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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神都琼碧/曾经】
东海扶桑之岛并非是一个独立的岛屿,而是一片大小不一且星罗棋布的岛群。
在这大小不一的岛群中央那最大的岛屿,名曰“琼碧”,乃东海的神都。
东君白扶桑便居住在这琼碧里的白家宫殿之中。
东海琼碧,是天启大地的遗世明珠,钟灵毓秀烟波浩渺的世外桃源。
白家宫殿是一排排轻盈秀美的流丹飞阁,凌空建在层峦耸翠的云端之上。
朱阁之内,佩玉鸣鸾终日弦歌起舞,当真一派箫韶仙苑同。
东海女君在琼云殿间亲手种满一池朱华,这琼碧仙境里的仙葩亭亭净直四季不凋,那样遗世独立。
尘埃不惹,如同女君。
“就是那孩子么?都长这么大了,那孩子曾经可没这样开心地笑过。”北帝明捏着白子,对着棋局沉思,他听见远处传来女孩的大笑声和公子源吃痛的呻吟,抬眼望了望。
那笑声放肆大胆,一点都不似女孩该有的银铃般的笑声。
一抹橘色的身影跃入了明的眼帘。
北帝明是东海琼碧的常客,时不时便来这琼云殿中同女君对弈。
说是对弈,其实不如说是喂招。
北帝同东君下棋,东君微笑着各种退让放水,可北帝愣是就没赢过一回。
东君白扶桑有很多身份,东海扶桑之岛的智者贤人,扶桑之岛第一世家白家的家主,同时也是苍皇神族怀揣钦敬之忱的两朝元老,下一任神帝苍皇神一的尊师,四方主人中最年长的一个,灵力最高强的一个。
没人知道她到底活了多久。
此刻女君就端坐在北帝明面前,白扶桑身材高挑纤瘦,银发紫裳,极具东海扶桑女人的美,黄金面具掩着半张面孔,肌肤白若寒天雪,双唇一点淡朱砂。
女君微微点头,将垂至眼前的银色长发理至耳后,那耳上的东海流金坠同修长玉指上嵌钻镶珠的金护甲熠熠生辉,可却依旧不及女子目光里沉敛的光芒半分绝色。
只听女子含笑道:“曾经本尊见到她,发觉她灵脉出奇的流畅,灵力那样充盈,是最适合修我东海风灵术的完美料子,又见她眉目清澈,心智定是玲珑聪慧,可惜了……”
明点了点头,白子落下,他明白东君没有说出的话。
当年东海女君收珞兮为义女之时,明曾经劝阻过女君那孩子血脉特殊,未来估计变数不小,可东君只笑着轻道:“雪君何时变得比本尊这老人家还迂腐?”
东君怜悯这孤苦无依的孩子,又爱其是那样完美的可塑之才。那日,也不请示神帝,竟就直直走到了缩在角落板着面孔的女孩面前,问:“孩子,愿意同本尊前往琼碧么?”
女君当年收这孩子为义女,一时震惊的何止整个中央神地,这羡煞旁人的何等殊荣,居然落在了那个备受冷落的孩子身上。
世人都道,白家无嗣女君无后,这孩子他日定是东海主人。
可当初女君自认为得到了无暇美玉,报以厚望,却不想那女孩终究还是白璧有玷,令她失望了。
那样绝佳的天资,却那样不学无术毫不上进成日游手好闲。
可即便是这样,东君仁慈宽厚,依旧对这孩子视如己出。
远处,掉进水中的源正费力的爬起,一脸怒气地瞪着哈哈大笑的女孩。
“那孩子修灵术不行,可作弄人的本事一样没落下。”明苦笑着摸了摸下巴。
“让雪君你见笑了。”东君似乎微微叹了口气,继而莞尔,“不过有这孩子在也好,我这琼云殿落寞了几百年,好不容易能热闹些。”
东海女君是神圣的,也是孤寂的,坐镇琼云殿之央,相伴唯有一池朱华。
白家曾是贤人智者名士辈出的东海第一望族,
可不知为何,传到女君这一代,后人寥寥无几。
曾经那样不可一世凤翔龙腾的名门大家,如今却有名无实,只有一个成为人神的女君支撑着白家之名。
可那又如何?只要女君一人在,白家就依旧是东海第一世家。
“现在不仅有那女孩子,还有我家源陪着扶桑卿,这琼云殿想也不可能再寂寞。”明继续道,“不知我家孩子扶桑卿觉得如何,是否可塑?”
“源和珞兮倒是两个极端,那样老成懂事规行矩步,小大人一样。”冬君落下黑子,胜败已定,“无论资质还是心性都好,重要的是上进肯学,北地有此后人,该无忧。”
“能得扶桑卿此言,明也能安心了。明只有阿源阿照这一双儿女,一心只盼女成凤来子成龙。”明说着拿着白子举棋不定。
“雪君放心,本尊定将源公子培养成仰不愧天俯不祚人的堂正男子。”
“那明就在此,先谢过扶桑卿了。”
“雪君不必言谢。”
“我又输了。”明捏着白子的手顿了顿,终于放弃了一般,放了下来,苦笑道,“扶桑卿,下回让我十一子可好?”
“已经让雪君十子,还不够?”女君似笑非笑,淡朱唇的弧度那样淡然而宁静,“十一子就十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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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神地/众神之都未央城/苍皇神宫/曾经】
秀姑姑和那宫女急步的走出了这个破败的院落,那宫女不停的回头,面色煞白。
住在这么不起眼的,甚至可以说是破旧的院楼中之人,真的是神帝的女儿?
这苍皇家的贵人,但凡稍微有一点点身份的哪个不是住在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之中锦衣玉食挥金如土,何况是神女。
这是少数知道这宫中之人身份的所有下人不能明言的疑惑。
正因为如此不知从何时起,宫人们或明或暗的开始传这神女根本就不是神后或贵妃所出,而是一个不知名的女奴的孩子。
苍皇神族最重血统,这血脉不洁的孩子如何能出生?
所以接着,又有宫人传,这神女珞兮是个魔物,当年几碗堕胎药都打不死的怪胎。
不是魔物,那一头浅赫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中央神地之人皆黑发黑眸,这不是魔物是什么?
这宫里的谣言就这样越传越凶,越传越离奇,在这风言风语中,神女珞兮一点一点长大。
这女孩面容姣好,却脾气古怪,说难听点就和茅坑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宫里人唯恐避之不及。
又因为这孩子特别不受待见,父帝视她无物,生母不知所踪,在宫里没人护着,下人也渐渐怠慢了起来,这本就破旧的院落一地黄叶没人打扫,饭也是送一顿没一顿。
就连贴身的侍女也被这脾气古怪的主子气走了。
只是,只是……
只是这一天一碗神秘的汤药,打从神女珞兮出生就没断过。
每天黄昏,准点送来,从不怠慢。
“姑姑,那,神女,就这样放着没问题吗?”
宫女听着院落里传出的已经极度压抑着的痛苦的呻吟声,犹豫着,壮胆问身边的姑姑。
珞兮喝下那药,手一松就摔碎了碗,倒在床上抽搐挣扎,那苍白的皮肤露出衣服,宫女似乎看见了伤痕和淤青。
这女孩再怎么说,也是神女啊。怎么连一个高等一点的下人都不如?
而且那伤痕淤青,分明是同人扭打所至的……
还有神女口中提的苍皇蓝公子……
宫女不敢想下去了。
“死不了。”秀姑姑短促的说,头也不回。宫女从她的目光里,似乎看见了极力掩盖的几分心酸。
“咳,咳……该死!”
空无一人的院落中,女孩蜷缩在床上发抖,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裳和头发,涩疼了她的眼。
她好不容易熬过了药性,陷入了半昏半睡的状态中。
明明睡的比别人都多,却天天顶着熊猫一样的黑眼圈。
狼狈死了……
你最狼狈了,珞兮。
谁都嫌弃你,不待见你,你爹不见你,你娘不要你。
可是那又怎样,你不是,依旧……
依旧活得好好的吗?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别,死……”珞兮两眼发黑,迷迷糊糊间,口齿不清的道。
她的手摸索着,摸索着,似乎在找着什么。
然后,她摸到了她的小刀,可怎么也找不到她辛苦削出的短笛。
“笛子……我的……”
她带着被子一同滚下了床,再满是尘灰的床下摸到了那节奇丑无比的短笛。
可她已经没有力气爬上床去了。她就这么躺在地上,紧巴巴的板着脸孔,一副和谁都过不去的样子。
那样滑稽,那样可怜。
可她打出生起最恨的就是可怜二字。她才不要和这两个字挂边。
“我活的好好的!”她说着将那短笛放在了心口。
“为何,要做这笛子?”她问自己。
为何?记忆似乎又模糊了起来,这药不仅让她疼,还让她脑子混乱。
她一直在做笛子,不停的做,可削出的笛子不是断了就是丑。
可究竟为何要做笛子呢?
似乎,似乎,曾经听过很好听的笛子声。
是谁?是谁?
似乎是一身白衣的男孩……
三两下削出了一只精巧的短笛,放在唇边吹出了动人的笛音。
那削笛子的手,修长白皙,那样好看……
是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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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这两场都是过去的时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