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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陆无咎径自走在前头带路,其络扶着慎行跟在他身后,陆无咎的手下则分立左右一同随行,一是保护陆无咎安全,二是防止其络他们逃跑。
他们才走一会儿,面前便来了一辆马车,陆无咎率先上了马车,其络扶着慎行紧跟其后,待他们坐稳后,车夫便驱使马儿跑了起来,其络长了个心眼掀开车帘向外看了眼,马车在往城外的方向驶去,陆无咎的一众手下紧紧跟在马车后头。
马车行驶了约莫半个时辰,在城外一处杂草丛生的小山包前停了下来。其络一行人下了马车,陆无咎在前面领路,绕过一些杂草乱石,来到一个约高五尺、宽两尺的洞口,那洞口被些杂草乱枝遮掩着,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找到。
洞口不大,仅能一人通过,陆无咎的手下点好火把,一干人逐个进入洞内,其络在后面扶着慎行,进入洞口那刻她明显感觉慎行僵硬了一瞬,然后很快恢复正常。
走过一段的甬道,这里竟是一处墓室,室内墙壁上挂着一幅画像,那画像离的远看不清晰。画像下正中央摆着一口石棺,石棺对着的那面墙上棺椁前的横在一张供案,案脚旁有一只篮子,里面放着剩余未燃的香烛。供案上摆着燃过的香烛和一些果子祭品,那果子尚未腐烂,看样子,应该是最近有人来祭拜过。
陆无咎沉默地走至供案前,自然娴熟地从案脚的篮子拿出两只蜡烛用火把燃上,又拿出一把香点上,对着棺椁供案拜了三拜,把燃香插进香炉时开口悠悠问道:“慎行,这个地方,可还熟悉?”
慎行平静地凝视着陆无咎,没有答话。
“不记得了吗?可我却怎么也忘不了呢。”陆无咎供完香,理了理衣袖,走到慎行冷冷接着道:“每每想到我们那段相依为命的日子,我就好恨,恨我为什么没有早点知道你是陆肃和那个贱人的儿子,那样的话,我一定会在他们找到你之前,早早地杀了你。”说到后面,陆无咎目露狠光、咬牙切齿。
他说着说着又笑了,好像找到了更好的解恨法子,得意地道:“不过现在这样也好,因为这次,我不仅要杀了你,我还要毁了陆家,毁了整个谷江城,我要用你们的血祭慰我母亲的在天之灵。”
“说到这儿,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记得你以前常说,要是我们是亲兄弟就好了,没想到吧,我们还真是亲兄弟,只是这可不是件好事。”说着,陆无咎冲上来抓住慎行的领子,怒目恨道:“我是陆肃和宋溪的儿子,我娘视你娘为亲姐妹,可那个贱人却和陆肃一起负了我娘。”
慎行一直很平静,直到听到陆无咎骂他娘亲,终于怒了,一把甩开陆无咎道:“不许你这么说我娘。”
陆无咎被甩了一个踉跄,有些讶异慎行居然不惊于他的身份,但见慎行怒了心里又畅快许多,不屑笑道:“不许,你有什么资格不许,我娘那么善良美好的一个人,你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吗?你不是见过吗?她疯了!那个抓走你的疯女人就是我娘。”
“可你看看,她之前明明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啊!”陆无咎快步走到棺椁前头的墙上取下那幅画,慎行和其络这才看清那幅画。
那画上的黄衣女子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姿容秀丽,气质婉约,正唇角含笑看着落在手上的一只蝴蝶,其络觉得,温婉如水这词形容的大抵就是这样的女子。
陆无咎轻柔地抚摸那幅画,生怕弄坏了,低声喃喃道:“她那么好的一个人啊,可她后来却疯癫了,清醒了就抓着我的肩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啊?”
像是怎么也想不通,陆无咎过来对慎行喝道:“你说,你来告诉我,陆肃和那个贱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啊?”
慎行怒回道:“我说了,不准你叫我娘贱人,父亲和母亲或许因为宋渊设计辜负了溪姨,但是他们待你可曾有过半点不好。”
陆无咎听了冷笑:“待我好,呵,他们待我好只是想让我心甘情愿的成为你的替身,替你挡灾挡祸罢了……等等,什么叫宋渊设计辜负我娘,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那你们为什么不揭穿我?”
“揭穿你?父亲怎么舍得揭穿你,他虽早知道你和宋渊有来往,但一心想引你走回正途,执着地认为只要给你想要的,你就能回头,可你居然害死了他。今天,我就要为父亲报仇,杀了你这个畜生。”说完,慎行将其络轻轻推至边上,拔剑朝陆无咎砍去。
陆无咎的一众手下见了,迅速冲上了保护陆无咎,又是一场厮杀,慎行本就负伤,明显不敌对方,其络想要冲过去帮他,却被陆无咎负手控制住,动弹不得。
其络在一旁用力挣扎着想挣开陆无咎的束缚,就在这时,刀光剑影间,一把刀飞快地刺向陆无咎的心脏,慎行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直直倒在了地上。
慎行因血气上涌在地上抽搐着,伤口的血流了一地,陆无咎松开其络,慢慢走过去蹲下,舒心笑道:“怎么,不行了?等你死了,我就再也不是你的替身了,以后,我就是真真正正的谷江城城主陆无咎了,哈哈哈哈哈……”
其络没了桎梏,飞速跑到慎行身边,扶起他,用手压着他胸前的血窟窿想给他止血,却怎么也止不住,着急地眼泪一直往下掉。
慎行在其络怀里艰难地喘着气,嗓子里是一阵一阵上涌的血腥,他见慎行肆意大笑,只觉得好笑,便也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陆无咎被慎行的笑声扰得心慌,不悦问道:“你笑什么,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可笑的?”
“我笑什么,我笑你可悲可怜啊!”慎行一开口,嘴里的血便一个劲儿的往外喷涌,其络颤抖着手擦去慎行嘴边的血,却越擦越多,慎行轻轻拍了拍其络的手安抚她,继而死死地盯着陆无咎讥讽道:“你一直认为自己是我的替身,觉得父亲和母亲对你好只是想让你心甘情愿做我的替身,却不知道,父亲早已知晓你的身份,他因为你想要谷江城便求着我不要和你抢,我母亲吃斋多年,就只为了超度溪姨,父亲从未忘记过溪姨,我母亲也没对不起过她,明明是宋渊设计害苦了他们,你却要陆家和谷江城付出代价,咳咳咳……”
说到急处,慎行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他觉得有些话一定要说完,于是稳了稳心绪接着道:“无誉无咎……父亲说,他的儿子无需有什么丰功伟绩,但也不能作恶多端,只要平安快乐的长大就好,他的小儿子叫无咎,那大儿子就叫无誉好了。他命人将你载入陆家族谱,本想着这次贺寿回来便为你正名,将谷江城传于你,但你却和宋渊合谋害了他。你苦心经营,谋划多年,根本是枉做了小人,你说可笑不可笑。”
说到这儿,慎行缓缓从怀里掏出了一本染血的族谱扔给陆无咎,他困难地喘着气,目光涣散,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陆无誉,你不配为陆家子弟,更不配做我兄长,我杀不了你,但是你的余生,都该活在忏悔中。”慎行说完,便眼前一黑,丧失了知觉。
其络见慎行失去意识,轻轻地捧着他的脸,伤心地大喊着他的名字,却怎么也喊不醒他。陆无咎则不敢相信地拿起那本浸血的族谱,那族谱有一页似被人经常翻动,有淡淡的折痕,他一番便翻到了那页,那面世系页陆无咎的旁边赫然录着“陆无誉”三个字。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你们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陆无咎像被火舌添手将那族谱扔的远远的,脸上困惑和痛苦交织着,发了狂,赤红着双眼,随手拾起地上一把散落的利剑,双手持剑乱挥乱砍,室内墙壁受难,刀光电闪间,留下一墙的剑痕。
陆无咎的一众手下在与慎行打斗中损伤过半,此时见主子失常,又未料到有这场面,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趁此机会,其络扶起昏迷的慎行赶忙向外逃去。
昏迷的慎行重重地压在其络的身上,其络走的每一步都很吃力,出了洞口,一时之间也不想不到去哪儿,只能硬扛着慎行往远处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正巧碰到一个赶着牛车回家的老者,那善良的老人家一看他们这样,便猜到他们是落了难,也没多问什么,让她们上了车,带她们回家,找村里的郎中给慎行疗伤。
郎中一见慎行,二话不说忙给慎行胸口的伤口包扎止血,然后蹙眉给慎行把了很久的脉,最后却叹了口气,无能无力地摇了摇头。
那一刀正中心脏,已无力回天。
郎中走后不久,慎行开始发热,呢喃着喊着其络的名字,其络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紧紧抓着他的手。慎行面色如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声音极微地说了两声“对不起,对不起”,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看着那个曾经温暖如今变得冰凉的人,其络如同置身冰窖,只觉得周遭又黑又冷,忍不住趴在慎行身上低声呜咽,那哭声,像极了痛入骨髓的哀嚎。
其络守着慎行的尸体坐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请那个老人驾牛车送他们到不悲谷。
到了谷口,其络拒绝了那个老人家继续送她们的好意,将身上所有的财物都给了那个好心的老人后,背着慎行的尸身在下了车,一步一步艰难地走进不悲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