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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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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叫杨夕”

    人跟人的故事,似乎都是从名字开始步入正题。

    沈心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那一刻,她突然很想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那个她曾经认为并不重要的故事。

    她问完之后,空气中都是沉默,就在她以为范健不会开口的时候,她听到了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本就比较浑厚,此时又刻意压低了音调,听起来充满了岁月的味道。

    这个故事有点长,他说得很慢。将自己曾经的故事娓娓道给另一个人听,是什么感觉呢?沈心不知道,她只是觉得这个时候特别适合来一瓶啤酒,最好再配上一首民谣,要有年代感的。

    范健遇到杨夕那一年,他们都正好19岁,高三。

    范健的父母带着范健一直在外务工,为了参加高考,范健不得不回到户籍所在地就读高三,由爷爷奶奶照顾。

    范健跟杨夕成了邻居。

    上学的第一天,范健打开家门,跟杨夕碰了个面对面,两个人穿着一样的校服。

    怎么形容第一眼看到的杨夕呢?范健觉得,是好看的,虽然穿着宽宽松松的校服,脸上未施粉黛,但那种青春洋溢的气息扑面而来,正是所有男生最喜欢的样子。范健觉得,她笑起来一定会很美。

    正好范健对去学校的路也不是很熟悉,他明目张胆地一路尾随着杨夕到校。如果不是他身上的校服证明了他的清白,被这样跟了一路杨夕估计会报警。

    到了学校停车场,范健三下五除二将自行车停好,上锁,抬头发现杨夕还在慢腾腾地锁自行车,似乎是刻意拖延时间,期间还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范健,被范健抓了个正着,吓得一激灵,手一抖,钥匙掉在了地上。

    范健觉得好笑,但转念一想如果自己是个女孩子,被陌生男的跟了一路,估计也会害怕。所以他打消了想要去找杨夕问高三老师办公室在哪里的念头。自己先找找吧,找不到再问别人,范健终于高抬贵脚离开了。

    身后的杨夕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还顺带拍了拍胸脯。

    都说无巧不成书,这世上大多的事情也许冥冥之中都有定数。

    当范健跟着班主任来到班上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二排的杨夕,她也正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那双眼睛清澈明亮,被范健记在了心里。

    初见沈心的时候,他就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后来在例会上,她向大家介绍自己想创办的栏目《青城》。说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她的眼里星光闪动,熠熠生辉,跟他记忆中的某双眼睛重合,他才恍然大悟,是的,沈心和杨夕,两个女孩有着相似的眉眼。

    当天放学的时候,范健正低着头开自行车的锁。

    “你好同学,我叫杨夕”

    范健闻声抬头,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杨夕,她笑起来果然是好看的。

    “我叫范健,健康的健”

    “你住我家隔壁啊?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我以前跟我爸妈在外面,为了高考才转学回来的”

    “哦,明白了,那我们以后可以一起走啊”

    “好啊”

    一段时间以后,范健发现杨夕是一个聪明直爽的女孩子,很好相处。

    杨夕的家境不错,又是独生女,但没有那些公主的毛病,杨爸好像是在部队里当什么官,经常不在家,杨妈是家庭主妇,把杨夕照顾得很好。范健见过几次,都是不冷不热地打了个招呼,后来听杨夕说范健数学很好,可以帮自己补,杨妈才热情了些叫范健常来家里玩。

    高三的日子,注定是不好过的。父母嘴里念叨的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教室黑板上右上角挂着一个大大的倒计时牌,红色的数字,触目惊心。班主任嘴里不厌其烦地讲着“坚持”“努力”,偶尔再来一碗满满的鸡汤灌溉。

    学校——家,家——学校,两点一线的规律生活,就像是在重复无数个昨天。

    在这种环境下,想要发生点什么故事是很难的却也是很容易的。

    难得的周日一天休息,范健把杨夕从家里约了出来。

    小区楼下,范健得意洋洋地展示自己新的坐骑,那是一辆黑色的小电驴,前几天范爸回来买的,但并不是买给他的,是买给爷爷的。最近街道整改,不许随地摆摊,这样一来买菜就有些不方便了,走路有点远,范爸知道后就买了这辆小电驴。

    这可把范健乐坏了,也许这个年纪的男孩或多或少都有一个梦,那就是骑着狂魔酷炫吊炸天的摩托在午夜凌晨的无人街头飙车,后座最好还坐着自己心仪的女孩,在狂风中吓得紧紧抱着自己,发出阵阵尖叫。

    然后在路的尽头,摘下头盔,点上一支烟,在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想要呕吐的女孩崇拜的目光中,无声告诉她,自己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当然,范健并没有这么中二,他只是单纯想要骑电动车而已。不过范爸并不同意,说他还小,不安全,学校也是不允许学生骑电动车的。

    今天是他趁着爷爷看电视睡着了,偷拿了门背后的钥匙。他自己已经在楼下骑车转了好几圈,觉得自己已经学得差不多了,突然很想叫杨夕下来,于是他真打电话把杨夕喊了下来。

    范健要带着杨夕兜风,杨夕起初不肯,怕范健车技不好摔了,范健一再保证,杨夕才勉强坐上后座。坐上去之后觉得范健开的确实挺稳的,才稍稍放下了心。

    “怎么样,我开得稳吧,都叫你不要怕了”

    “是是是,你可厉害了”

    “要不要再快一点”

    “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呜~,走咯......呀,这就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啊,好吧”

    “我觉得挺快的了,我们去哪里啊?”

    “不知道,随便逛逛吧,一会儿我就得把车放回去了,省得被我爷爷发现了”

    “唉,你开慢点,那前面有几块石头,小心一点”

    “放心吧,没事”

    话音刚落,范健就觉得轮胎被什么弹了一下,车头开始扭来扭去,双手也控住不住方向,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范健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往边上倒去,他用仅存的意识把车子用力往另一边推,以免压倒自己身上。

    范健还是被压到了,只不过压着他的不是车子,是杨夕。

    现在是秋天,天气还没完全冷下来,虽然穿着长衣长裤,但穿得不多,就一件。

    杨夕整个上半身倒在了范健身上,正好压着他手,范健想要赶紧把杨夕扶起来,看看有没有摔到哪。他右手刚使力就抓到了一片柔软,杨夕被养的很好,身体也发育的很好。意识到自己可能抓到了什么,范健吓得一动不敢动。

    他有点心虚地转动眼珠子,看到了近在迟尺的杨夕的脸,她的嘴唇就在他上面一些,饱满,红润,范健不自觉咽了下口水,他突然觉得有点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