，难道，孟莲她……
“简昆，你在想什么？”
程启仁浓眉微皱，白了少年一眼。
“她一定是有危险。我要去找她。”
简昆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他们听不懂的话，就风似的走出了军帐。
“站住，你要去哪？”
程启仁还没来得及再问些什么，简昆却骑着骏马消失在了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