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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汉江正式进入梅雨季节,小雨从清晨开始下,地上有些泥泞,穿过那道戒备森严的门,郭通达终于又回到那个他曾分外熟悉的花花世界。
2010年到2014年,他在监狱里度过了四个整年。这四年他失去的不仅是自由,还有一整个时代的交替,不只中国的产业进入了全新的时代,连他一手创建的通达集团也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不被他所熟悉的新时代。
他需要多久补上这四年的错位呢?这就是郭通达在跨出大门的那一刻的心中所想。
郭戈铭和孙玉湖站在正对着郭通达踏出监狱大门的地方。
“别瞅了,就我们娘俩,按你的意思,一个都没多叫。”孙玉湖看着自己鬓角灰白的老公,小跑着迎过去,又是欣喜又是心疼地说。
郭戈铭拿着柚子叶在郭通达的身上轻轻拍打:“扫扫晦气,大吉大利。”
路上停着的,还是郭通达之前那辆纯进口的灰色保时捷。
“董事长。”徐岩坐在驾驶位上,在郭通达坐进车里时跟他问好。
徐岩这三年在外貌上变化不大,最大的变化还是他身份上的,去年年底,通达收购了一个家用理疗仪的生产企业,徐岩被郭戈铭派过去整体接盘,享有股份,现在是该公司总览大权的董事长。
“怎么还能让你来当给我当司机呢。”郭通达笑着说。
“我永远是您的司机。”
“听戈铭说你把那公司经营的不错,现在经营业绩跟刚接受的时候比已经翻了好几番。”
“是小郭董会用人,配给我的都是精兵强将。”
“岩哥,你可真能给我上眼药,平时戈铭戈铭的叫,现在跑我爸跟前来叫我郭董,哎呦我这心呐。”
郭戈铭能对这个称呼这么在意,是因为他心里确实有点复杂。
他爸出事以后,他接起了通达的担子,一路坎坷的走到今天,通达集团终于有了他心目中想要的那个样子。
他爸爸出来以后,就是一山二虎,郭通达就是通达的灵魂和立柱,但是两代人的思路和打发是不一样的,只要他想回通达,那就势必要和郭戈铭形成权利上的争夺。
那些人佩服郭戈铭是一方面,但他们的信服感依然拴在郭通达的身上。
就像现在,徐岩就非常自然的在郭戈铭的称呼前面加上了一个“小”字。
郭董,小郭董,谁大谁小,一听便知。
那他爸爸郭通达又是怎么想的呢?对自己的未来有一个什么样的规划?
郭戈铭始终看不透他的父亲,无论自己成长的多么迅速。
徐岩那话实在是说者无心,只是郭戈铭听着有意。
徐岩本想叫戈铭,但在郭通达面前叫的这么亲近,又怕郭通达觉得徐岩对郭戈铭不信服,便觉得直呼职务更合适些,既然一个他从参加工作就一直跟着的郭董事长,那另一个自然就是小郭董。
他也只没想到一向对啥都不太在意的郭戈铭会突然在意这个。
然后他马上意识到,问题并不是出在郭董身上,而是那个“小”字上。
的确,郭通达一出来,通达集团到底谁做主,这父子俩如何权衡这些关系,现在任谁来看,都确实是有些敏感的。
“现在正好放假,戈铭把书煦接回来了。”孙玉湖感到气氛有点微妙,转移话题。
郭通达突然感到他这几年光阴的流逝:“那时候书煦刚上学,现在都要念六年级了。”
“可不是,再开学就6年级了。”
“这四年我错了太多,要补回来,要补回来。”郭通达望着窗外喃喃自语。
2014年的汉江看在郭通达的眼里,仿佛已经旧貌换新颜。
“爷爷!”知道爸爸和奶奶是接爷爷去了,听到开门声,在屋里写暑期作业的郭书煦一下子就跑到大门口,不过看着跟郭戈铭一同进来的男人,郭书煦脸上还是闪过了一丝疑虑,太多年没见爷爷,小孩的记忆力在认人方面本身就不扎实,再加上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也跟他记忆中的爷爷差距太远,以至于张开双臂准备去拥抱的手,有些尴尬的僵在半空中,生怕自己抱错了。
“愣着干嘛呢傻儿子,快让爷爷好好看看你。”郭戈铭说。
曾经的郭通达是何等的风度翩翩样貌非凡,50多岁不只身材保持的甚好,就是样貌也比同龄人年轻。
但这几年的牢狱生活已经把郭通达的外表塑造成了另一个人,甚至内里,也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爷爷你受苦了。”郭书煦说。
小时候郭书煦并不知道他的爷爷干什么去了,只知道他爷爷犯了不该犯的错误,被惩罚不能回家。等他渐渐懂事以后,知道自己爷爷因为触犯法律被关在了监狱里。
“书煦竟然长这么高了。”郭通达说。
“嗯,快撵上妈妈了。”郭书煦现在正是往上把个头的时候,现在已经长到了一米六。
“你妈妈还好吗?一切都好吗?”郭通达问。
“很好,一切都好。”
“爸爸还有事要跟爷爷说,见到爷爷了,就回去写作业去吧。”郭戈铭见郭通达问到高露时瞅了郭戈铭一眼,就知道他爸有事要跟自己谈,便赶忙把儿子支走。
郭书煦一走,郭通达便道:“这可能是我最后悔的事,如果不出事,你们也不会走到离婚这一步。”
“都是缘分,缘分尽了,没这事也得出那事。”
“你倒是看得开。”
“不是我看得开,是我比较容易接受现实,现在人都成我弟妹了,我要还在那忆当年,那不是没事找虐吗。”
“对书煦还不错?”
“怎么叫不错呢,那是相当的好,比我这个亲爹还会当爹呢。”
“娶了高露,王群这几年应该不错吧。”
“怎么叫不错呢,那也是相当的好了,比我这个前高家女婿更会当高家女婿。”
“高崇学又升了?”
“嗯,不过这次是升到头了。”
“够了,足够了。”
“太够了。”
“别聊了,水都放好了,过来洗个澡,去去晦气,你儿子特意给你采的柚子叶。”见爷俩聊的差不多了,孙玉湖便叫郭通达。
“快去吧,走走仪式,我要不拦着,妈还准备给你弄个火盆跨呢。”
郭通达走了没一会,郭戈颂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哥,爸接回来了吗?谈判遇到点麻烦,还得拖后两天,估计我俩得下周三才能回国,等回国了我俩就一起过去。”
“行,回不回来都行,咱爸是一句都没提你,估计是觉得你这丫头结了婚就忘了爹,白养了。”
“烦不烦人啊你,不跟你说了。”
“不说正好,把电话给你老公。”
季明锐跟郭戈颂此刻正在美国洽谈一个并购项目,对方公司是2010年成立的,主要的研发项目是人工智能领域,几轮融资过后,这个是有四岁的年轻公司的市值就已经达到百亿美元。
当前“若镜科技”在人工智能领域已经展露头角,特别是医疗领域的技术,已经在全球范围内达到较为领先的水平。此次即将并购的公司和若镜科技存在很强的竞争关系,同时几轮下来,投资人又有一部分重合,在投资人的撮合下,最终两家决定坐下来谈一谈珠联璧合的生意。
都是摸索期,彼此的差距都没有拉开太大,所以老二老三一但联手,那可能瞬间就没有老大什么事了。
所以在若镜与该公司进行洽谈时,老大马上做出了反应,企图破坏掉这次堪比“孙刘两家联手抗曹”的生意,季明锐自然也就无法按照既定的计划返回国内。
“除了外在因素,其实咱们内部也没太统一,大哥点名让我来处理,就说明他并不想合并,要是一帆风顺,他也能半推半就,但是现在波折不断,大哥就又开始动摇。”季明锐在电话里有些苦恼的对郭戈铭说。
“不想合并?为什么不想合并?现在状况多清楚啊,咱们只要稍一退让就是老大联手老三把老二玩死,到时候咱们就不是并购人家,而是等着被别人并购了。”
“资金不足,只能换股,现在若镜的股权极度分散,大哥怕失去控制权。”季明锐说。
“这么想倒是也有道理,可是生存最主要啊,活着是一切的前提,以后要是别人给吞了,还是会丢了控制权。”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怎么会不懂,就是有时候陷入一个思维模式里不好拔出来,等他自己顿悟吧,我这边已经做足了准备,不会给别人一点机会。”
“那这成本可是要比计划中高了。”
“只要物有所值,高点也认了。”
“行,异国他乡的照顾好自己把老季,再照顾好我妹。”
“用你说。”
“行行行,知道你俩恩爱,可别跟我这光棍秀了。”
“你也真行,上学的时候换的比谁都勤,现在人一奔四连对象都找不到了。”
“哎哎,说什么呢,你才老了呢,小爷我正是最有魅力的好年华。一大堆的花姑娘都对我望眼欲穿呢。”
季明锐笑笑:“德行,不说了,回去聊。”
“好,等你带着好消息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