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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起 第二十一章 旧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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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吧。”灵湛怜爱地拍了拍她的背。

    可一出纵衡宫,襄甯就直径前往了流沙之地。

    流沙之地,是南泽同西域的交界之处,往西能见西域广漠,往南能见南泽密林。

    地如其名,这里的细沙如暗流涌,旅人稍有不慎便会不生不响陷入黄沙,又不知在何处被吐出白骨。

    久而久之,流沙之地成了商旅们的禁区。成了一片无人的死地。

    唯有白骨同流沙为伴。

    南后是流沙之地的常客。

    在南后成为南方尊主之前,她就是这片流沙的常客,无人知她留恋这片荒芜之地的原因。

    南后从西霸宴上告别铎一真后,就来到了这里。

    她站在流沙中的一堆风残的黑色废墟前,一直站着,一动不动。

    在从西域离开前,她笑问年轻的西方尊主:“西方尊主真不需要出席他父亲的生辰宴会么?即便都快要结束了也不露露脸?”

    男子握着她的双臂的手温暖而有力,但他嘴角却挂着一丝略微阴冷的笑:“不去。这片大漠上有老子放心不下的东西。南后,若我是你,也会小心。”

    伊邪那桑回想着先前铎一真这最后一句话,站在那黑色废墟前,抚摸着手中的一把剑,那剑深金色的剑鞘,秀雅修长,一看就非普通的宝剑。她蹙紧眉,西域那边也察觉到了吗?

    看来并不是我多虑。

    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时,李襄甯至。

    那身桃色的衣裳那样耀眼。

    “尊主。”

    襄甯向伊邪那桑行了个礼。站在南后面前。襄甯不明白,尊贵的南方主人为何会对这片流沙感兴趣,更不明白尊贵的南方主人为何会对这片风残的建筑废墟情有独钟。

    “你怎么来了。”

    “大人说应该可以在这里找到您。”说着,襄甯似乎不懂自己到底该不该出现了,看的出尊主此时心情并不佳。

    若有人此刻刚好看见这两人独自站在一处,绝对怀疑接下来会发生一场两个女人间的生死仇杀。

    为何?

    虽然李襄甯并不姓灵,而姓李。

    可她的母亲“桃花夫人”在世时是灵家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为襄甯谋得了灵结士的继承者之位。南后纪位,生生夺走了襄甯的一切。

    可众人绝对想不到的是————

    “……”伊邪那桑微微垂眸,轻声道,“不是说了,没人的时候,不用这样叫了吗?”

    襄甯一愣,然后有些迟疑的开口:“邪桑姐。”

    伊邪那桑笑了笑,在身边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然后

    拍了拍身下的石头对襄甯道:“坐。”

    “邪桑姐,你为什么总是来这里?”

    坐在南方主人身边,襄甯犹豫了一下,开口询问。

    “……今天来,纯粹是因为最近边境异动的异常,来看看而已。”邪桑笑了笑。

    襄甯无言。

    襄甯没再开口,更没索要她的礼物翠头蛇。她看得出来,此时身边的女子并不希望别人打扰。

    片刻,伊邪那桑突然向凝冬开口问道:“襄甯,你爱过谁吗?”

    ?

    襄甯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她家主人问了一个怎样无厘头的庸俗狗血的问题。

    邪桑姐这是要同我闲聊?

    南后没有告诉桃花娘李襄甯,多年前,在这片流沙之地,在这片黑色废墟前,曾有一个年轻女子跌跌撞撞滚到了这里,滚到了这块石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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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沙之地/曾经】

    女子白裳染血带污,乌黑的长发凌乱纠结在一起,遮着苍白的骇人面孔,那样不堪。

    她一身血迹,胸口和后背是两片深红血,一看便知是穿胸之伤。

    女子抓着废墟的石块,爬起身来,靠在那块石头前喘气。那双死人般的眼直勾勾盯这天幕,一动不动的盯着。

    然后,她举起手中的一柄长剑,一剑一剑,缓慢而残忍的剐着自己的身子。

    每一剑,都带下鲜血甚至是碎肉,每一剑,她道一声对不起。

    她就坐在那里,机械地一剑一剑划自己,一声一声地说对不起。

    她身体的恢复能力惊人的可怕,那被自己划的支离破碎的肉体血肉隐隐翻滚,生长。可她并没停手,接着划着新长出的肉体。

    她坐在一地血污和碎肉中,身下,绽开一朵妖艳得残酷的血花。

    这时,她隐隐听到了魔兽的咆哮,是嗜血的西域战牛。这是是西域同南泽的交界,战牛出没一点不奇怪。

    她意识模糊,听闻牛蹄声越来越近,也不想着躲,依旧一句一句小声说着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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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沙之地/现在】

    襄甯虽不知南后这个问题的用意,依旧开口回答道:“没有。”

    她又对襄甯:“那襄甯觉得怎样算爱?”

    “能为我去死。”这回襄甯回答的不假思索。

    伊邪那桑笑着摇了摇头,“去死容易,难的是为你而活。

    “但说到底,为一个人活也容易,难的是既能为他去死,也能为他而活。

    “不过话说回来,这其实都不难。更难的是能为一人挣扎于泥潭之中,却无所畏惧。

    “疯子一样。就和疯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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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沙之地/曾经】

    我这是死了么?死在了几只野兽身下,真是体面啊……迷迷糊糊间,女子自嘲着。

    或者这样也好。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个世上?

    睡吧,就这么睡下去,多好……

    可天总不如她愿,她的神智被强烈的痛觉撕扯着,一点一点的清明起来。

    然后她意识到了自己还活着。

    模模糊糊的眼终于能看清了,她看见自己依旧靠在那块石头前,一身的剧痛。

    她的身上伤痕交错在一起,白衣早已染成肮脏的猩红色,同自己身体一般残破不堪。

    她看见她身边坐着一个身披黑色战袍高大强壮的男子。

    男子面容冷俊阴沉,他的拳上带血,战牛的血。

    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十七八头战牛,居然都是生生被拳头打死的。

    她不用试探便知面前这是个可怕的高手。就算是她状态最好的时候也不敢轻言取胜的那种高手。

    何况如今她的状况,若这是个敌人,自己根本不可能在他手下走十招。

    “大人。”想明白了这点,她开口道。

    半敛着的眼眸里是半掩着的风情,嘴角的笑容含妖带媚。

    一瞬,她那伤痕累累的死寂雪白肉体似乎活了过来,散发着病态的美。

    这一套媚术,她最拿手。

    她微微张开修长的腿:“您等什么呀,难不成大人更喜欢玩弄尸体?”

    男子似乎没想到劫后余生的女人会来这一出,一时没有防备,生生中了她的媚术。

    他浑身的肌肉都崩紧了,一股难以压制的燥热席卷他的身子,尤其是身下那处。

    他带着几分明显的怒意站起身来靠近女人。

    对,就是这样,来,虐待我,杀了我。

    她这一生,阅男人无数,面前的男子并不怜香惜玉,她一眼就看得出。

    “你的身体治愈力实在惊人,刚才我又给你灌输了好些灵力,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

    男子靠近她,却没有如她的愿侵犯她,而是一拳狠狠打在她身侧的黄沙上,一片灵力波动从男子的拳下震散开,激荡过她的身子,生生破开了她的魅术。

    他贴着她的耳,冷冷道:“所以,请姑娘你别玩火。老子从来不会耐心对女人,若现在弄死了你,不就白白浪费了老子的灵力?那样本大爷会很不爽的。”

    她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那因为魅术而灵动的身姿一瞬间又灰败了下去。

    那男子盯着她,良久。

    男子开口:“你是在向谁道歉?”

    她不语。

    男子又问“你这是想为他去死吗?”

    她摇头。

    “不想死?那么就是想活下去喽?”

    她再次摇头。

    那男子似乎觉得她实在不可理喻,皱眉极不耐烦的道:“不想死又不想活,你他老娘的是疯子吗?”

    这回她没点头,也没摇头,空洞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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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沙之地??现在】

    “邪桑姐,你这样爱过吗?”襄甯问道。

    在南泽,关心宠爱襄甯的除了灵湛公子,就只有这个女子。

    可襄甯无论怎样询问,都探知不了面前女子的过去。不论她怎样好奇。

    南后伊邪那桑,就好似一个根本没有过往的人。

    襄甯好奇,一个根本没有贵族血统的女子,是如何年纪轻轻就灵力大成。

    襄甯好奇,为何这个女人拥有如此不详的邪性宝器,她是怎样得到了它?

    还有她手中这一看就不是凡俗之物的宝剑,又是谁之物?

    还有很多很多。可南后不说,她也不该开口问。

    “我不知道。”邪桑微笑着回答她,嘴角带着几分涩意。

    就在襄甯想要再次开口时,伊邪那桑像是看见了什么一样,目光一凛,伸手捡起了地上的一块东西。

    然后她的目光缓缓向四周移动着,警觉而严肃。

    大意,我真是太大意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没看向身边的女孩,对她轻声道:“襄甯,该回去了。再呆下去,我怕你哥哥会想杀了我。”

    “邪桑姐。”李襄甯见女子神色不对,一伸手,一条黑色的长满倒刺的长鞭出现在她手中,“怎么了?”

    “……”伊邪那桑的那只猩红色的右眼亮起了红光,接着片刻,红光褪去,她似乎舒了一口气。可面上的凝重又多了几分,“没事了,回去吧。还有三座尖塔,要赶紧建起来了。”最后这两句话,她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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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萝莉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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