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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修奕……我……我想回学院一趟……”林越溪谨慎地开口。木婉的骨灰忘了带走,她不想那个可怜孩子的灵魂漂泊无依。
男人瞪着她:“你说什么?”
就连夏一,也为她突如其来的那句话吸了口气。
敢在这种情况下跟楚修奕提这种要求的人,这世上除了林越溪,应该没人敢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自在地又说了一遍:“楚修奕……我……我想回学院一趟……”
男人修长的腿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前:“怎么?敢提要求,却不敢看我?”
林越溪转着眼珠,微微抬起头,她的脸只有楚修奕的一只手掌大小,虽然瘦,两颊却没凹陷,从脖子到下巴,构成一条优美的曲线。
她的双唇没有什么血色,五官因为清瘦而变得更加立体,相比曾经的精致模样,虽少了些精气神,却让人感觉眉清目秀。
楚修奕看得失了神,说实话,他已经不记得林越溪以前的样子了,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把她看在眼里过,这么近距离又这么仔细地瞧她,应该是记忆里第一次。
楚修奕对林越溪唯一的印象,是她唇上那抹凸显热情的妖艳的红,无论何时何地,十分招摇也十分让他讨厌,如今没了那抹明亮的色彩,林越溪的面庞看起来虽怯弱不胜,却有一段自然的风流态度。
他捉住她精巧的下巴:“是不是林小姐舍不得离开那儿,所以想回去继续待着?”
“不是……”林越溪惊恐地开口,试想一下,一个已经被放逐的人,居然再一次套上枷锁,囚在相同的地方,那么那些企图对她不轨却没有得逞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她很清楚的知道,如果她被再次送进学院,等待她的,将是生不如死的痛苦。
“楚修奕……楚总……我想回去拿个东西……求您答应……”
也许是“楚总”两个字刺激到了楚修奕,他捏住林越溪下巴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似乎是要捏碎她的下巴。
林越溪痛的眼泪溢出:“楚总……求……求您了……”
“我凭什么要答应你。”
凭什么?林越溪解释不出来,是说她在学院不长不短的光景里,结实了一个同命相连的女孩;还是说她自身难保,却答应帮一个女孩实现梦想,要带女孩回家。
她突然痛苦地望着楚修奕,或者有个更让她无法忘怀的理由,那便是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如果他当时肯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他当时的态度不那么强硬决绝,那么木婉就不会死。
木婉死了,学院的人都是凶手;木婉死了,楚修奕是帮凶。
“我……”林越溪咬着嘴唇,疼的脸色发白:“只要你答应,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是吗?”楚修奕松开她的下巴:“要我答应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到门外去跪着,什么时候你跪到我心情好了,什么时候我答应你的请求。”
阳光铺在地上,林越溪踌躇地望着男人,并非她不愿意跪,她只是害怕某人出尔反尔。
“机会只有一次,你可要想清楚了。”男人淡漠地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
“我跪!”
楚修奕有心羞辱林越溪,所以不论结果如何,林越溪都必须跪这一次。
她走到大门口,跪给心底的期盼,跪在太阳底下,与光线合为一体。
“夏一,命人给我盯紧了。”男人转身挥挥手,走的十分洒脱。
从早上到现在,林越溪只吃了一顿饭,她的胃口不是很好,时常只吃了一两口就吃不下了,要不是曼姨时刻提醒她,她的身体恐怕早撑不住了。
也不知道是跪的时间太久了,还是她太饿了,眼前开始变得一片模糊,她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努力将身体跪直。
看着门内楚修奕惬意的模样,林越溪的心里好像有千万只蚂蚁爬过。
初春的天气,白天晴空万里,夜晚凉意彻骨。
林越溪只披了一件薄薄的针织外套。她裹紧自己,在夜风里不卑不亢。
如果不是心里特别坚定,一个身子骨弱的人,怎么可能禁得起这样的折腾呢!
清晨来临,夏一从院子外走过来。听见他的脚步声,林越溪终于有了动静,抬起耷拉着的脑袋,对他扯出一抹苍白的笑。
“早上好。”声音沙哑。
“林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夏一难得说了一句也算为她着想的话。
从认识到现在,林越溪眼里的夏一和楚修奕一样一直不待见她。
因此,林越溪没少听见夏一的冷言冷语,也没少看见他眼里的讽刺。如果不是因为身份不同,她想,夏一一定是不愿意多看她一眼的吧!
当然,这一切并不是顾可微的缘故,而是因为她下药爬床的丑事始终让人唾弃。
“夏一,楚修奕……他……他高兴了吗?”林越溪虚弱地开口。她没想到自己能够坚持这么久,可她既然坚持了,就会一直坚持下去。
针织外套上有些水汽,林越溪已经不觉得冷了,却还是不自觉地打着哆嗦。
夏一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她,她没接,张着苍白没有血色的唇瓣,说道:“谢谢……我……我还好。”
可她哪里是还好的样子!
夏一仔细打量了一番,相比昨天见到的林越溪,他总觉得此时的林越溪看起来又单薄了些。
“林小姐!先生让你跪到他高兴为止,可先生的心情是你我都猜测不了的,如果再让你跪到明天、后天……”
“那就跪到明天、后天……”
林越溪何尝不了解楚修奕的性格,那个变化莫测的男人,总能出其不意给她致命一击,可她已经做了选择,不想这么轻易放弃。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林越溪的坚定突然让夏一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是不是从以前到现在,他都没有真正认识眼前的人?
恣意、张扬……是大多数富家小姐的冠有名词,但这也是她们应该有的特质,因为她们有这样的资本和条件,只是在那恣意、张扬的背后,是否还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个性?
“林小姐……”
“夏一,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恶毒的女人?”林越溪再次睁开眼,仰起头对他说道。
“我……”夏一拧着眉毛,如果是一年前,他一定会对这样的问题嗤之以鼻,可现在,他说不出一个字。
“呵呵”林越溪轻笑:“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过后,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了……”
她看起来很疲惫,真的很疲惫,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
她本来是个满身傲骨的人,此时不仅低头了,还自己笑起了自己。
二楼的落地窗前,男人身躯修长,黑色睡袍随意地罩在身上,骨节明晰的手指间夹着一根已经燃了一半的烟。
他不知道在那静立了多久,一直冷漠的注视着楼下,那个小小的身影。
楚修奕猛吸了口烟,淡漠地收回视线,拨通电话:“带她上来。”
“是,先生。”夏一应道:“林小姐,先生让我带你上去。”
林越溪仰头,眸中溢出惊喜,但很快就变成了忐忑。
她起不来!身上虚软没劲,双腿更是麻木不已,好像灌满了铅,每动一下,都要花费他不少力气,何况还要走上二楼。
还好有夏一在,时不时地搀她一下,让她不至于从楼梯上滚下来。
“先生,林小姐来了。”
“嗯,你先下去吧。”楚修奕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臂撑在沙发扶手上,**着胸口,好一副性感风流的模样,他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轻启薄唇:“过来。”
“我……”
“嗯?”
楚修奕邪魅的眼睛扫过林越溪,好像穿透了她的身体,剐着她的血肉。
那张曾让她魂牵梦绕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并没显出半分柔和,那看起来随意的姿态,也散发出张扬的气息。
可她不敢多看,死死的把头埋进胸襟,慢慢挪动着沉重的步子,在他身前站定。
“啧”楚修奕放下酒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为什么不敢看我?”
林越溪面色苍白:“我……没有……”
她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情绪,尽可能的保持平静。
“哦,我还以为你担心看着我这幅样子,忍不住想再次爬上我的床了呢。”
林越溪不可置信地抬头,她没想到楚修奕会说出这样的话,是提醒、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她不敢猜测男人说这话时的心思。
“楚总……以前的事是我不对……”
“哦?”
楚修奕勾唇,显然他也没想到林越溪会这样回答,但他并没因此失去调侃她的兴致,说道:“你倒忘的挺快啊!”
“不是……”林越溪着急,手指重重掐住大腿腿肉:“楚总,你昨天答应过我的事……”
“什么?”楚修奕不甚在意地开口。
“楚修奕!”
男人挑了挑眉,抬起手指,指着桌上的酒瓶:“只要你把这瓶酒全部喝下去,我心情好了,自然就答应你。”
林越溪看着桌上的那瓶红酒,毫不犹豫地拿起来,仰着头往肚子里猛灌,冰凉的红色液体从喉咙滑进胃里,与胃酸相互刺激,使她忍不住想吐出来。
酒还没喝到一半,她的胃像火烧一样,隐隐作痛,身上发了一层细密的虚汗,直冲头顶的灼热感,交替在她冰冷的躯体里。
酒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短暂的麻痹自己,也短暂的快乐。
林越溪以前是个特别能喝酒的人,跟人斗酒的时候,几乎不会输,但她很久没喝酒了,这一下灌得猛了,还有些不适应的眩晕。
她顿了口,强忍住身体的各种不适,紧接着把剩下的酒一滴不漏地全部喝光。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在空中飞,就像一缕游魂。
那大概就是死后的感觉,她想。
“我……我喝完了……”酒瓶从手中滑落,林越溪的眼前一片模糊,她看不清楚修奕的表情,摇晃着身体倒了下去。
楚修奕接住了她,她落在他温暖的怀里,她的意识并不清醒,却本能的想逃离。
“别动。”楚修奕神情阴郁,更紧地搂住了她。
“不要……”林越溪略带哭腔的皱眉,“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温热的液体淌在楚修奕的胸口,化作一朵艳丽的血红花朵,刺激着他的神经。
“哇……”
又是一口,林越溪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