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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之后，万晓在家陪儿子，林叶带黎晨一起到d大校园走走。黎晨上午说心情不好，特意把公务提前安排到今天过来找她，想必有什么事情想说。
初秋的校园，微微的秋风吹来，感觉很舒服。自习室、宿舍楼，灯光明亮，路上时有学生经过，或背着书包脚步匆匆，或几人共行有说有笑。操场上有打篮球的声音传来。树影婆娑，路灯摇曳，校园里，总是有种说不出的平和宁静之感。黎晨挺享受这难得的舒心放松时刻，在校园里的感觉和自己在企业职场打拼的感觉完全不同，她好似又回到大学，和闺蜜一起去上晚自习。
两位已经过了上学年龄的女子，晚饭后在校园里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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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晨回味着今天的晚餐，忍不住很好奇，问林叶吃素这么多年了，感觉如何？林叶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身材苗条，皮肤白皙。虽然林叶比黎晨大三岁多，但看上去她们两人年纪差不多。黎晨实际上面相也比实际年轻小，三十三了，给人感觉不到三十岁，而林叶快三十七了，看上去最多三十出头。黎晨寻思，这可能跟林叶长期素食有关，另外也跟林叶的工作环境有关，大学的环境相对要单纯一些。
林叶笑着问：“感觉，你指的哪方面呢？”
黎晨想了想，说道：“各方面。我承认素食的确挺好吃的，又很绿色健康。只是我确实从没有认真去想过完全吃素会是什么情形，会肚子饿，会嘴馋吗？营养够吗，精力够不够？出门就餐是否会不方便？会被认为另类吗?”
黎晨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关于吃素的选择，林叶曾经被家人和朋友关切地问过各种问题，甚至被婆婆质疑过，所以对黎晨的问题她并不感到奇怪。
林叶想了想说道：
“黎晨，咱们都是学理工科出身的，尤其凡事讲求道理、逻辑。包括我家师兄也是。
吃素，对我们来说，不是心血来潮，不是赶时髦，也不是迷信，而是一种认真研究、深入思考后慎重的选择。
当你认为值得，并明确为什么选择时，那么在遇到难处比如你说的出门就餐不方便等情况下，自然会清楚如何做出取舍。”
黎晨点点头。
黎晨如果不问，林叶不会去说，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但黎晨问了，做为朋友，她便有责任尽量地表达出自己的理解。
林叶继续说道：
“我那时决定吃素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感受到动物和人一样，有生命有感受有生存的权力，那是种内心的触动。此外，事实上现代化养殖业肉食生产过程的确不仅残忍也不健康，并且对地球生态环境造成了相当的破坏。一旦关注这方面信息，就会发现很多之前不知道或者忽略的资讯。”
黎晨再次点点头。
“当年因为我吃素，我家师兄特意做了很多调研，主要是担心是否够营养。后来他也就随我一起吃素了。
关于素食是否足够营养，有科学证据说明五谷蔬果等素食能提供人体所需的足够营养，但也有人认为还是应该吃些肉，目前还有争议。
但是，既然有那么多人吃素很健康，并有数据显示素食营养足够，据说《黄帝内经》中也提到素食营养的理念。那么，我更愿意选择素食。”
说到《黄帝内经》，黎晨想起那位法国朋友曾说中国人以素食为主的饮食习惯，真是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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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而言，怎么说呢，吃素没什么神秘，也没那么难。我刚吃素时头三周有个适应过程，之后身体习惯了，就不再想念肉食了，甚至闻到腥味就不舒服。想来人吃什么往往是个习惯。”林叶继续说道。
“至于吃素的效果，我感觉就是...更‘轻快’吧，身心都更轻松。”林叶分享自己吃素的感受，黎晨认真地听着。
“从我个人的经验，的确身体更健康精力更充沛，不会长胖是附带作用。”林叶笑了。
“身体健康我能理解，心更轻松，你觉得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呢？”黎晨不禁问道，实事求是，该问的黎晨不会客气。
“说是心理作用，也没错。动物是有情众生，有感情有感觉。植物的生命，和动物的生命相比，代价要小很多。所以，素食的确感觉更安心。
但其实，也还有无形方面的影响。动物被杀害时据说因为恐惧而产生毒素，还有那种怨恨的能量，虽然肉眼不可见，但那些都是能量，能量不会凭空消失，吃了动物的肉，必然和那些负面的能量关联。此外，为了产量和利润，据说动物们被喂食大量抗生素、激素，那些留在肉里面，人吃了无益。”林叶尝试解释，黎晨点头。
黎晨想起萧伯纳说过:“宁可死去，也不愿让肚子成为动物的坟墓。”
人们平时吃肉，多是出于习惯，没有将那块肉和活生生的动物联系起来。如果见到肉食生产的过程，估计大多数人们不会想吃肉。如果有可口又营养丰富且绿色环保的素食吃，何必还去吃肉呢。
不管怎样，黎晨决定抽空做一番相关的调研，得多了解一些。无知则无明，对新事务新概念黎晨一向不会盲从但也不会盲目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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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上午说心情不好。现在好些了么？”林叶记得这事，于是问道。
“噢，已经好多了。”黎晨说道。高效工作、美味晚餐，和朋友聊天，她的心情的确已经好了很多。然而想起昨晚的那个梦，心底多年的那个心结，黎晨忍不住低下了头。
林叶没有多问，默默陪黎晨走着。
黎晨终于开口说道：
“昨晚我做了梦。梦里自己站在墙头，大声斥责质问父亲...”
黎晨第一次向别人说老家的那些事。就连对冯曦，她也从未提过这些。实际上，她和冯曦之间，可以说从未聊过私事。而她，纵使再坚强，也需要一个可以信任可以倾听的人啊。
黎晨跟林叶说到小时候她的父母常吵架，父亲不太顾家，多年造成她心里积压了一份怨气，导致父女之间的疏离。她没有提及父母吵架的具体原因以及记忆里那些锥心刺痛的细节，即使面对林叶，她也说不出口。
上次回老家，看到父亲而今老了，又忍不住恻隐之心。她内心里有些矛盾，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孝了，才会对父亲感觉有些淡漠，连梦里都那么大声指责父亲。
林叶默默听黎晨说完，心里一阵酸楚。她拉起黎晨的手，在黎晨手背上揉了揉。
“黎晨...小丫头，真是难为你了。你也还是个需要人疼的小姑娘啊，那么早就挑起担子，不得不学着坚强，照顾自己，还要维护家人...”
林叶的话和她满是心疼的语调，让黎晨无法不感动、无法不触动。从来没有人这样理解和心疼自己。即便是母亲疼爱她，但那是不一样的，这些年来母亲对她，更多的是一份依赖。
黎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要苛责自己，你很优秀，你对家里也已经做地很好了。”林叶继续说着。
“所有为家人付出的那些，不去后悔抱怨。家人都是和我们有缘有因果牵连才聚在一起的，或许是前世相欠也不一定。我这么说希望你不会介意，只是打个比方。我想说的是，就尽自己能力尽心去帮助家人，这是我们无可逃避的责任。
至于你父亲，唉....”林叶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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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我小时候也有类似的情况，所以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林叶向黎晨讲了自己的一些故事。
父母原本关系融洽家里和睦，后来父亲当了一家小企业的领导，逐渐就发生了一些变化。有人投怀送抱的情况下，父亲有了外遇。林叶和妹妹上初中那几年，父母成天吵架，妹妹那时总说隔壁家虽然比较穷但人家一家人和和乐乐一起吃饭，真羡慕。
后来父亲的企业出了问题，欠了一笔债，母亲不忍心，还是出面帮父亲，几乎倾家荡产替父亲还债，并以自己信誉担保借了亲朋一笔钱。后来林叶出国，奖学金、餐馆打工，又后来工作了两年，前后五年才把家里的欠款还清。
林叶说她也曾一度怨恨父亲，但怨恨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自己难过。父母之间的恩怨，她无法替代解决，她只有为家人做自己能做的。
林叶还提到，她的婆婆，也就是万晓的母亲，起初坚决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因为老人碰巧听到熟人提到说林叶家里父母不和睦而且欠了好多钱。说者或许无心，但那件事造成她和师兄六年等待，好在他们坚守感情，终于走到一起。因为她吃素，婆婆也一度很反对，担心孩子的营养。好在师兄支持，后来婆婆看孙子健康可爱，儿子也很精神，一家幸福，也便不再反对。而且老人自己也开始更多素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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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那些难念的经，正是需要我们耐心、宽容、真诚、智慧地去处理的。有人说过，唯有爱能化解一切问题。这是真的。
有相似经历的人更容易互相理解，林叶的经历及见解，让黎晨动容。她心里的某个角落感觉到一股温暖一阵放松，某个心结在逐渐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