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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要不我们就不走了?”
孟荀见阿姐拿着那双棉鞋发呆,心里难免不是滋味。
“既然决定好的事情,又哪里有反悔的道理?”
阿莲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若是日后有缘自会相见的。”
她说着又望向了远方,不远处的雪地里是一袭青衫孤独的身影。
“阿弟,你回来了。”
见简昆进了门,简航便慌忙的迎了上去,“孟姑娘她……”
简昆却沉默地摇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反倒在一旁的桌案前坐了下来。
下一秒,拿起放在桌前的酒壶,一仰头将瓶里的墨霄酒灌进了嘴里。
“阿弟你,你的伤刚好,还是不要喝了。”
航兄正欲劝说简昆些什么,他却猛的一推,将他推向了一边。
“哥,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辛辣的酒水入喉,他的眼眶在不知不觉间泛起了红,凌乱的发丝让他看起来异常的狼狈。
彼时,他的眼眸微微一闭便是她的面容,似乎满心都是她。
神情恍惚间,又掏出了一直塞在青衫里的红头绳。
他看着那头绳傻傻的笑了。
他不知自己为何要藏着这女子的饰物,终究也是徒劳一场。
大口酒水往嘴里灌,简昆并非爱酒,他甚至对于醺醉的厌恶至极。
那种胃部的隐痛感着实让他难受到了心坎里。
但是为什么,他就这么盼望着醉一回,就好像喝醉了就可以什么也不想。
“别喝了阿弟,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简航见他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一把夺过简昆手中的酒瓶。
“给我,我想醉,你凭什么不让我喝。”他说着便要伸手去抢。
简航一时也扭不过他,只得看着简昆将酒水肆意地往嘴里灌。
“阿莲,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想看你离开,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的蓝眸微闭,转而又说起了胡话。
“你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你认为大家愿意看见你这般宿醉的样子吗?”
“只是为了区区一个女子,更何况你师父他……”
简航方才说到关键处又不说了,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简昆不明白航兄在说些什么,彼时他对于这些事情也并不关心。
只是一仰头将瓶中剩下的酒水又灌进了肚子里。
面庞竟泛起了几分少有的痴意,反倒拿起酒瓶自言自语起来。
“阿莲,你说,如果那天你没有离开桐巷,那之后的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可是为什么,你偏偏进了醉仙楼,偏偏赎你的人又是他?难道这一切早就是命中注定的?”
“那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又算得了什么?早知道如此,我真希望我从未认识过你。”
“至少这样,你会是快乐的,但是现在……”
他说着,竟孩子气般的哭了,手中的酒瓶不断的摇晃着。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就让我陪你喝吧。”
耳边忽而传来一句温柔的女声。
他一扭头见崔心颜慢慢地向自己走来。
“你……”
他说着不由得抬起了手臂却又缓缓的落下。
手中的酒壶却被崔心颜夺了去,她缓缓地为自己斟了杯酒。
“同是天涯沦落人,这酒就让我陪你喝。”
她说着将手中的酒杯和简昆轻轻的一碰,接着便仰面灌下。
他说,我不会娶你的,我心中所爱的唯有阿莲一人而已。
她说,我知道,我也没有要嫁,因为我心中也唯有一人。
就算他负了我,我此生又怎么会再将真心托负给他人?
之后,他们没再说话,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对饮。
直到他再也喝不下了,方才倒入嘴里的酒水又从嘴角滑落了出来。
仍在一声声的唤着她的名字,“阿莲,阿莲……”
窗外是茫茫的飞雪,她却失了眠,任凭细雪透过竹窗轻轻落在她的肩头。
“阿姐,下雪了,快把窗户关上吧。小心着了凉。”
阿莲却呆呆地望向窗外,感受着冬雪的寒气。
“这怕是桐巷的最后一场雪了,你就再让我多看两眼吧。”
她的双手不停地抚摸着面前的鞋面,手指有些不经意的发抖。
雪越下越深,此夜无人入眠。
翌日,叶音提前烧好了米粥。
三人都坐在桌前,却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
“这孩子怎么回事呀?怎么到在还不起床?我去叫他。”
“别去了,阿妈。”简航端起了面前的汤碗轻轻抿了一口。
“阿弟他,昨日喝多了,您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不如我们先吃。”
“这孩子,他身体刚好一点怎么能喝酒呢?你也是也不拦着他一点。”
“好了,这一劫他总是要自己熬过去的。哪一天,他想明白就好了,吃饭吧。”
彼时,简昆的手臂轻微的抖动了两下,渐渐有了知觉。
待他睁开眼时,竟腾的一下从床铺前坐了起来,像失了魂魄的人。
他连鞋也顾不得穿,就从里屋冲了出来,倒是把正在用餐的父兄吓了一跳。
“阿妈,现在什么时辰了?”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眸色中充满了惶恐。
“卯时怎么了?”
叶音不知简昆为何要这般一惊一乍。
“卯时,完了,完了。”
昆子在胡乱说些什么,竟一溜烟向茅屋外冲去。
“哎,你干什么去?这孩子鞋也没有穿,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
简承业气的吃不下饭,简昆却顾不得听阿爸的话。
此时,他正赤着双足在雪地里奔跑。
昨夜才落的雪,此时踩在上面自是十足的冻脚,只可惜简昆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哎,你们看看那个人,头也没梳,鞋也没穿,像什么样子?”
街巷上不乏有鲸民对着简昆指指点点。
他却像没有听见似的,一口气跑到孟家豆腐铺的门口。
可终究还是晚来了一步,当他有了推开那扇门的勇气时,屋里却空空如也。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就像从未有人住过。
桌上的蜡台整整齐齐的摆在一边,他的手边是一封信纸。
慢慢的展开来,是几行清秀的小字。
“自此与君绝,愿君安好,年年岁岁,平安喜乐。”
他的泪珠一点点的滑落,慢慢地与信纸上的泪痕交融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