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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且看瑜亮联手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贝涔涔从白马背上一跃而下,春风多情,吹得她浅紫色的罗裳飘飘扬扬,仿佛就要羽化登仙、乘风而去。
“好美!”宫胤天欣赏着贝涔涔的侧面,由衷地赞叹。他见过美女无数,但没有一个像贝涔涔这么特别的。
“王爷是在赞美眼前这春色么?”尽管知道宫胤天已经距离她很近很近,但是,贝涔涔就是没有回头,只是任由鬓边的青丝,多情地拂向宫胤天的脸颊。
“好香!”宫胤天伸手去抓贝涔涔的发丝,贝涔涔一侧头:“是啊!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谢谢王爷盛情,让涔涔可以尽情领略自然风光。”
宫胤天不知否可地抬了抬眉毛,手指保持着捏住发丝的动作,放到鼻下轻轻一闻:“好香!”他的动作几乎就在调戏了贝涔涔了。
贝涔涔却像突然之间瞎了似的,两眼弯弯,笑得更加开心了。
“王爷若是喜欢,涔涔倒是认识一个人,可以为王爷永久地保留这香气。”
“随意而得,方知珍贵!三姑娘也不能免俗?”宫胤天嗤笑道,他即使随便地扯一扯薄唇,眉眼间也能倾泻出万千柔情,仿佛他已然为眼前的女子情根深种无法自拔了。试问人世间,有几个女子,可以挡得住这样的情意绵绵?
贝涔涔忽然一躬到底:“听君一语,胜读十年。多谢王爷老师!”
宫胤天摇了摇头:“三姑娘,你可知道,你越是冷静自持,本王就越是心痒难挠!你若如寻常庸脂俗粉一般轻易迷失了自己,本王反而会失却了兴趣。三姑娘,你可有一丝后悔?”
“王爷如此聪慧,又怎会看不出涔涔的小把戏?莫若这行云流水,不造作,不矜持,反而对得住王爷的IQ。”
宫胤天皱眉:“阿口?那是什么?”
“啊,对不住王爷,那是涔涔的家乡话,自小说惯了的,王爷你莫怪啊!”
“不怪。不过你得告诉本王,那个阿口是什么意思?”
“就是赞美王爷你聪明。”贝涔涔认真地解释,浓密的睫毛掩盖着一丝狡黠的笑意。宫胤天千方百计诱导创造“暧昧”,她偏要插科打诨努力破坏气氛。
“是吗?”宫胤天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涔涔不敢欺瞒。王爷若不爱听,涔涔一定往死里记住:打死不说家乡话!”
宫胤天定睛望着贝涔涔,忽然轻轻一笑:“本王上当了。三姑娘果然非同寻常啊!”
“不,涔涔是真的有惺惺相惜之感。”贝涔涔肃然,“人生难得一知己,能遇上王爷,涔涔三生有幸。”
“是吗?”宫胤天淡淡地说道,下巴略抬,目光似乎瞟向天空。但他的手,却忽然抓住了贝涔涔细嫩的手腕,“何必三生,本王只要今生!”
贝涔涔心下惊惧,面上却是滴水不漏的淡定:“王爷好虐待?”
宫胤天好玩地望着贝涔涔:“三姑娘又想到了什么花样?”
“强扭的瓜不甜。王爷欲待强扭,岂非好虐待?”
“胡说,本王何须强扭?三姑娘不是自己说三生有幸么?”
“没错,涔涔视王爷为知己,并非男女之爱啊!”
“男女之间,何来纯粹的友谊?”宫胤天不屑地撇嘴。
“王爷此言差矣!男女都是父母生养,有何不同?王爷与你的母亲之间,难道不是纯粹的母子情谊?王爷与你的姐妹,难道不是纯粹的兄妹情谊?涔涔不敢自比君子,但站在王爷身边,胸中坦荡荡毫无男女情欲,不是友谊又是什么?”
“三姑娘好机辩!”宫胤天第一次流露出赞赏之色,“不过本王亦自信,天下间,只要是女人,就一定会心动。本王很期待那一刻哦!”宫胤天凑近了贝涔涔,温热的呼吸喷在贝涔涔脸上,但很遗憾的,他没有看到贝涔涔脸热心跳的模样,任是他掩饰再好,眼中到底还是闪过了一丝失望之色。
贝涔涔笑了:“王爷,涔涔也很希望自己可以对王爷有那种心如鹿撞的感觉,若是那样,一切倒是简单了。可惜,涔涔无能!”
“哼!”宫胤天直起腰身,一甩袍袖,“你是在讽刺本王吗?”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贝涔涔叹了口气,“王爷一定要这样想,涔涔只有无语问苍天了。”
“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虏获你的芳心?宫眞吗?”
“王爷可读过圣贤之书?”
“哼!”
贝涔涔的小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失望。
宫胤天忽然薄怒,食指抬起贝涔涔的下巴:“没有人可以像你这样激怒本王!三姑娘,你赢了。”
“王爷或许以为这是涔涔故意所为,但涔涔还是要说明,王爷刚才的举动,涔涔真的很失望。若是王爷在位,别人如此直呼你的名讳,王爷作何所想?”
“哼!”
“王爷恐怕会立起杀念吧!”贝涔涔拨开了宫胤天的手,“尊人者,人尊之!”
“你在教训本王?”
“不敢!”
“你以为本王没有那个能耐?”
“有!但王爷不会!”
“哦?”宫胤天拎起了眉毛。
“王爷若果然有心,涔涔就不会和王爷站在这里闲话春色了。”唉,拜这个无聊浪子所赐,竟然卑鄙到用她的真实身份要挟皇上,逼迫她恢复本来面貌,可怜她不得不只身前来,做个可怜的陪聊。贝涔涔在心里哀叹:小狼,非是我不听你话,实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怎么?”
“王爷要做的是,要挟皇上答应你的种种要求。皇上若是答应,王爷宏愿立即可以实现。皇上若是不答应,王爷当着文武百官之面,揭露涔涔的身份,同样可以将皇上逼入绝境,彼时王爷振臂一呼,三军一发,改朝换代,如探囊取物。”
“三姑娘就这么自信,皇上不会放弃你?”宫胤天似笑非笑。
贝涔涔摇头:“皇上心善重情,我知,王爷亦知啊!”
“如你所说,本王竟是浪费了大好良机?”
“王爷此时动手,亦不晚也!”
“你以为本王不会?”
“你不会!”贝涔涔认真地凝视着宫胤天,“生命诚可贵,江山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哈哈!哈哈!”宫胤天忽然仰天长笑,“好!好!好!”他忽然低头盯着贝涔涔,眼中的光芒令贝涔涔心底一寒。
“江山我可以放弃,但是你,贝涔涔还是乔姗姗,我却不会放手!若是宫眞,不,当今皇上敢与我争锋,我不会客气!”
贝涔涔心事重重地回到皇宫,她牺牲色相,随宫胤天出宫,恢复本来面目,的确是搞清楚了一件事:宫胤天回来,志不在皇位。相反,这个皇叔,可能还真有周公之态,想要帮他的皇侄一把呢!
但苦恼的问题也随之出现了:究竟是谁在背后恶搞呢?是谁还有那么大的能耐连一直安身在关外的魔教都请出山了呢?任凭她怎么思来想去,都找不出一个像样点的篡位者啊!
她越想越头大,越想越想要去买一块豆腐。
“三公公,皇上有请!”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和穆在门外躬身求见。
贝涔涔大大地叹了口气,什么人啊,她才刚刚回来,连茶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好不好?
“三公公……”
“叫魂啊!”贝涔涔有气无力地打开了房门。
“哦,三公公有礼了,皇上请你去御书房。”和穆满脸堆欢。
她能咋的呢?
她只有认命的跟在和穆身后,哀哀叹息:小姐的身子太监的命啊!
“三公公好福气啊,才一来,就得到了皇上的重用。”和穆讨好地说道,“和穆在皇上身边都待了半年了,才有机会为皇上跑腿呢!”
“和公公有意见的话,可以去和皇上说啊!”
“岂敢岂敢!”和穆慌忙摇手,“能为皇上跑腿,这就是和穆的福分哪!三公公千万别在皇上面前说起和穆刚才的话啊!”
“不会不会!小三子从不插手别人的事!”贝涔涔看了看和穆的侧面,啧,真的是越看越像啊!
“和公公很眼熟呢!”
和穆受宠若惊地看了贝涔涔一眼:“三公公严重了,三公公鸿运正旺,和穆哪有这样的福气,能和三公公熟识?”
他越是说得低声下气,贝涔涔越是觉得他真的像极了一个人。可是究竟是谁呢?她的脑海中搜肠刮肚地想着她在这里熟识的人,就是想不出具体的概念。
“三公公,御书房到了。”和穆转过身,忽然拉住了贝涔涔的手,将什么东西按进她的掌心内,“三公公,皇上面前,麻烦三公公为和穆多说些好话呀!”
贝涔涔正待挣脱,和穆已经松手告退了。她低头看了看掌心内,竟是一块绿得透明的翡翠。嘁,这个和穆,居然贿赂她!
“你站在门口干嘛?还不赶紧进来?”宫眞快步过来,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房门一关上,宫眞就急切抓过她的双手,仔细检查起来:“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他若胆敢对你怎么样,朕绝不饶他!”宫眞问得又气又急,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贝涔涔摇了摇头:“小眞,你不信任我!”
“朕不信任你?”宫眞瞪大眼睛,满脸受伤,“朕是担心你。”
“你不信我自己会应付过去。”
“姗姗,你知道这一天,朕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知道!”贝涔涔拍了拍宫眞的手背,“但你不应该,因为你是一国之君。”
“一国之君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朕宁可不做。”
“皇上!”
“朕是说真的。”
“不做,就能保护我了么?”
“朕……”
“论武功,你不是八王爷的对手;论经验,你缺了他十四年;论谋略,皇上,你连皇城都未曾迈出一步啊!”
“你就这么小看朕?”宫眞又是失望又是愤怒又是羞愧,一张白皙的俊脸涨得通红。
“但你是皇上,你如今一呼百应,一言九鼎,你拥有的是撼动山河的权利。皇上,权利似良驹,也在寻找真正适合它的主人。你唯有令它真正诚服,才能随心所欲,唯我独尊。”
宫眞的脸色渐渐平复,自信、威严、尊贵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含笑凝视着贝涔涔:“谢谢你,姗姗!”
贝涔涔也含笑回眸:“恭喜皇上!”
“不是叫你直呼朕的名字么?”宫眞回到了座位上,指了指旁边添加的椅子,“你也坐。”
“皇上,我还是站着好。”
“你又来了。”
“皇上,君臣之礼不可偏废。”
“但你不一样……”宫眞又急了。
“皇上,现在,我是太监!皇上若真有心,等真的到了那一日,再改称呼也不迟。”
“好吧,依你!”宫眞无奈,踢了一脚椅子,“是朕多事了。”
“不,我很感激、并且珍惜皇上对我的情意。”贝涔涔真诚地说道,“我来到这里,认识了很多人,只有皇上,让我有至亲的感觉。”
“至亲?”
“是!”贝涔涔点点头,“就像是弟弟!”
宫眞陡然起身,力度大到带翻了凳子:“朕才不要做你的弟弟!朕要做你的……!”
“皇上!”贝涔涔抬起头,双眸泪光点点,“你认为你当真是爱我吗?”
“你怀疑朕?你要朕怎么做?你要朕把心挖出来吗?”宫眞忽然拔出了靴子里的匕首,寒光闪闪插向自己的胸膛。
“皇上!”贝涔涔一把夺去匕首,骇得脸无血色,“心,能看出什么?皇上你如此幼稚,甚至视生命如儿戏,你叫我怎么信你?怎么将一生托付给你?要是每个爱我的男人都只懂得死给我看,我岂不是要唱一辈子《单身情歌》?你简直让我太失望了!”
“你在紧张朕?”宫眞反而乐了。
“错,我是怒你不争!”贝涔涔狠狠瞪了宫眞一眼,真是的,完全打乱她计划上演的戏码。
“怒也是紧张啊!你怕朕死对不对?”宫眞凑近了贝涔涔,“其实你的心里并不是完全没有朕对不对?只要你的心里有一丝朕的影子,我们就有结合的希望。朕好开心!”
“开你个大头心啊!宫眞,我警告你啊,如果你硬要我做什么皇后,我会得忧郁症的,我会精神分裂出现自杀倾向,我会自闭到失语然后自绝于世……”
“你不会!”宫眞好整以暇地收回了匕首,重新插回靴子,“朕虽然听不懂你话里那么多新鲜的词汇,但朕了解你,姗姗,以你的个性,光是整顿后宫就会让你乐不思蜀的,你怎么可能会舍得自绝呢?”
贝涔涔瞠目结舌。
“而且,你刚才还在教训我,什么君臣之礼不可偏废。你看你自己,明明就敢冒大不韪,直呼朕的名讳!哈哈,姗姗,你那么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又怎么能甘心做一个平凡女子,只在家中烧饭洗衣呢?你就认了吧,你就是皇后的命!”
“I服了you!这种理论你也能掰得出来?”她真是败给这个小弟弟了,她还想说什么,心头忽然一阵气血翻涌,竟一下子堵塞了喉咙。她忍不住低下头去,伸手按住胸口。
宫眞正在喝水,没有发现她的异常:“现在,你可以告诉朕你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贝涔涔忽然喃喃地重复。
“是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嘛?你倒是快点说啊!”宫眞急得喊了起来,“他有没有……有没有拉你的手?有没有占你的便宜?有没有……”
贝涔涔缓缓地抬起头,眼神忽而空洞,忽而又充满了杀气,那诡异的神情令宫眞闭上了嘴巴。他奇怪地盯着贝涔涔:“你怎么啦?”
“你怎么啦?”贝涔涔又如是重复,瞳仁忽然发出了幽幽绿光,恶狠狠地锁住了宫眞。
“姗姗……”
“杀!”贝涔涔尖叫一声,陡然扑向宫眞,宫眞猝不及防,重重地撞在案桌上。
“姗姗,你干什么?”
“杀!”贝涔涔又叫了起来,敏捷地躬身,自宫眞靴子里拔出了匕首,狠狠地刺向宫眞。
宫眞正欲起身,这一下正着要害,他无比惊讶地瞪着贝涔涔,张口想要说话,大口的鲜血却喷涌了出来,噗的一声,喷得贝涔涔满头满脸。
贝涔涔慌乱地摇了摇头:“皇……”但只是片刻,她的眼神又变得幽碧,“杀!”她抓住匕首,一把拔出,宫眞胸口的血登时像开了香槟一样,****而出。
他们的动静惊动了外面,书房门陡然打开,和穆惊恐地尖叫起来:“护驾!”
皇上遇刺的消息不胫而走,八王爷宫胤天自然也被惊动了,连夜赶往皇宫。
“八王爷,皇上,皇上……”迎接宫胤天的和穆哭得泣不成声。
“皇上怎么了?”
“皇上活不成了!”
“胡说!”宫胤天陡然拎住了和穆的衣领,“皇上怎么会活不成?”
和穆被扼住,急得直用双手掰宫胤天的手臂。
宫胤天松开手,两眼闪着冷冷的杀气:“带我去见皇上!还有……小三子!”
小三子就是贝涔涔,此刻,她就站在皇上的窗前,低着脑袋,身子微微发抖。
宫胤天疾步抢了上去,抓住了贝涔涔的肩膀:“发生了什么事?”
贝涔涔抬起头,嘴巴一张,一痕银光射向宫胤天的喉咙。
电光火石之间,宫胤天整个人突然向右边笔直地倾倒,银针刺破了空气,很快就萎落在地。宫胤天的手却还是抓紧了贝涔涔的肩膀,因此,贝涔涔也跟着他侧卧在地,两人四目相对。
“你被控制了?”宫胤天恍然,贝涔涔已经再度出手,手中的匕首划过一道闪亮的弧线,向宫胤天胸口插落。
贝涔涔的匕首已经没入了宫胤天的衣衫,但是,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匕首不像刺进了肉里,而像突然刺入一块石头里,无论她怎么用尽全身力气,都无法送出去,也无法拔出来。宫胤天的两根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夹住了她的匕首。没有人能形容他这动作的迅速和巧妙,甚至没有谁能想象。每个人能够看到的只是结果——宫胤天实在是个武功深不可测的男人!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男人若是被惹怒,会发生什么事呢?
宫胤天的眼睛里已经发出了刀锋般的光芒,他是不是立刻就要杀了贝涔涔呢?
宫胤天的确出手了,但是,他的手却像会拐弯一样,突然到了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和穆的脖子上。
“解药!”
和穆嘎嘎地笑了起来:“八王爷是想要自己的解药,还是贝大人的解药?”他居然也知道贝涔涔的真实身份,宫胤天的眼睛眯了起来,但是,他的手却正在慢慢地离开和穆的脖子。和穆用自己的手,一点点推开了宫胤天的手。
“八王爷,你是不是已经感觉到身体的异常了呢?”和穆笑得很欢快,一个快要成功的人,又怎么会笑得不欢快呢?
“你和魔教的雪里红是什么关系?”
“八王爷真厉害,只从自己身体的反应,就能猜出一二。”和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我只是答应雪里红,我为皇帝,她做武林霸主!”
“你想做皇帝?”宫胤天挑了挑斜飞入鬓的剑眉,似笑非笑的优魅眼神流露出相当明显的轻蔑。
和穆被激怒了:“凭什么太监就不能做皇帝?”
“就凭你是个太监!”宫胤天轻轻地掸了掸袍袂,好像正在掸去上面的尘灰,“天下男人都死绝了么?轮得到你来当皇帝?”
和穆气得脸都涨红了:“宫胤天,你此刻还要嚣张,还要轻狂?宫眞已死,而你,就是指使贝涔涔刺杀皇上的幕后凶手!哼,此刻,你的王府已经被御林军重重围困,你还笑得出来?”
“看来你为了这一刻,蓄谋已久了。这么说,是你假传圣旨,召本王回朝的?”
和穆得意地一笑:“你现在才想到,是不是已经太迟了?”
“你让本王回来,就是来做这只替罪羊?”
“这只是其一。宫胤天,你若活着,叫朕如何睡得安稳?你死了,朕才能高枕无忧啊!”
“做得不错,至少你骗过了那个孩子,叫他一心提防本王,将兵权白白送给了你的心腹!”宫胤天居然笑了,笑容如窗外明月一般神秘而悠远,不仅如此,他还伸出了手,拍了拍和穆的肩,“虽然我们立场不同,但你替本王教训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孩子,本王还是很欣赏你的。”
和穆看得微微呆住:“宫胤天,从此以后,换你来服侍朕!”
宫胤天眼神一黯:“你也配?”
“朕有什么不配?你们这干人,自以为聪明绝顶,还不是栽在一个太监手里。如今三军尽控制在我手里,朝中大臣,有谁不听,杀无赦。宫胤天,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八王爷么?你已经是我的阶下囚。”他忽然一指呆呆站立的贝涔涔,“你看看她,你就该明白,你若是不从朕,朕就把你变成像她一样的傀儡,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和穆尖声细气地大叫起来。
“真的吗?”
这个声音和宫胤天有几分相似,但比宫胤天稚嫩了一些,而且声音的方向也不对。
和穆怔怔地望着宫胤天紧闭的薄唇,脖子缓缓扭转过来,目光中已经流露出几分恐惧。
“和穆,你好大胆子!”床上慢慢坐起一人,正是和穆口中已经遇刺身亡的当今天子宫眞。
“你……你……是鬼……还是……?”
“来人,拿下反贼!”宫眞脸色铁青,显然气得不轻。
“拿下?”和穆尖笑,“外面都是我的人,谁能动我?宫眞,你既然不肯死,就让我再送你一程。”他身体甫动,已经如箭一般射向宫眞。
如雪剑光,烂漫如天瓢倾泻,雷霆万钧般罩住了和穆的攻势。在犀利的剑气下,和穆那张斗志昂扬的脸突然失去该有的颜色,变得死气沉沉。
只一招,剑尖就抵在了和穆的咽喉处,只消微微向前一送,剑锋上就会滑落一串艳丽的血花!
和穆僵住,死鱼般的眼珠子斜斜地瞟向离他三尺远的黑衣剑客:“黑狼?”
“原来你不是吹牛,你真的有剑啊!”
和穆的身后,那个本应痴痴呆呆的贝涔涔忽然欢呼起来,“好帅哦!果然不是盖的!有一种剑法,是没有人能够看得到的,现在我终于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哦,是什么呢?”宫胤天缓缓踱向贝涔涔。
“因为没有摄像机啊!”宫胤天的手停顿在贝涔涔的腰围一公分处:“摄像机?那是什么东西?”
“可以慢镜头回放,可以让人看得清楚黑狼剑招的设备!跟你说你也不懂啦!”贝涔涔跳离了宫胤天的手臂范围之内,挥了挥手,轻慢的动作激怒了宫胤天:“不懂?你在说本王么?”
他本已停顿的手,绕了个圈,又向贝涔涔的腰身搂去。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快到贝涔涔已经提前在闪避了,还是无可奈何。
但是,宫胤天的手却在触及了贝涔涔腰间的带子后又迅速缩了回去,他偏过头去,长发垂落一缕,遮住了他变幻的眼神:“玉苍狼果然无愧于第一刀之称!”
“玉苍狼?”贝涔涔立刻360°旋转式搜索,“在哪里?”
宫胤天冷峻的眼神望向了黑狼。
“他?”贝涔涔叫了起来,“你说黑狼就是玉苍狼?那个凭着出神入化的玉家风云色变刀打遍天下无敌手一举夺得了武状元皇上还亲赐御酒赐匾天下第一刀的玉家老二玉苍狼?”
宫胤天沉下了脸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默认就是……
“玉苍狼!”贝涔涔陡然叫了起来,锐利的分贝让室内的几人都不由自主露出了不堪忍受的神色,“我靠,搞了个老半天,你居然就是我那个活宝四妹的老公的二哥啊!”
黑狼的神色有些尴尬:“呃,我是打算这事了结后就带你去见我……”
他没有能够说完,因为有两道视线,从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陡然向他杀了过来。宫眞的脸色更加铁青,而宫胤天,那样一张妩媚多情的脸上,居然也有了狰狞的色彩。
黑狼只好闭嘴,不是怕死,而是怕再说下去,他们三个就会内讧,他们三个一内讧,以贝涔涔的实力,恐怕又要受了和穆的胁迫。
“等一下!”贝涔涔猛地一推右掌,“天下第一刀?你用的明明是剑!”
宫胤天的手缓缓提起,食指与中指之间有血丝正在渗透出来。
“王爷,你受伤了?”贝涔涔惊呼,忽然省悟,宫胤天为什么会突然缩回他的爪子了,原来是吃了暗亏啊!
她的窃喜落入宫胤天的眼中,宫胤天的脸色更加阴沉,他的五指突然向内勾起,有什么东西落入了他的掌心——一柄非常娇小可爱的迷你小刀,就算是用来削铅笔,贝涔涔也嫌不中用,可是,就在那把小刀的刀锋上,却同样沾染着一丝血迹。一丝就足够了。
“这就是天下第一刀?玉家的风云色变刀?”贝涔涔克制不住地翻了翻白眼,“O,MyGod!”传说与现实,相差得也太离谱了吧!害她和乔思思一样,一直都以为是一柄威风凛凛的大刀呢?至少得像青面兽杨志手中的那柄一样啊!
“原来你们一直都在伪装!”一直保持沉默的和穆突然尖声叫了起来,“你们好卑鄙!你们居然狼狈为奸,连太监都要陷害!”
贝涔涔嘻嘻笑了起来:“那只能怪你长得太像一个人。”
“谁?”
“转轮王!”
三个字听得大家都愣住了。
“他是谁?”和穆抢先问了出来。
“一个潜伏在皇帝身边的太监!”贝涔涔得意地说道,“和公公,你若是个好人也就罢了,最多我怀疑了一阵子,反胃了一阵子也就过去了。偏偏你就是这么不争气,不但相貌像,连一肚子坏水都跟着像!你说你能不见光死吗?”
“可是你明明中了毒!”和穆不甘心地嚷道。
“你是指你硬塞入我掌心的那块翡翠?”贝涔涔更得意了,“如果没有芦苇,我这会儿肯定确定一定是你的傀儡。可惜呀……”
“芦苇?”和穆整张脸都扭曲了,“他居然敢倒戈相向,这个天杀的两面派!”
贝涔涔吐了吐舌头,可怜的芦苇哦,不知道这会儿是不是耳根子烫得惊人呢?
“我不知道你们拿住了芦苇什么把柄,他的确是给我下毒了没错啊!但是,他既然已经还清了债务,又恰好和我成了莫逆之交,他有什么理由不给我几颗救命的解毒灵呢?既然我有好几颗解毒灵,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给八王爷一颗,收买收买人心呢?”
“你……”和穆气得喷出了血。
“哗!你不会又要秀什么师爷飙血吧?”
“我为什么要吐血?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和穆又嚣张起来,他不怀好意地看了看黑狼,又看了看宫眞,“你们的眼睛真的都很像先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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