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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剑心想,单凭寒诺肯定不敢去做那件事,若是真想试一试也只能向府君寻求帮助,到那时府君自然会来管教这个儿子,那一切就解决了。
但寒诺答应得完全不假思索,而后就飞身离去了。起初司剑也没往心里去,可过了一阵子想起却越来越觉得不踏实。自己刚才怎么会提出那么奇怪的要求,虽说是想逼退那孩子故意出的难题,可这点子也太离谱了些吧!而且,那个愣头青不会当真——以他那初生牛犊的性子还真保不准。
想到这里,司剑不觉浑身冷汗直冒,也来不及多想,提起绝迹就追了出去。
南海之上乌云密布、波涛汹涌,司剑暗叫一声“不好”赶忙飞身上前,却见寒诺的身体正被甩出重重地撞在一块巨礁之上,紧接着蛟王俯身猛冲下来,张开血盆大口正对着寒诺而来。
司剑来不及多想,一扬手将绝迹变幻出巨大的幻形横在蛟王面前,使出全身气力逼出的剑气冲击得蛟王一阵不适,于是一口海水喷了出来如同万千把小刀冲着司剑扎来。司剑屏气忍住,瞅准空隙拎起寒诺逃了出去。
幸好司剑速来以快著称,若是换了别人还真保不准能否脱身,即使这样,她的脸上身上也被方才那口海水割出许多道血口。
司剑带着寒诺直接去找逸一,一推门就把逸一吓了一跳,“这是谁啊?怎么伤成这样?还有你这一身又是被谁弄的?”
“先别问了,快帮我救他!”司剑紧张道。
逸一还从来没见过司剑如此六神无主的样子,他话不多说先用一粒仙丹将寒诺的状态固定,然后仔细检查,越看脸色越差。
“这——仙元都碎了,就剩一口气吊着。能救回来的机会微乎其微,而且,就算是幸运给救活了,这一身的仙骨也定是销毁殆尽呀!”
听逸一这样说,司剑更显得失魂落魄,嘴里喃喃道:“不行,他不能有事,不可以!”
这样的司剑是逸一从未看到过的,她一定是遇到大事了,于是着急问道:“他究竟是谁?”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一声惊雷般的怒吼:“花子卿、殇戈!赶紧给我出来!”
逸一不由一惊,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幻虚,还点名道姓要两殿的二位主仙出来。
却见司剑脸色煞白,轻声道:“是府君!”
府君怒闯幻虚境,把花子卿和殇戈弄得一头雾水,当得知真相也是一千个一万个的不信,直到见到奄奄一息的寒诺和满身伤痕的司剑,二人仍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毕竟,千万年来,这样的情形他们还是头次碰到。
“若真是司剑惹的祸,那我们断不能包庇!”殇戈缓过神来首先表态,“府君要杀要剐,交由处置!”
一旁的花子卿忙使眼色,“事情还没弄清楚,再说,先救人当紧。逸一,你愣着干嘛?说句话啊!”
逸一终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眼前的情形他连一成把握也没有,唯有应着头皮说:“我一定竭尽全力!”
“你们当然要尽全力救治我儿!不过,一码归一码,这丫头闯的祸也不能罢休!”
殇戈的态度非常明确,司剑是他寒光殿的仙,他绝对不偏袒,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花子卿倒是一心想维护,于是好话说尽。这样纠缠一二,府君竟把此事闹上了天庭。若不是几位天尊挡着,甚至要惊动天帝了。
各位尊神的意思呢,司剑言语刺激寒诺挑衅上古神兽犯有教唆之罪,必须受到惩戒,但是寒诺重伤错也不在司剑一人,况且关键时刻还是司剑挺身而出救下寒诺,也适当地弥补了些许过失。眼下寒诺尚且昏迷,不如先将司剑关起来,待看寒诺恢复情况再定她的罪。
对此府君完全无法接受,他认定尊神们偏袒司剑,而且在他看来寒诺恢复的几率微乎及微,司剑所犯罪行等同于谋杀,必当重惩,故恳请对她处以天刑。
天刑对于神仙来说几乎等于受死,即使不落个魂飞魄散,这一身的仙骨也会销毁殆尽,那便等于所有修为一夕归零,从此从仙籍除名。尊神们都觉得太过重了,便一直拖着努力安抚府君,试图说服他撤回诉求。
府君见上面这般态度暧昧,就是变着法地维护司剑,怎奈自己天庭无人才平白受了这样的委屈,一气之下回到地府就罢工了。
这下凡间可乱了套,到处孤魂野鬼无人收拾,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想去又无路可走的大有人在,整个凡世间更是三年之内没有一个新生儿。
这三年里,送子娘娘的庙槛被踩烂无数,她亲自登门拜求府君数次都被挡了回来,气到半死也无可奈何;这事还牵连到月老,害他受到的诉求成倍增长,以致工作量大大加剧,却还是不停地被骂,实在觉得冤枉;更是有不少女性因为没有生育受到婆家刁难,被休的被休,被折磨的被折磨,一时间多了许多生死簿上本没有的无妄冤魂。
眼看着凡间要乱了套,天帝也听到了风声要过问此事,各位尊神对上瞒不住,对下又劝不了,个个是一筹莫展。
面对如此情形,司剑坐不住了,既然一切因她而起,就不能再牵连更多人。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她最终决定挺身而出承担所有。就在那一天,天帝亲自下令,剑仙司剑犯了挑唆罪,伤害上古神兽犯了不敬之罪,导致少仙寒诺重伤生死未卜犯了过失伤害罪,数罪并罚除以天刑;地府府君对天庭不敬,并且怠工失职被罚三百年仙俸,且八百年内不得进阶,算是意思意思了事。
站在诛仙台上,司剑内心复杂极了,此时的她已经忘记了恐惧,更多的是后悔,只因一句戏言葬送了别人也毁了自己。也罢,若能扛得住,就削去这一身仙骨做个凡人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司剑抬起头望着层层密布的乌云轻轻地挑了下嘴角,却依然忍不住落下一行泪。
就在行刑的一刹那,所有尊神都不忍直视地或闭眼或侧目,却听一声高喝:“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