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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婴齐离开鄾县,从谷邑循水路走,沿着彭水到了防渚军镇。这里是麇国的属地,镇的外围有不少西戎士兵驻守。他趁着士兵换岗的时间,潜入了军镇,并在镇内打听有关物资转运站的消息。
茶馆内,有几位驻守镇内的士兵,正讨论着门古一带战区的情况。
“你说这楚国的守军真不是什么善类,就这大林的防线一直攻不破。”
“我听说大林这位守军的将领好像只是副将,原本的守将斗贲皇不知为何没出现。不过,阜山这一带本来就是易守难攻。”
“但再怎么说这戎毛将军可是庸国的常胜将军,现在对方只是个副将而已,就这么点实力?”
“你小点声!待会儿让庸国的人听见,就不好了。”
那名被提醒的士兵只好压低声音道:“好,不说了。只能希望这次庸国是个靠得住的大主吧,不然像我们这样的小国,就不该跟楚国对着干……”
“好端端的谁想打仗啊?而且庸国这次本来就出师无名,只是胜在他们实力强,又看准了楚国大旱好下手。像我们这种小国,若不依附大主,那也是找死。”
婴齐放下杯子,走到了两位士兵旁边,探听的口气道:“二位兵大哥,我刚刚听你们在说阜山的战况,我是要到官山镇去的,不知这广阳山的路道还能走不能走?”
两名士兵颇为警惕,不发一言。婴齐从袖中取出了两枚金子,笑道:“我是行商商人,本来是要到楚国做买卖的,谁知这战事说起就起,只能打道回府了。我这不是怕小命不保,才特意向两位兵大哥打听消息嘛,还请二位行行好?”
士兵一看婴齐手里的金子,两眼发了光,不再思虑就说:“广阳山的路已经不通了,不想死的话你还是走水路吧。”
婴齐哈哈腰,连向他们道谢,回身间牵起嘴角一抹笑。
2
广阳山下,庸营。
夜深大營內萬籟俱寂,只有守營的士兵點著火把,屹立在營外。岗哨在營外半里處,站崗的士兵努力抑制睏意,小小地打著哈欠。
忽而不知从哪里闪出兩道凌厉的寒光,站崗的兩名士兵悄无声息瘫软下去,男子將兩重黑影钳到旁邊。一陣悉索声后,他換了其中一人的衣服,並將熄滅的兩支火把固定在哨崗,以防引起營內人的注意。
远处的山坡上有一棵细叶榕,山下哨岗的動靜引起了兩名黑衣人的注意。
“黄云,有人做掉了哨兵,杀吗?”长安坐在树上,咬着甘蜜丸问。
“这是楚国和庸国的事,我们只静观,不动手。”
长安仰天叫了一声:“呀!长安不高兴!御首尊大人给的任务是越来越无聊了。还有这庸国也太没戒备了,这么大的粮仓只守了那么几个人,不明摆着让人偷袭吗?”
黄云不禁一笑,毕竟连长安都看出问题所在了,只能说这庸国如果要与楚国斗智,确实不堪一击。
“庸国和楚国,长安希望谁胜?”黄云似是在作趣问。
兩人将视线从哨崗那边挪走,继续暗中观察着兵营外的一举一动。长安直盯着潜入军营的婴齐,只见他动作敏捷,不消一刻便将营内的士兵逐个击破,每招均是一剑封喉。
长安那双水漉漉的眼睛,绽开了熠熠的笑颜:“我无所谓啊!不过,我喜欢楚国的剑。”
山下,婴齐点燃了火把,手腕一转,火星翻飞间落在了各个营帐,堆积如山的军粮随着熊熊烈火付之一炬。
火光烧红了整片天空,晨光才微微从东边升起。
黄云望着山下烈火,对长安道:“走吧!”
“去哪儿?”
“你不是喜欢他的剑吗?此人的身份值得细查。”
长安兴奋得从树上跳了下来,扯着黄云的袖子:“真的?”
“不过我没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长安泄了半口气,不过想反正也是闲着,毕竟御首尊大人命令他们不可参与任何战事,此时回巴国,就连观战的份都没有。难得黄云对这个人的身份有兴趣,长安自然是乐意。
3
自牧都在洪湖收到苏遇的信,得知淮念跟随苏遇到蒸野后。他离开云梦泽便一路向北。淮念为了能让牧都了解两人的行程,每离开一间驿馆都会在掌柜处留下讯息,直到他抵达顾县,线索就中断了。
顾县西街的驿馆,牧都追问店内的掌柜:“他们俩是什么时候离店的?”
“大约两天前的晚上。”
“那他们离开之前有没有什么异样?”
掌柜摸了摸胡须,想了想道:“没什么特别,不过我看那男的好像受了伤。”
牧都想,以他对淮念的了解,她是不可能忘记留信息的,如果是苏遇受了伤的话,莫不是他们在顾县遇到了什么事情?
牧都踏出驿馆,迎面碰见一只百灵鸟,他下意识伸出手臂,认得这是屈荡的飞鸟,便解开了他脚下的小竹筒。
——牧兄,淮姑娘在均县东二街驿馆等你。
牧都便连夜策马赶往均县,总算在均县的驿馆内见到了淮念。一见淮念就拉着她的手,转了她一圈,不断上下打量:“你还好吧?”
淮念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道:“我没事。师父还好吧?”
“我已交代元书制药的方法了,师父的药方你收到了吧?”
“收到了。”
“怎么只有你,苏遇呢?”
淮念手中握着苏遇留给她的信道:“他昨日到回龙去了。”
“他的毒解了吗?”
“解是解了,不过还剩毒后的调理。”
牧都看淮念眼色不对,又看见她手中的信,便问:“怎么了?”
淮念将信给了牧都:“他说战区危险,让我待在这里等你,等你来后再走,我一早醒来就不见他了。”
牧都拿过手一看,眉头一皱,也似乎明白淮念的表情含义:“这家伙除了道谢和大致告诉了你要做的事情,还真的是什么也没多说。对了,我听顾县驿馆的掌柜说,苏遇受伤了?到底怎么回事?”
“前两天,我们在顾县遇见了巴国佷士,他为了救我受的伤。”
“又是巴国佷士?上次在城门的那个黑衣人吗?”
淮念摇了摇头,又将在顾县发生的事向牧都复述了一遍,包括之后苏遇连夜将斗贲皇捆在府中,暂时拖住他的行动并伪造了一封军令,将府内的帅印交给了副将,以确保这几天内西南的守军不受斗贲皇左右,争取更多时间等待中军前来援助。
“那他去回龙作什么?”
“我们昨日下午听说,庸军在门古与回龙一带集结,共有三万大军,但楚国防线的守军仅有三千。虽然他当时没说什么,但还是瞒着我连夜去了。”
牧都凝视着淮念,未见过她如此落寞的表情,忽然叹了口气道:“走吧!”
“去哪儿?”
“去回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