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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要走的这一天,桑乔却一整天都没有出现在方瑶面前,本来和杜朗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五点,但桑乔直到七点也没有回来。
方瑶早早穿着大衣,带着帽子和口罩在房中等着他,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她也不免焦急。
“咳咳咳……”捂住唇瓣轻咳咳几声,望着墙上的挂钟,细微的秒钟跳动的声音传入她耳中,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难熬。
实在是等的有些急,站在房中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想着出去看看,杜朗也不知道是和桑乔约在哪里,迟了这么久,他该着急了。
走到门边打开门走了出去,原本她并没有想走远,往常这门口总是守着两个人,是桑英飞派来监视自己还是桑乔派来保护自己的,她也无从得知,也从没有问过。
眼前空荡荡得景象让她心下一紧。经过这么长时间和这些人在一起,神经也变得敏锐起来,直觉好像这夜里并不太平。
她那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做,就那么迈开步子走了出去,仿佛有些事情注定要发生,即使没有任何前奏,序幕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拉开。
顺着楼梯走到一楼,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人。
到了客厅里,里面依旧是什么人都没有,整个别墅仿佛空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般,寂静无声。
这栋别墅有两座楼,她养病的这栋小一些,另外对面还有一间更大的楼宇。
“桑乔?”这时她心中已经有些害怕,桑乔不在小楼里会是去了对面的大楼吗?他现在也没有回来,究竟是去做什么了?
踏上一楼的地板,站在玄关处,这里安安静静的,鞋架上只有她和桑乔的鞋子,平日里其他人并不走这道门。
桑乔的拖鞋在这里,也就是说,他不在小楼里,他这么晚还没有回来,难道是忘记了今天和她的约定?
最近这两天他看上去都很忙,是在忙自己的事吧,她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好,并不熟悉的关系却一再承受着他帮助,到底还是有些情怯。
刚要掉头回去房间去,却听见外面院子里当空发出一声暴喝,还夹杂着男子说笑的声音,如此不协调,却让人觉出这分明就是一伙人。
拉开玄关处的拉合铁门,透过外层的琉璃向外望去,外面的花园竟是陷在一片灯海里,众多的人都围在空地上,有些面孔他熟悉,但大部分的人她没有见过。
桑乔就在其中。
方瑶收回眼,今晚看起来像是有什么事,还是不要打扰他了,这样想着便转身回了房中。
她那偶一回头,错失的究竟是什么,后来已经无从揣测……
“桑门大会明日才举行,却不知炽君今日就造访,是为了给我桑门长脸还是有其他什么需要指教的?”
临近和方瑶约好的时间,他却接到桑英飞的通知,说是炽君将在会议前一天也就是今天晚上到达这里,他只好放下手上所有的事情,将送方瑶的事情也暂且搁置一旁。全力准备迎接炽君。
原本还准备先去同她打个招呼,桑英飞阻止了他,说是会让人替他传话,让他好好处理自己的事。
他一想,不过是传个话,原也没有什么,就应了,后来看方瑶一直安静的留在小楼,也就不再挂心。
此时整个花园的灯火具已点亮,为着姚尚君的来临,桑门已及时通知各路人马,现具已到齐,各个神情内敛,都叫人猜不透他们的心思。
姚尚君这番早来,是因为他得到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一方面证明瑶瑶现在很安全,可令一方面,却也同时让他焦躁万分。
k市最权威的肺科专家前两天来这里出过诊!
桑门分明已经抓了瑶瑶,却没有主动和他联系,相反,桑乔异常的安静,似乎和其他人的蠢蠢欲动相比,他则显得清心寡欲。
事实上,桑乔并不是如此毫无所求的人,否则也不会和秦卓越结下梁子,一切都是因为他欲望太过强烈,野心太大。
他此番如此低调,是因为酝酿着更大的阴谋还是什么?姚尚君不想费那个心思去探究,他只想冲进桑门,将瑶瑶带回来,这以后,桑门要什么他都会满足。
姚尚君松了松肩膀,脖颈左右摇晃了两下,giorgioarmani西服扣子一字排开,露出里面的同色同款马甲,依旧也是敞开着,领口处翻飞出淡粉色衬衣,束着蓝色斜条纹领带,第四颗纽扣的位置夹了一枚领带夹,坠着金质流苏,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贵气,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
他从蓝色法拉利跑车上下来,金钱亲自为他开的车门,所有人看到他伸出脚踩在地上的那一刻都有些呆愣,这个外表如此俊逸不凡,却又彰显着优雅气质的年轻公子就是炽君?
再看到金钱如此的殷勤,心里已有些发怵——所谓深藏不露是有一定道理的。
哪里知道他身后还跟着西方头目,这个威尔士从来玩世不恭不拘小节,此刻却十分规矩的跟在这个年轻男子身后,众人讶异的表情更甚——此人真的就是传闻中掌控着所有黑暗势力的炽君?
众人正揣测着,只除了桑乔和桑英飞,他们已在东帝汶见过他,深知他外表和性子是极为不符的,杀伐决断全在他一念之间,有时候甚至不去考虑后果,似乎并没有什么后果是他所不能承受的,从来也无人能揣测他的心思。
姚尚君朝金钱点了点头,举步站定,双眸遥遥望向人群这边,身子没有移动,双手随意的插在西裤口袋里,微眯着眼淡淡扫过一众人等,而后目光锁在了桑乔身上。
桑乔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二人四目相视,顿时火光四溅。
姚尚君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是因为仇恨?这个年轻门主的眼神里显然不只有仇恨,那一丝他看不懂的是什么?
深秋的夜里已经很冷了,这些人却守在这里,是该夸他们守理守规矩吗?姚尚君在心底冷笑一声凝视着桑乔也没有开口,朝着一旁的金钱微抬起下颌,金钱明白他的意思,替他说到:“炽君的意思是,这里太冷了,不如大家移到里面说话?”
桑乔紧握着双拳,躬下身子让开一条道,准备将姚尚君引进大楼里。
“不,我比较喜欢那栋小楼!”
姚尚君深邃的双眸带着某种渴望的神色望向小楼,手掌从西裤口袋里抽出,长臂挥出指向小楼的方向。
根据那个肺科专家的描述,瑶瑶应当是在这座小楼里没错。
桑乔心下一惊,方瑶还在楼里!
而他阻止不了,桑英飞和金钱已经引着他往小楼走去。
大门口这时却响起了一阵门铃响。
按门铃的正是杜朗,杜朗按照约定的时间赶来,同来的还有姜筝。
杜朗本不想带着她来,可姜筝听说是来接瑶瑶哪里肯听他的?一再坚持,杜朗扭不过她,只好应了。
门房从铁门的小孔里看到杜朗,因为脸孔陌生,当即并没有开门,隔着小孔问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大约这两日来往这里的人比较多,总是小心谨慎的好。
杜朗报上桑乔的名号,说是和桑乔约好的。门房仔细的看了他们一会儿,拿起一旁的电话说要请示,杜朗扶着筝筝等着。
这里门房才请示完桑乔,确定确有其事,便打开门让他们进入。
姜筝一侧身子靠在杜朗身上,在进入铁门内的前一刻,却被人突然抓住了腰肢。
姜筝惶恐的看向此人,正是肚子已然凸显出来的苏碧成,会在这里遇见这个女人,两人都着实意外。
杜朗刚想伸手夺过姜筝被挟持住的身子,却见苏碧成一脸阴险的笑到:“别动,带我进去,我只是想进入里面,不会伤害你!”
杜朗根本不欲与她多说废话,伸出手扼住苏碧成的手腕,苏碧成双眸一抬微侧过身子,抵住姜筝腰间的匕首露了出来。
杜朗脸色瞬时变了,这个女人果然丧心病狂!
“我说过,只想进到里面,姚尚君不肯见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放心,进了这里面我自然放开她!”匕首的刀锋抵在姜筝腰间,发出银色的光,虽然姜筝穿着厚实的衣物,可那刀锋显然很是锋利,不过浅浅的纠缠与挣扎,她腰间的布料已被划破。
“苏碧成!”杜朗低声叱喝,他根本不在意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进去,她和尚君的事他也懒得听,根本是一团乱麻!
但她因此伤害到别人,足见这女人心机深沉而自私!
门房这时从小孔伸出头来看向他们,脸上的神色已有些不耐烦,看了看门外的人喝到:“进不进来?”
杜朗看看姜筝,此时竟是拿苏碧成一点办法都没有!忙答应到:“这就进来。”
杜朗推开门,仍旧护着姜筝,苏碧成在姜筝的另一侧,双手牢牢扶在她腰间。匕首已被她巧秒的挡住。
门房走在他们前面,边走边带着恶劣的口吻警告他们:“告诉你们,进来可以,但是这里可不是你们随意走动的,一会儿带你们去小楼,先侯着,我们大哥忙完了才有时间见你们!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随意乱走遇上什么事可别喊冤枉!”
杜朗听这人说话的样子,心想救了方瑶的这人身份原来也是如此复杂,她怎么就一直也摆脱不了和这些人的关系?想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苏碧成却自鼻腔中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他们竟是连这个也不知道吗?什么都不知道那进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门房带着他们在别墅小楼的偏厅坐下,再三嘱咐他们不可随意走动之后便又走了。
这间偏厅有着单独侧开的通往外面花园的小门,方才他们就是由门房带着从这扇小门进来的。
门房一走,杜朗便起身拉过了姜筝护在自己怀里,苏碧成怀着几个月的身孕被他推的脚步有些趔趄,看着他们两人依偎在一起的模样,冷笑道:“杜朗,你趁人之危,抢了黄启幸的女人,横刀夺爱,这种感觉好吗?不怕遭人诟病,不怕黄启幸找你报仇吗?”
杜朗本就心有疙瘩,对于姜筝对他产生对依赖患得患失,如今被她道出事实,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话来回她。
抱着姜筝的手松了些,眼神也暗淡了,虽然他是不在乎,可姜筝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还从来没有明确的告诉过自己,现在她已经能完整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也从来没有表示过。
姜筝感觉出杜朗的情绪变化,被他松开的身子更紧的贴向他,她柔软的脊背贴上他结实的胸膛,杜朗并不迟钝,双眸顿时显出喜悦的光彩。
苏碧成见他们这副样子,心中怒火更甚,情绪失控的朝着姜筝怒道:“这么快就忘了黄启幸?不是喜欢他很多年了吗?只是一些误会,伤害你的是我,想要拆散你们的是姚尚瑾,都和黄启幸无关,你竟然这么快就移情别恋?那你以前和他的感情呢,都算什么?”
苏碧成说到后来,已是满脸泪水,整个偏厅安静无声,只有她的啜泣声,尽管歇斯底里却也饱含哀恸。
杜朗和姜筝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她。他们都恍惚明白,这个女人其实并不是在指责他们,所谓移情别恋,所谓横刀夺爱,说的其实是姚尚君和方瑶还有她自己三人。
她的小腹已经凸出的很明显,姜筝看她坐在地上,哭得连呼吸都有些喘,身子又重,着实可怜。于是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袋纸巾,想要递给她。
杜朗有些犹豫,这女人会干什么谁都无法预测,毕竟她已经数度设计害过姜筝,也害过方瑶。
姜筝抿起嘴笑了笑,拉着杜朗的手走到苏碧成跟前将纸巾放在她手上。
苏碧成愣了一会儿,眼中含着泪愤然将手上的纸巾打落,这算什么?同情她吗?她不需要人同情,事到如今,她和尚君,还有她的父亲都被方瑶害得无路可走。
昨天她去看父亲,他苍老了许多,攥着她的手让她救他。苏碧成连连点头,但其实她心里一点主意都没有,弟弟害怕受到牵连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过去那些和苏家交好的人也都拒而不见,剩下她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又有什么办法救他?
父亲说,姚尚君根本不打算放过他,方瑶那个女人被他抓获,如今下落不明,道上关于炽君秘密的谣言四起,他也一并算到了他头上,如今看来,他势必要因为方瑶而永远不见天日。
苏碧成顺理成章将她所有的不幸都规责于方瑶身上,奈何不了姚尚君,就只能咬紧了牙,更加痛恨方瑶。
苏碧成在姚府外、姚氏集团楼下守了几天,姚尚君也没有见她的意思。
今天刚到他家门口便见他带着人匆匆离去,她一路小心跟随,才追到这里,可她却只能看着他们进入,门随即被关上,最后她还是没有见到姚尚君。
正当她打算离开的时候,却见到了杜朗和姜筝,于是她便拿出匕首抵住了姜筝。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追进来要做些什么,见不见得到姚尚君,见到了又改怎么开口求他。
他当真会像父亲说的那样念及旧情吗?他们那已薄如蝉翼的旧情,如今还都管用吗?
即使如此犹豫,她还是来了,正在等着她救的,是她的父亲,她不能不来。
“你们为了什么来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苏碧成想他们也不会知道,而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着实让人好奇。
姚尚君带着启幸和那个西方人一同来,想也知道不是什么见的光的交易。
杜朗和姜筝被她这么一问都紧握着手,这女人如此恨方瑶,又怎么能让她知道方瑶就在这里?
苏碧成何等机敏?
父亲说方瑶失踪了,姚尚君来了这里,如今连姜筝也来了,这代表什么?难道说……苏碧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哈哈……”她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如果她猜的没错,方瑶现在就在这间别墅里。
这丫头还真是好命,不管遇到多大的危险,到现在还都活的好好的!结果每一次都只有惹的姚尚君更加疼惜她!
“知道吗?我为什么在这里?因为姚尚君在这里!你说你们同时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让我猜猜,噢……那个死丫头在这里?我猜的对吗?”苏碧成阴笑着看向姜筝,姜筝先是听到她说姚尚君在这里,还有些没头没脑,如今听她说方瑶也在这里,便着了慌。
她紧张的握住杜朗的手,杜朗沉默着不说话,姚尚君来了这里?难道他也得到了消息?
苏碧成已经确定自己是猜对了,也不想和他们再多说废话,她是来见姚尚君的,不是来跟他们做猜迷游戏的。
她拉开侧门正要走出去,杜朗想起门房的警告出声阻止她:“苏小姐,还是不要随意走动的好。”
苏碧成怎么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手已经探上门把手,就要推门出去,门只开了一条缝隙,一丝寒风吹了进来。
杜朗转过身挡住姜筝的身子,苏碧成已经拉上门又走了回来,脸上神色有些紧张。
她方才是不是看见了什么才会如此惊慌?
过了一会儿,便听见隔壁一阵脚步声传来。
听这声音,进来的人似乎不少。这偏厅的隔壁能容纳下这许多人的,就是这座小楼的客厅,宽敞而开阔。方才来时,杜朗目测了一下,大约比姚家的大宅别墅小一些,但同时容纳200人不成问题。
脚步声逐渐停了下来,大约那些人都已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