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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柔又静了一会儿,直到远处的仙鹤都消失在了湖面上,她才站起来,勉强对着她笑了笑,“景瑚,你平日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好像什么事都不往自己心里过一过,没想到还挺会劝人。”
景瑚就笑着站起来,“那当然了,我有一颗很柔软的心。不像有些人,平日看起来知书达理,轮到自己的事情,总也想不通。”
这句话说她自己也是一样。母妃和她大哥哥可能真的害过景珣的事情压在她心上,偶尔想起来,她总是觉得好像喘不过气来似的。
还有柯明叙和淮邑乡君的事情。即便已经都过去了,淮邑乡君也已经嫁作他人妇,可她一天不知道真相,也好像永远都没法放心。
既然清柔并不清楚,她们也就不再说这些,继续往红继堂的方向走。
这回轮到清柔为景瑚解答疑惑,“你五姐姐当时为什么会和你表哥定下亲事的?”
“连你三姐姐的婚事,都是你祖母做的主,你姐姐既然同意要嫁给柯世兄,应该也是喜欢他的了?”
“我五姐姐的事情,我都是不怎么清楚的。”清柔想了想,“只知道当时好像是我外祖父写了信给我祖母,信中透露了求亲的意思。”
“后来我祖母就答应了,只是说好了,要等我表哥金榜题名再正式来下聘。可惜没等到春闱,家里就出了事。”
景瑚反驳她,“什么‘可惜’?,一点也不可惜,你姐姐不适合柯世兄,他就是在等着我出现呢。”
她的神情有些夸张,清柔就望着她笑了笑。
又道:“我五姐姐和如今这位姐夫的事情,我倒是略微知道一点。应该是我五姐姐自己求来的亲事。”
“他们是今年年初定的亲,那时候我五姐夫不过是个举人,虽然有京兆解元的名头,可是在我们家面前,可实在算不得什么。”
“诚毅侯府更是早就在昭永十年便因为元容淑妃的事情获了罪,爵位三世而终。他虽然是嫡出,可却是小儿子,就连这不值钱的爵位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算来算去,除了人才,可没什么能配的上我五姐姐的。如若不然,当时我五姐姐定亲,燕京城里也不会有那么多闲话了。”
她们一边走,一边聊天,很快便望见了红继堂的院墙。
清柔就停了下来,“这世上可没几个人能做的了我五姐姐的主,我祖母与父亲更不是会利用女儿的婚事的人,这样算来,只能是因为她自己愿意了。”
“你再瞧,每回遇见他们夫妻,都是高高兴兴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两情相悦的。当时为什么会成婚,也就不言而喻了。”
景瑚微微皱了眉头,“这样说来,要么就是她变了心,要么就是她从一开始就只是贪图你外祖父家的权势,因为和你母亲闹了矛盾,所以才放弃了。”
可是这样也说不通,若是贪恋权势,哪怕再喜欢,她也不该就嫁给当时什么都没有的齐元放才是。
清柔也不再和她说这件事了,“我母亲并不想听到有关我五姐姐的事情,等下我们进了门,就不要再提起了。她还在生病,我不想让她不开心。”
景瑚挽了她的手,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了,我也没什么想问的了,不会这么没眼色。还是先进去探望你母亲吧。”她还希望国公夫人对她的印象能好些,再好些呢。
红继堂是个很小的院子,只有一间正屋。和她从前住的,雕栏画栋,金碧辉煌的梅真堂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周围遍植红桎花,可此时是午后,冬日里阳光最好的时候,红继堂里却仍有些阴沉沉的,令那红桎花的叶片都有些变绿了。
一走进院中,便闻见了药味,景瑚最怕喝药,此时不免也觉得有几分难受。清柔是一副很沉稳的样子,领着她进了屋门。
国公夫人此时正坐在窗边的榻上,也是在阴影里的,膝盖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只是她们向着她走过去这一小段路,也听见她咳嗽了两声。
看来她的病的确有些严重,也难怪清柔这样担心了。
清柔将花篮交给了立在一边的攒心,她是国公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自己坐到了国公夫人身边,替她顺着气。
见国公夫人有些好转了,景瑚便跟她行了礼。
国公夫人笑了笑,“小县主不要客气,快请坐吧。我身子不济,有些失礼了。”她原本是一张圆脸,容貌并不如何出色,可多年养尊处优,自有一段端庄贵气。
如今却瘦的有些脱了像,一眼望去,只望见颧骨。实在太可怜了。
国公夫人接过清柔奉给她的茶喝了一口,开始跟她寒暄,“清姐儿的朋友不多,难得和小县主玩的好,平日若是无事,不妨多过来坐坐。”
这声音里也带着几分有气无力,和从前的她一点都不一样。那时候她还是执掌着国公府中馈的夫人,锦衣华服,举手投足间都是出身清流之家的优雅与端庄。
“国公夫人太客气了,只要您别怪我总是带着清柔瞎胡闹便好了。往常清柔去永宁郡王府玩,我母妃就常常怕我把清柔带坏了。”
国公夫人同清柔说话总是很温柔的,有时候景瑚被自己的母妃责骂了,就会忽而想起国公夫人和清柔说话的样子来。
母妃从前对她不学无术这件事还是很不高兴的,说了她几句,就总是要拿清柔来做榜样。在这样的时候,她也会在心里默默的比较国公夫人和她母妃。
她不如清柔,她觉得母妃也不如国公夫人,谁也不如谁罢了。
国公夫人比她母妃小了许多,现在应当是很年轻的,还是很好的年华,可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忽而成了这样。
惩罚越重,她做的错事自然也就更严重,更不可饶恕。究竟是什么样的错事,她实在没法想象。
淮邑乡君不肯把真相轻易的告诉清柔,是真的在保护她,怕她没法承受吗?景瑚陷入了自己的迷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