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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厄,大别山山脉西北延伸处。
这里是信阳与随县的交界,有着防御楚国西北线的天然屏障,楚人称其为冥厄关,这道关卡是由三个军事要塞大隧、直辕和冥厄组成的,是楚地通往庸国的必经陆路。
三塞垣垒矗立可观,在要塞上眺望楚地的西北风景另有一番风景,因为此地距离周边县城有一定的距离,所以除了屯兵的痕迹,二十里之外并没有任何人文气息。
苏遇到达三塞的时候,守塞的士兵已经有不少被紧急调往前线,可见战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来的快。
淮念牵着马匹走在苏遇身后,视线往遥方望去,从直辕军塞下去,往西走三天的路程便会到鄾县,到那里就可以补给药物了。
去蒸野的路上,苏遇刻意绕道冥厄,为的是亲自确认境内的军况。但也是因为这样,原定的行程拖慢了一日。
苏遇往后看了一眼淮念,打断了她的思绪:“时间关系,我们不能在军塞休息了,淮姑娘你还可以吗?”
淮念环视了军事要塞一圈,也意识到军塞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妥,不过她也说不清楚,所以只好点头。
她认真想了想,这关卡的气氛不妥在于镇守的兵将太少,人手目测只剩下可以放狼烟的守塞兵士。再结合苏遇方才所说的话,想必所有能调动的军力都已经抵达前线了,也就是说楚国已经到了必须拼死一战的境地了。
苏遇得到淮念的回应后,心里放心了:“谢谢你,不过我们要翻过桐柏山后,到那边的驿站才可以继续用马代步,所以现在开始,辛苦你了。”
“我经常在山中采药,并不要紧。”
淮念倒觉得苏遇实在是多虑了,他担心边境的战事她可以理解,但比起战事他现在更该担心的事情是自己的身体,他现在的情况还真不乐观。
苏遇嘴角一抿,眼角带笑:“也是。”
话毕,转身对随行的护卫兵下令出发。
淮念攥紧肩上的行囊,想起这几日苏遇的毒虽然被延缓扩散,不过毒机也到了前期阶段,血脉侵入已有四分,可是毒素的催化速度极快,根本不似当年的香毒,因此淮念怀疑苏遇身上的毒已经与两年前的不一样了,要是知道毒引的话,事情还容易解决……
可惜现在的淮念对此没有任何头绪,她伸出双手,入了神想:不知道毒引,我还真制作不出‘碎骨香’。
护卫兵们停在了桐柏山山脚,正等待苏遇的指示。
其中一名士兵年纪看起来与苏遇小,他依照苏遇的吩咐,先于队伍去探路,回来报告道:“将军,这山体西段有南北两侧,均是山坡陡、山脊窄的路,南侧山体破碎程度较多。”
“看来这桐柏山的山势又变了。不过,走北侧花费的时间会更多,再说南侧的路我反倒会更熟悉。大家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小心一些行进就可以了。”
大伙儿没意见:“都听将军指示。”
“走吧。”
桐柏山这座山峰联通大别山脉,因此作为天然屏障的冥厄三塞才会是易守难攻,极富踞险之利的关卡。
一直以来,苏遇与冥厄塞的屯兵将领关系良好,他还没成为息县之帅时,也经常游走于楚国各地。单是桐柏山,他就来过两遍,这座山峰地处位置独特,山体西段不知为何经常遭受雷劈,这也是造成它山体破碎的主要原因。
一路向山上走去,苏遇护着淮念走在山路的内道。
而淮念自从入了植被茂盛的山腰就下意识东张西望,因为她记得桐柏山上生有荩草,虽然荩草是常见的草本植物,但对于杀虫有一定的功效,所以还是可以顺道采摘。
苏遇注意到淮念的举动,便好奇问她:“淮姑娘是在找什么吗?”
淮念刚要回答苏遇的问题,眼神就瞄到前方脚边的荩草,她俯下身去摘了一把,放入腰带上系着的袋子,回答苏遇:“是荩草,可治虫毒,这山林受潮,易生毒虫,我留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我记得再走一段路的话,气候就会比较干爽了。”苏遇说。
淮念刚要起身时,却突然发现荩草根部的土壤上有几颗红色的小卵,觉得很奇怪:“这是什么……?”
她抽出丝帕,伸手要去碰之际,身后的苏遇眼角捕捉到荩草上有一条红色蜈蚣,正快速爬向淮念的手臂。
“等一下!”苏遇一把抓住淮念的手,殊不知蜈蚣動作利索,直接落到了淮念的臂上,咬了她一口。
苏遇情急之下,徒手抓走了蜈蚣,迅速将他扔回草丛里。
只见淮念润白的右小臂上狠生生地裂开了一个伤口,血慢慢滲出。苏遇握住淮念的手臂,看著傷口,臉色慌张。
“你没事吧?”
反倒是淮念异常冷静,方才眼神还一直盯着手臂上的蜈蚣。也就是那一瞬间,她想起了红龙蜈蚣的毒性。可惜刚才的蜈蚣已经不见了,淮念才回过神来道:“我没事。”抽回思绪的她将手中的丝巾绑紧伤口,脑海随即又浮出另一个疑惑,喃喃自语:“奇怪,这里怎么会有红龙蜈蚣?”
“红龙蜈蚣?”苏遇记得这种蜈蚣的名字,他曾听说过。
淮念回道:“嗯。一般来说,野生的红龙蜈蚣只会长在珠崖,其他地方的多为人饲,所以几乎不会出现野外。”
因此按理说,野外是不可能见到红龙蜈蚣的,除非这山里有人饲养。但不出意外刚才荩草下的应该是红龙蜈蚣产的卵,反而说明桐柏山的气候可能意外适合红龙蜈蚣生长。
“人饲?”
淮念的话倒是让苏遇想起来了,这种红龙蜈蚣他确实听说过。
苏遇眸子一颤,眼神暗淡:“这种蜈蚣,有剧毒。”
淮念一愣,似乎是想不到苏遇也识得红龙蜈蚣,讪然到:“确实有剧毒,想不到苏公子对虫毒还有研究。”
苏遇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觉得重点根本不在这。但他很快回过神想,毕竟自己不懂医,眼前的她又并非普通女子,而且看淮念一副比自己还要冷静的样子,便问:“所以淮姑娘可解此毒?”
淮念睫毛微垂,倒影在眼眸上,遮挡了一半眼色。
要说红龙蜈蚣,她第一次认识是在卷宗的记载中,至于第一次眼见就是刚才。她师父珍藏的解毒卷宗上,就有一篇残卷提及过红龙蜈蚣的毒性,上面也附有解毒的药材。这味植物名叫唐松草,可惜的残卷关于地理记载的部分已经散逸了,也从来没有任何医家知道唐松草长在哪里,当然也就没有人见过它。如果卷宗的作者在世,还是可以问问的,可是那卷宗是上古的典籍。
淮念想着想着出了神。
“淮姑娘?”苏遇叫唤着。
她回过神来,转念回复了苏遇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嗯,可解。”
苏遇听后算是放下心头重石:“那便好。”不过苏遇又想,虽然可解,但这解毒也是要对症下药,解药怎么说也需要配制,所以加快赶路还是他眼前的目标。
此刻,淮念的心思并没有在苏遇的话上。其实比起红龙蜈蚣的毒,她更在意的是红龙蜈蚣本身。因为红龙蜈蚣,有可能就是‘碎骨香’的毒引,不过她还需要时间验证。
但其实现在的淮念心里还挺矛盾的,如果红龙蜈蚣确认就是毒引的话,没有唐松草她根本也不能配出解药,所以要解苏遇的毒,还是得用最后的那个办法。
“苏公子,我需要耽误你的时间。”
“什么意思?”
“刚才的红龙蜈蚣,我需要它。它可能是解你身上之毒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