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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那年,第一学期刚开学,就有同学在外面开始上补习班了,是专业课绘画的补习班,那时候私营的画室有很多,收费也挺贵,班主任老师更推荐那种大学里开办的补习班,说是正规一些,收费也相对合理,我和梦远还有几个同学都报名参加了首师大的补习班,那是一个可以容纳40多人的画室,在首师大校园内,一处简易的平房里,报名缴费后给一张印刷粗糙的登记卡,那里长期开课,授课的老师也不是固定的,学生也不用定时去,每次去看门的大爷都会在卡上画对勾,教几次课的钱就允许去几次,那里几乎经常人满为患,管理也松散,有时人多时将近60多人挤在那里,分两组静物或是石膏像,大家围着画,依稀记得画室里还有很多复读好几年的男男女女,有时竟然还在画室抽烟,总之现在回忆起来感觉在那里补课还不如我和阿苏在班里自己照着书画,除了能和她在一起。
去那上课也是几个同学相互介绍去的,周末去补课也是约好一起去,所以还好,每次去也都不很紧张,毕竟有几个熟悉的同学在一起,后来陆陆续续的有同学选择了去别的班,就不来了,也有新加入的,不过我和梦远一直在那里补习了将近2个多月。那是我们第一次真正走进大学的校园,走近大学生的生活,感受到大学校园的广袤和宽松的氛围,作为一个即将高考的高中生来说简直是大开眼界。
补习班老师几乎不怎么管我们,每次只在即将下课的时候,把大家的画摆在一起,适当的点评指导一下,平时画画时,即使来教室也不怎么授课,至于课间休息更是自己安排,每堂课将近200多块的学费,大家心里都在意,所以比平时在学校还认真,几乎不怎么溜号,唯一的休息时间就是中午吃饭了,那时候大学的食堂都还使饭卡,我们这些来这里补课的肯定没有饭卡,后来补习班帮大家疏通了关系,凭听课证可以买饭票,在食堂私营窗口买一些简单的午饭,肉夹馍、混沌、酸辣粉之类的,对我们来说,这已经好多了,比去校园外面的小饭馆节省时间还便宜。
记得那时候我就盼望着临近午饭的时间,然后迫不及待的提醒她和别的同学一起去吃饭,还念叨着晚了人该多了,没饭了之类的话。我们从平房区出来,走到真正的校园里,路过操场,用手触摸着草坪的围网,阳光就那么自然的透过网格洒落,说实话,那时候我真的觉着好迷茫,不知道自己能拿到哪所大学的专业合格证,考上什么学校,能不能和她在一起。一起在首师大上补习班的同班同学王茜就曾经和我说过,你和梦远不可能在一起的,她肯定会找到一个特帅的男朋友的,当时我恨不得去捂她的嘴巴,恨不得马上把梦远追到手。
中午吃饭时,人很多,虽然是冬天,但食堂还是那样拥挤燥热,我们都还是高中生,对大学食堂也是那么新鲜好奇,有几次人特多,我们只能是由几个同学去买饭,留下的占座位,假装我们像这个学校的学生一样理直气壮。我每次都想和梦远一起去,但她总和她的闺蜜橡皮在一起,几乎每次她都点混沌或者面条,再要一份肉夹馍,我也贱了吧唧的选和她一样的吃,有一次,我买了一碗酸辣粉,吃的满头大汗的,初中我就爱吃酸辣粉,虽然高中脸上起痘也乐此不疲,梦远显然是没怎么吃过,开始还取笑我吃辣椒更起痘,后来看我吃的津津有味,就提出来要用她的勺子舀口汤尝尝,我说我去给她买,她又不让,还说我是不是嫌弃她,我说怎么会,然后她就尝了尝,说没有想象的辣,我说你尝尝粉条啊,她开始说不好,后来就用筷子挑着吃,我不理她,自己低头继续吃,这时,一根粉条扬了起来,这时我才发现,另一头在她的嘴里,她也挺尴尬,一时也不知所措,我刚要诚心借机向前探出身,梦远就用筷子把粉条夹断了,现在回想起来,或许那时就连同我和她的缘分,一起,夹断了。
我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把这段记忆藏在心里最深的地方,不愿示人。我从小就是个洁癖,从不愿与人太亲近,别人用过的水杯,我绝不会再用,不像有的男孩子那样,大大咧咧,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梦远也是特别爱干净的,不过我们都属于那种假干净的类型,她和我说过,她妈说她就是假干净,我爸妈也这么说我,现在想想看,就是说小孩子就是强迫症精神洁癖,一方面别人动过的水杯不肯用,另一方面自己又经常在外面瞎吃,至于零食是不是卫生那就不管了。
我和她,估计都是第一次和别人同吃一碗吧,我当时心里是乐意的,就算让我吃掉她碗里剩下的混沌汤我都愿意,梦远是我小情人,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就算她不喜欢我,就算她有点嫌弃我这个那个,她说过,喜欢一个人就是愿意为那个人做任何事而不求回报,我承认我是功力心很强的人,但在她面前,我只求她接受我为她付出,可这都挺难的,她有时据我千里之外,让我着急、抓狂、无奈又自卑。
08年奥运会时,我以前在学生会共事的一个普高的哥们考入首师大,我还去找过他,在这之前我也自己去过几次,幻想着她还在那里上补习班,希望在见到她,那时她已经复读了,我坐公交去首师大,路上以前和她在一起的场景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回放着,以前在一起等车的站台,在一起去过的食堂、画室......
我是个路痴,虽然从小在北京生活,家里也不太富裕哪都没怎么去过,16年自己创业,得了一笔项目款买了第一辆车,第二年祖坟冒烟,摇到京牌,又买了一辆小豪车,但去哪都是靠导航,或许是命运的安排,每次去公司都会路过梦远以前的家,有时还会路过很多有过与她有回忆的地方,路过航天桥就想起首师大,就想找我们到过的那些地方,每到这时,我都会心里有一点点刺痛,尤其是在她走后,我知道我曾深爱着她,心里有一大块地方放着与她的回忆,深深的在我的心上打了地基生了根,那么多的地方,那么大的一块,看到就心疼,渗着血,连着肉,连着我的心头肉,不能碰,不能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