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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丈先是踮脚确认了眼那紧闭的院门,而后小声嘟囔道:“这燕小六,平日白天从不关门,今儿做了好事,怎么反倒大门一关躲起来了,真是怪事。”
方鸣闻言收回迈进院子的右腿,退回到院外。这临时的变动虽然迫切,但似乎并不怎么明智,直接导致跟在后面的周五、吴六来不及反应,径直撞了上去。
“哎哟!大人。您怎么停下来了?”
“没事吧五哥,没事吧大人?”
“没事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来。何老丈一把年纪,今日报官不辞辛劳,理应犒赏。”方鸣说着,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方鸣带的不多,就五两,还望何老丈不要嫌弃。”
方鸣刚说完,沉寂了片刻的人群瞬间鼎沸起来。
“啊!五两银子啊……”
“五两银子,那可够我半年花销了……”
“你说我咋就没这好运气呢?”
“嘿!你没这运气?你那是没看见何老起早贪卖早点的辛苦……”
“嗨!是这么个理儿~你想要这银子,那你也得起得来啊!这整个金溪县能比何老起得早的没几个……”
“那为什么是燕小六第一个发现的案发现场……”
“这……”
……
听见人群里此起彼伏的羡慕声,何老丈很不受用,他颤抖着双手,婉拒道:“不可啊!大人。这案犯现场可不是老头子最先发现的,报官也只是出于邻里乡亲的本分,老头子可不能无功受禄啊……”
可不等何老丈说完,方鸣就迎上去,他攥着何老的手道:“金钱说是钱,但比起正义,它一文不值。今日这五两银子,取得是‘无量仁义’的意思,何老您请务必收下。”
“无量仁义……那老头我可不能拒绝……”
方鸣把银子递给冯九,叮嘱道:“冯九、陈十,过会儿你们陪何老去趟钱庄,把银子存到何老的票号下。好人好事应得好赏,但也不能让贼人惦记,不然岂不是害了何老丈。”
冯九笑呵呵的接过银子,满脸的憨厚:“嘿!得嘞,还是我们家方大人想的周到!”
人群里也跟着传出几道呐喊。
“嘿!到底是清官大老爷,想的就是周到。”
“何老威武,大人威武!”
……
“乡亲过奖了,方鸣虽然只是奉师门之命下山暂代知县之位。但无论如何请各位放心,晚辈定不辱使命:尽快查明绍知县的死因,查清铁憨媳妇的死因。还各位一个公道,还金溪一个公道!”
“我们相信你!大人。”
“我们信朝廷,信神山。大人你就放心查吧!乡亲们都支持你。”
……
一番寒暄之后,方鸣走进院子。随后也下达了入院前的第一道命令。“郑七、王八,还请两位守住大门。”
方鸣态度由和蔼到严肃的转变,使得众人一下便过渡到这案子里来。
“郑七、王八,领命!”两人说完,便守在大门两侧。像一张写有“立入禁止”的封条贴在门上,把一切闲杂人等拦截在外。
随着方鸣等人走入院内,院内素雅华丽的装饰着实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这横竖十步见方的院落,在整个金溪县连中游都排不上,实在算不上宽敞。可院中装饰之梦幻,绝对是金溪县数一数二的。
横在院子正中央的是一条小湖,几棵睡莲漂浮其中,宛若一条飘带,把整个院子分成南北两块。
南面栽满各色花卉,适逢夏初阳光明媚的日子,朵朵娇艳欲滴,衬托的院落甚是美艳。
北面地上覆盖着清一色苔藓,一座凉亭坐落在娇嫩的苔藓地上,亭子由白石整雕而成,亭内粉纱张挂,宛如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高贵冷艳。
而连接这南北两片区域的,是坐落在湖上的石桥。石桥的质地和石亭一样,白的诱人。也许是出于对馒头的喜爱,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众人把这院子的美景里里外外赏了个透彻,心灵在仙宫与地府之间几经磨砺,眼神才逐渐归于清明。
很快,方鸣又下达了第二道命令:“周五、吴六,劳烦两位仔细检查下院子和院墙,尤其是新鲜脚印和划痕……”
“周五、吴六,遵命!”两人说完,便逐一清查起来。
……
最后,只剩方鸣和朱立走向正屋。随着两人的靠近,一股怪异的脂粉味从屋内飘出。
“这是……”朱立下意识嘀咕一句。
方鸣皱眉,仔细嗅了嗅空气。“是桃花味的胭脂、栗花味的精浆、中年男人的汗臭……”
“还有……少女的汗味,很轻微的味道。”比起勘查案情,师爷朱立着实强了不止一点。他就像一位老师,悉心纠正着方鸣犯下的错误。
“嘿嘿,谢谢朱叔。”方鸣回头露出一抹微笑,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径直走入屋内。
屋子的门没有关,刚进来时有些昏暗,但眨眼就能适应。
俩人环视一周,都察觉屋子有些怪异。因为整个房间的装修很是老气,从整体的色调到每一件家具,都像是六十岁老头子在住,可是偏偏后期的装饰又太过粉嫩、素雅。
淡粉色的窗帘、梁帘、床饰;白底梅花的大花瓶、小花瓶、茶具;画着出墙红杏的屏风;以及放在桌上绣了半截的桃花刺绣,无不透露着家主的小女人心性。
方鸣往里面走了两步,环视一圈,赫然瞥见,在房间的东北角,那粉红的花床上,一个脸色泛白、衣不蔽体的女人横躺在上面。
床边的地面还散落着一件粉色亵衣,和一件撕破了的轻纱罗裙。
方鸣上前,查看起死者死因。朱立则站在一旁,负责监察记录。
“死者是一名女性,年约二十。应该是赵铁憨的媳妇,真实身份需要再找人辨认。”
“死者下颌僵硬,嘴里有白沫溢出,无刺鼻性臭味,初步推断不是中毒而亡。颈部有轻微勒痕,且泛有淡淡尸斑,推断也并非直接致死原因。四肢腕部亦有少量尸斑,死亡时间初步推算是昨夜子时前后。”
“下身肿胀,局部出血,虎口处有大量栗花味液体,死前或遭受长时间非人折磨……”
……
方鸣仔细剖析了死者死因,不奢求让尸体显灵揪出凶手,但也力求准确全面的还原死者死前经历的一切。
在尸体查验将要结束的时候,冯九、陈十从外面进了来:“大人……大人,把那银子存进钱庄了,在何老丈的名下,无需凭证即可随意取用……”
“嗯,何老丈也来了吗?”
“嗯,何老在门外,我等没让进来,怕搅了现场。”
“留意过燕小六家没有?”方鸣小声问道。
“看过,没开门。”冯陈两人心照不宣的低声答道。
“嗯,辛苦了。”
“大人哪里话,都是应……”冯九话说了一半,就没了下文。
方鸣、朱立两人寻声望去,发现冯九、陈十两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绣床。
“真美……”
“跟画儿上的仙儿一样……”
方鸣见两人跟丢了魂一样,便忍不住跟着看了眼床上,竟也羞红了脸颊。
“哼!死者为大,你们是在干什么?给我出去。”朱立年近半百,为人正直,看见二人如此无礼,当即不加掩饰的厉声呵斥。
“呃~罪过、罪过……得嘞朱叔,我们这就出去,嘿嘿!”冯九嘿嘿笑了两声,推着陈十就往外走。
可没走几步,就又被方鸣叫住:“等一下,你们出去把何老领进来,顺便问问外面的乡亲,赵铁憨夫妇可还有什么亲属,如若有也把他们一并带来。”
冯、陈两人听见还能回来,当即屁颠屁颠的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