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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若正在厨房叮嘱厨娘为老城主准备药膳,听来人说老城主找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解了襻膊便匆忙赶过去,在看到老城主悠然地躺在床上喝茶后才松了口气。
老城主一见到她立刻喜笑颜开,笑眯眯地指着一旁的圆凳道:“阿若来了啊,快坐。”
孙若乖巧坐下,气息因跑来得急而微喘,她担忧问道:“陆伯伯差人唤我来可是有急事?”
陆肃见她有些喘,给她到了杯水,关心道:“乖丫头,怎么跑得这样急,伯伯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同你话话家常。”
“这样啊。”孙若应着,接过水轻抿了口还未吞下,就听老城主乍然问道:“阿若,你觉得肃儿怎么样?”
这令人措手不及的一问,惊得孙若被那口水呛到,猛地咳嗽了几声,随后脸上泛起红晕,直红道耳根子处,她隐约猜到老城主的用意,嗫嚅道:“肃哥哥为人正直磊落,待人温和谦虚,是个君子。”
老城主笑了,又问:“那让这个君子做你的夫君可好?”
虽然猜到老城主的用意,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阿若开始局促不安,脸颊红得似要烧了起来,她低下头,声若细丝:“伯伯莫要取笑我。”
老城主晓得孙若面皮薄,又恐她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遂正了正脸色,语重心长道:“阿若,我是认真的,我知我命不久矣,也倘然接受这个结果,唯独放心不下你们几个孩子,你们几个孩子的秉性我最了解不过,你对肃儿的心思我也知晓,唯有将你交给肃儿我才能安心。”
老城主知道宋溪的事刚过去不久,是两人的心结,思量后继续说道:“你同肃儿一起去的陵城,他和宋家小姐发生的事你比我清楚,肃儿这个人重情,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此时让你嫁给肃儿是委屈了你,可你知道我这把快散架的身子骨,等不了太久,再则,宋家小姐毕竟已不在人世,肃儿总归是要娶亲的,我家阿若这样好,日子久了,难保肃儿不会再次动心。”
老城主言辞恳切让孙若动容,她明白老城主是真心疼爱她,临了还在为她将来做打算,而她又何尝不敬爱老城主,这应是老城主的最后心愿。她想,她打小倾慕陆肃,要是嫁给陆肃能让陆伯伯安心,那也是件好事,只是不知肃哥哥的意思,便小声问道:“那肃哥哥怎么说?”
老城主郑重回道:“肃儿说,你若愿意,就娶你。”
孙若听到这个回答没再说什么,手指紧张地拨弄衣角,抿唇点了点头,脸上的红晕瞬间散到脖子。
老城主大喜,咧嘴抚掌大笑,连说数个“好”字,脸上的褶子因嘴角上扬更深了,显得愈加和蔼可亲。
老城主的日子不多了,于是陆肃和孙若的婚事选在了半月后的一个黄道吉日,稍有些仓促,老城主怕委屈了孙若,很多东西都是自己精挑细选最好的给她,城主府内一片洋洋喜气。
和谷江城城主府内的热闹喜庆不同,此刻的宋溪,宛若置身腐臭淤烂的泥沼,难以挣脱。
自打宋渊宣布她的死讯后,所有寻找她的人都撤了回去,陆肃一行人也回到了谷江城,没人知道她还活着,她怀着孕肚等了好久,等得渐渐绝望,精神一天不如一天,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那樵夫在得知陵城城主发布妹妹薨逝的消息后,开始变得无所顾忌,对宋溪非打即骂,在宋溪疯傻后对她更是厌烦,但又不能放她出去,索性把宋溪锁在屋子,自己则在城里买了处宅子,搬出去住,用卖镯子的钱去花天酒地,哪天心情好想起宋溪就给她送些吃食过去,给一餐饿几餐,宋溪被饿脱了相,又失了心智,饿极了什么都往嘴里塞,蟑螂、蚯蚓、老鼠……什么都吃过。
宋溪一个人待在阴湿的屋子,最常做的事就是抓着头上的虱子玩,这天她照常在抓虱子,门外破天荒地传来两个人对话的声音,一个青涩尖锐的声音抱怨道:“这破天,怎么说下雨就下起雨来,让人措手不及,还好这儿有个屋子,可以在檐下避避,你说老城主真是的,谷江城什么没有,非得让人大老远地来陵城定制嫁衣,苦了我们这些跑腿的。”
另一个年长浑厚的声音回道:“你懂什么,别看孙若姑娘只是寄养在陆家,那老城主是拿她当亲闺女疼的,新城主和她的婚事定得仓促,很多事准备的也仓促,老城主就怕委屈了孙若姑娘,可不得物物都用最好的,咱们谷江城冶铁造刃还行,但说起织锦造衣,最妙还属陵城。”
年长者为老城主辩解着,青涩声音的主人没再抱怨,看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干脆和年长者闲聊起来:“叔,我刚到城主府不久,倒也听了点耳朵,不是说新城主前段时间还在为那短命的陵城大小姐醉生梦死,怎么转头却要娶孙若小姐,你在城主府年头长,你给我说说呗。”
看要唠嗑,年长者也来了兴致,滔滔说道:“新城主和陵城大小姐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不过我们这位新城主和孙若小姐的婚事是老城主的意思,老城主身体不济,活到现在就想看到儿女成家,陆穆城主和孙若小姐虽说是不想让老爷子失望答应成婚,但他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以后保不齐也是桩美谈呢……”
两人兴致勃勃地闲扯,丝毫没有发觉他们身后的房间有人,宋溪原本在专注地抓虱子,却在听到“陆肃、成亲、青梅竹马”这几个字时突然发起了狂,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觉得压抑委屈极了,她用力拍打着门,嘴里断续嘶喊着:“陆肃……带我走……成亲……和我……”
门外的两人被这猝不及防的拍门和嘶叫声吓了一跳,还是年长率先反应过来,拍了拍胸脯压惊和身旁的人道:“这里面好像有人。”
二人齐齐转身看向身后的房间,身后的房间上了锁,他们刚在这檐下避雨时还以为是被猎户遗弃的住所,没想到里面有人,宋溪持续怕打着房门,年长者壮了壮胆子,趴在门缝往里看。
门缝半指宽,可见范围不大,年长者眯着一只眼往里瞧,正巧对上宋溪呆滞无神的眼睛,因长时期被关在房里,她的肤色呈现一种病态的惨白,杂乱油腻的长发遮住了她大半的脸,咋一看真像个怨气极深的女鬼,吓得年长者跌坐在了地上。
另个一人忙扶起他,问道:“叔,你还好吧,你这是看到什么了?”
身后的拍门声和嘶喊声还在继续,年长者毕竟经历的事情多,定了定心思想了想,这大白天的,还能闹鬼不成,便道:“没事,刚刚没站稳,摔了下,这里面好像关了女人。”
那青涩声音的主人不厚道地笑了:“叔,这叫门的声音一听就是女人,还用你说。”
年长者恼羞成怒,重重拍了下那人的后脑勺,喝道:“小兔崽子,轮得到你笑话我?”
青涩声音吃瘪,摸了摸脑袋不敢再笑,讪讪转移话题:“叔,你说这荒山野岭的,为什么把一个女人关在这儿啊?”
年长者被问倒,无语道:“我又不是百事通,怎么会晓得,你问问不就知道了。”
青涩声音觉得有理,于是在门外喊道:“姑娘,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路过这儿时恰逢大雨来避避雨,你是为什么被锁在里面啊?”
宋溪早已失了心智,不过是听到陆肃的名字本能地发了狂,怎么可能回答他,只是依旧重重地拍门,竭力地嘶喊。
青涩声音见里面的人不回答,还大喊大叫拍门说胡话,推测道:“叔,这好像是个疯女人。”
年长者也猜到了,琢磨着问道:“要不,我们打开门看看?”
“可是……别人把她关在这儿,要是我们打开门她跑了怎么办?”青涩声音似有些担心,站在那儿犹豫着。
年长者忍不住又拍了下那人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哎,我说你怎么也是个半大的小子,怎地这么没出息,我们两个大男人还怕看不住一个女的?”
青涩小伙被训,没敢反驳,垂首悻悻道:“也是。”
两人说干就干,他们没有钥匙,就去外面找了块石头咂锁,没想到锁还挺结实,石头碎了,锁却纹丝不动。两人盯着那锁犯了难,年长者不经意扫了眼附近,想看看有没有称手的家伙什儿开锁,意外发现隔壁的房门只是虚掩着,没有落锁,他和青涩声音小伙相看一眼,默契地一同推门而入。
门“嘎吱”一下开了,梁上掉下几戳灰,两人嫌弃地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扬着灰打量着屋子。
这屋子好像是间厨房,可以看出原先住在这儿的人非常穷,里面的锅碗器具又破又脏,而且落满了灰。
两人随手拨弄着屋子里的器具,突然青涩小伙拿起什么东西欣喜喊道:“叔,你看这个?”
年长者看向他手里的东西,是一把略微锈钝的柴刀,于是道:“行了,那就它吧!”
两个拿着柴刀来到隔壁关着宋溪的房间,“哐哐”几下,别看柴刀有点生锈,用起来还挺好用,两下半就把门锁砸开了。
他们扔了锁,打开门,天光照了进去,宋溪一手挡在身前,一手捂着肚子尖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