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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和冰静悄悄的走上前,看着那盘根错节的树根缠绕着的波切,然后纷纷下跪磕头。炽一边磕一边说道:“望前辈醒来,为晚辈指点迷津。”就这样,两人一连跪伏了许久,但那盘根错节的树根却丝毫不见动静。
对于树根缠绕,冰有些惊奇,但炽似乎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伸出手抚摸着树根,运用起长生树的查探之法,但却丝毫没有得到回应。炽无奈的放下双手,一时间也没了主意。看着炽失落的样子,冰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安慰着,然后说道:“只是几根树根而已,用你的长生剑劈开就是了。”
炽听后赶忙摇头道:“万万不可,听忽凌然和明珠等人所说,这波切是这大陆之上地位最为崇高之人,并且拥有常人无法匹及的大能,咱们自然要对他毕恭毕敬。”听炽说完,冰吐了吐舌头,退到了炽的身后。
抬头看看头顶那树叶间射进来的光芒,已经渐渐有些微弱。两人知道,此时天已经慢慢黑了。没有办法,两人只能在这片空地中再休息一夜再作考虑。吃了点干粮,炽便起身在这片铺满落叶的林间空地中腾出一块干爽的地方,好让冰可以休息,自己则倚靠在青石板上看着冰。冰伸了一个懒腰,扭头看到了注视着自己的炽。四目交融,无需多言。互相的眼中都充满了温柔和对对方的关爱。
冰把自己的身体往旁边靠了靠,将地上的床铺腾出了一点空档,对着炽说道:“来呀,到这里来睡。”炽强忍着心里的不舍,摇了摇头道:“不用,这个距离能看到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听到炽的回答冰有些失落,但她也知道此处靠近前辈休息的地方,两人自然不能造次。越看他,心里的空虚感便越强。冰索性转身,背对着炽想要赶紧睡去。
没有了两人的对话,夜间的幽暗森林显得更加安静和阴森。除了这一颗颗巨大的参天大树,这里好像再也没有其他活物一般。炽抬头,星星盏盏的闪光将这空地照耀出丝丝光亮。炽有些吃惊,白天他记得很清楚,头顶明明是一层层的大树枝干和树叶,为何到了晚上却能看到星空了?
他赶忙叫醒了旁边已经扭头睡去的冰。冰其实并未进入梦乡,只是背过身去不理炽而已。听他叫自己,赶忙爬起身来抬头观察。冰视距异于常人,短暂观瞧她便弄明白了,那天空中的并非是星星,而是一只只伏在树叶上的萤火虫。因为黑夜,萤火虫扎堆发光,外加这里漆黑,所以才看上去像是天空的星星。
弄明白了原理,炽啧啧称奇。但毕竟只是萤火虫而已,两人也就不再注意。炽示意冰赶紧睡觉,自己则继续坐在了旁边青石板的旁边面对着冰的地铺。冰一扭头,强忍着心中对炽的不舍背对他继续装模作样的睡去了。但在身后,却是依旧给炽留了一块位置。
白天两人经过了一天的寻找,此时自然是十分劳累。炽扭了扭身子,好让自己稍微舒服一点。但长时间坐着,腰部和颈椎着实是难受。而没有了冰在自己的怀抱,自己的双眼一直都不敢闭上,生怕冰再次从身边溜走。
炽咬了咬牙,朝着身后的波切磕了个头,心中默念:“前辈,晚辈只是想好好休息,并非想再您面前做什么非分之事,望您海涵。”说完,再次磕了几个,然后一个扭身朝着冰的床铺走去了。
冰虽然背对炽,但眼睛却一直是睁着的。听到了身后逐渐靠近的声音,自然是知道炽靠了过来。她赶忙偷偷闭上双眼。果真,炽缓缓躺在了自己身边。感受着身后突如其来的安全感,冰的心里乐开了花。
这时,炽将自己的胳膊环绕到了她的身前。冰装模作样的继续睡着,使劲儿咬住下唇好让自己不笑出声来。感受到炽往自己的身体再次靠了靠,冰内心原本那巨大的空虚和不安全感荡然无存。两人就这样怀抱着,进入了梦乡。
此时,森林的黑暗里,那头毛驴正盯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在那毛驴的注视下,炽和冰都做了同一个梦。他们梦到了上古的大战,梦到了刹莎兄妹与鹏鲛的搏斗。他们既感受到了刹莎兄妹对鹏鲛的憎恨,和对彼此的珍惜,又感受到了鹏鲛作为凶兽的暴戾,以及暴戾中对彼此的依依不舍。
两人梦到了刹莎兄妹在鹰啸峰顶与大鹏的缠斗,大鹏被杀的那一刻,两人的眼角都流出了眼泪。这泪水,既是蛟龙对鹏鸟死亡的撕心般的不舍,更是刹莎兄妹对大功告成拯救生灵的快乐。接着,他们又梦到了刹莎联手潜入深海斩杀蛟龙。而那蛟龙,似乎并没有什么抵抗,只是静静的盘在那边,让他们兄妹动手。
当蛟龙死亡的那一刻,更多的是解脱,和欣慰。炽和冰经历过分离,他们知道,这份解脱是对自己的解脱,因为少了彼此,多活一刻都是煎熬。
冰抽搐着肩膀,从梦中醒来。扭头朝炽看去,只见炽正在用袖子拭去脸颊上那泛滥的泪水。冰好奇,便问他为何也流泪。炽对冰的抽搐也是十分好奇。便讲了自己的梦境。冰听后漏出了惊讶的神情,因为她也是做了同样的梦境。
两人都没这莫名其妙的梦境搞晕了。就在两人不明所以之时,突然感觉似乎这林间空地的光亮更加明了一些。两人不约而同抬头向上看去。只见那原本在树顶叶子上的萤火虫此时已经开始了四处纷飞,在二人的头顶织出了一个迷幻梦境般的光幕。
就当两人还没从震惊中醒来的时候,这光幕突然又发生了改变,排列成了一首诗。炽缓缓读道:
海之西岸,
山上山顶最高峰上,
至阳之体化作灰烬。
陆之东海,
海底深海最深洞内,
至寒之躯化作悲凉。
是前生造定或今生孽缘,
皆化作春泥滋养万物。
听炽读完,再回忆刚才的梦境,冰说道:“想来这鹏鲛二兽也是蛮可怜的,到头来只能沦落为肥料,滋养万物。”炽点了点头,此时他更注意的是那最后一句,他内心反复重复着:“是前生造定或今生孽缘,皆化作春泥滋养万物。前生造定,今生孽缘?这难道是在说自己和冰吗?毕竟鱼人族和羽人族近万年也就只出了他们两个特殊之人。”扭头再看了一眼青石板之上的波切,那浓密的树根依旧将他遮盖的严严实实,丝毫没见他起来的意思。
炽有些心烦,这一趟前来非但没有给他指点迷津,还让他更加疑惑了。此刻他恨不得抽出长生剑将那些树根砍断,拽出波切。想到这里,炽下意识的将手碰到了长生剑的剑柄上。
而就在他碰到剑柄的一瞬间,那黑暗中一直注视着他们的毛驴一下子窜了出来,照着炽就是一脚。万幸炽躲得快,倒是没被踢到。旁边的火麒麟见到主人被攻击,咆哮着就朝着毛驴扑了过去。只见那毛驴一个转身,又是一下后蹄踢出。
火麒麟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掉在了空地边缘的地面上。那毛驴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站在那里安静的看着炽和冰二人。火麒麟吃痛,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其他生物面前如此不堪一击。见那毛驴没有继续发难,火麒麟只能乖乖退到炽和冰的后面,不敢再胡乱进攻。
那毛驴朝着二人哼叫一声,然后三步一回头的朝着森林中走去了。看着那毛驴的奇怪举止,两人猜测是让他们跟他走,然后便跟了上去。果真,那毛驴在前面带路,带着两人一兽缓缓走到了森林的边缘。
此时的森林外,第二日的晨光已洒遍了大陆。看着久违的太阳,炽和冰心底都充满了舒爽和惬意。那毛驴将两人领出,没再理会他们,然后再次朝着森林中走去了。路过火麒麟身边的时候,轻生哼叫了一下,似乎是在朝火麒麟示威。连续给毛驴踢了两脚的火麒麟吓得赶忙让道,不敢再去招惹这毛驴。
炽和冰目送毛驴的远去,如此厉害的毛驴定非凡品,两人自然也毕恭毕敬送他远去。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炽有些失落。而那谜一样的梦境和莫名其妙的古诗让两人更是云里雾里。但此时大战在即,两人一刻也不敢耽搁,趁着晨光作伴,朝着六芒隘口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