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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回到住处,宁子敬见两人都是兴致寥寥,便向他们问起白天去见石迪文的状况。两人也不作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
宁子敬道:“我倒觉得白兄的担忧有些道理。你们认为石伯父如果要提拔某人,无需通过操纵乡试这么复杂的手段来实现,但你们想过没有,那只是我们的习惯想法,参与乡试的生员和普通百姓会有这样的念头吗?他们只会认为通过科举考取功名,才是入仕的正途。特别是对那些有家世背景的人来说,通过科举名正言顺地踏入官场,程序正确对他们来说可能更为重要。”
白乐童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对于某些出身显赫的考生来说,考取功名的象征意义,可能比获得入仕机会这个目的更为重要?”
陶弘方道:“但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人物才会如此看重这其中的象征意义,甚至还能让石伯父配合行事,安排乡试办予以配合。”
宁子敬道:“我也只是提出一种猜想,不见得就是事实。既然石伯父都表示了乡试结束之后会调查此事,我看你们也不要再为这事忧心忡忡了。那乡试考题改与不改,应无碍大局,白兄也不要再对此抱有太多执念了。”
白乐童道:“陶兄那边的关系,还能否调查到更多的消息?”
陶弘方面露难色地摇摇头道:“我所动用的人手并非官府中人,若是要继续深入调查,就免不了会打草惊蛇,搞不好会影响到今年乡试的举办。”
白乐童对于当下的局面已是有心无力,就算认为其中仍有不妥之处,无奈之下也只能先接受宁子敬的建议。
宁子敬也知道继续讨论下去只会让这两人心情郁闷,当下主动转开话题道:“今天李掌柜派人送来消息,说是扬州盐商明日便到,邀我们前去会面,你们意下如何?”
陶弘方当日与李发见面的时候就已约定此事,自然不会推辞。正好把白乐童拉上,也权当是散散心,免得他一直记挂着乡试办的事情,再折腾下去迟早要出事。
宁子敬见白乐童尚有些犹豫,便也劝道:“白兄,我们这次来杭州的目的,除了完成上面交付的任务,增长见识拓展人脉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以我们近期见闻可知,扬州盐商在东海大区的影响力颇大,去结识一下也没坏处。”
白乐童经不起两人轮流游说,心想眼不见心不烦,暂时脱离一下乡试办的氛围也好,于是便答应下来。
不管是李发还是来自扬州的盐商,在这个时代都可算得上是顶级富豪。而此前李发前往扬州,应该已经与对方建立起了比较良好的关系,这次会面地点定在杭州,李发便扮演起了地主的角色,打算好好款待一下贵客。
这天来到李发府上的宾客着实不少,除了琼联发在杭州地区各个分支机构的头头脑脑们之外,还请来了不少本地富商名流,甚至不乏官府中人。
陶弘方在李府门口下车之后,立刻就看到一位熟人,商务部驻杭办的负责人万岩。
万岩也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陶弘方的出现,连忙快步过来与他见礼。
陶弘方与万岩简单寒暄几句之后才得知,原来此次从扬州来的盐商与其乃是旧识,所以李发设下接风宴,也特地给他发了请帖,邀他出席今天的活动。
陶弘方好奇地问道:“李大掌柜弄出这么大的阵势为其接风,来者应该是扬州盐商里拔尖的人物吧?”
万岩应道:“原来公子还不知道今天的贵客是谁?扬州盐商中实力最强的当数徽籍盐商,而此次来杭州的是徽籍盐商的领军人物戴英达。驻守杭州城的陆七师二团团长戴成荣,便是他的小儿子。”
说到戴英达这个名字,陶弘方还没太多的具体印象,不过戴成荣这人,他前些天却听哈建义提到过。当时哈建义去二团驻地巡视回来,便认为团长戴成荣有任人唯亲之嫌,在留用前明军官的过程中对出身扬州的人员有特殊照顾。这也是他们几人抵达杭州之后,首次意识到扬州盐商在江浙地区的巨大影响力。
当然哈建义作为一个外来者,自然无权对本地驻军的事务指手划脚。哪怕他是国防部派到浙江巡察军务的特使,但这个身份对于石迪文手底下的嫡系军队来说,影响力实在很有限。所以尽管哈建义对戴成荣的做法有所质疑,但还是拿对方没有丝毫的办法,甚至都没能争取到石迪文的支持,最后也只能无奈作罢。
一行人到了门口,便有专人接待,将他们领到府中的宴会厅就座。陶弘方等人进去之后,却又发现了另一位熟人——石迪文的长子石成武。
或许是为了低调一些,石成武今天并未穿着军服出席,不过以他的身份,的确根本就不需要靠制服来撑场面。这时候至少有十来号人围在他左右,请安的打招呼的献殷勤的挤作一团,都想着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给石大少爷留个好印象。
石成武对于这样的场面显然已经驾轻就熟,对于身边这些人的热情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偶尔轻轻点下头,示意自己已经留意到了他们的存在。
这时候石成武也看到陶弘方等人进到宴会厅,便主动起身,招呼他们到自己这桌就座。说起来他们的身份地位相当,在这种场合坐到一起也是应有之义。
陶弘方等人落座之后,与石成武寒暄几句,这才知道他是代表石迪文出席今天的宴会。由此可见扬州盐商戴英达来到杭州,其影响力可不仅仅只是停留在民间层面而已,就连石迪文对此也有足够的重视,虽未亲至,但把长子派来出席活动,这对组织者来说也已经是天大的脸面了。
宾客七七八八到得差不多了,主人李发这才出现在宴会厅中,而他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名精神矍铄的黑衣老者,不问可知这人应该便是今天的贵客戴英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