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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真小人,不做伪君子。
四百于里海路,明生号日夜兼程,途中又喂了诸工匠们几次嗜睡药粉配米粥,怪不得狗子心狠!这些人清醒后不拼命才怪。工匠们委实凄惨,眼神木呆呆,嘴角流着口水,手指不时抽搐几下,有那抵抗力强些的,喉咙里发出稀奇古怪的声音,狗子也听不清在说甚,料想是在咒骂。人生充满了不得已,狗子不想被不得已绊住手脚,便只能行此下作之事,“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有了这些船匠,赵家就有了根本,骂就骂吧,瑕不掩瑜,狗子在心中自我安慰,以求得良心上的解脱。
船行三日,方才到达月亮湾,春哥夫妇看着从船上抬下来的汉子,不明所以,我儿这是又做了甚?不是招募人手么,怎么抬了一群将死之人,难道是将这些可怜之人接回来医治?我儿果然是个良善的。老娘总是这么善解人意,在心中给儿子默默点个赞。
“儿啊,这些人都怎的了,要不要为娘请些郎中过来?”
“不用,不用,这些事爹和我自会处理,就不劳您费心了,看好盐场那边,您就是咱家最大的功臣。”狗子赶紧冲老娘摆摆手。
放眼四顾,狗子琢磨着怎么安置这些人,房子都还没建好;窝棚么,怕被这些人给拆了,附近也没个山洞,仓促了,没想到以这种方式请人,只好拉住老爹,小声的嘀咕了一阵。
春哥先是暴怒,指着狗子一顿臭骂,接着是不停的摇头叹息,最后是无奈,带领着一众留守的伤残老兵们,在山坳的背人处,用削尖的木桩,建了十余间简易的牢房。速度很快,不到日落,便已建成,每间牢房间隔三丈左右,牢房里铺上麦草,其上再铺被褥,将七十余人分散安置其中。又吩咐老兵们身着鲨鱼皮铠甲,拿着棍棒刀枪往来巡视,方才安心的给一众工匠们喂食饮水,好肉好汤伺候着。
第二日巳时许,一众工匠们才纷纷还阳,勉强可起身走动,只是舌头仍旧硬邦邦,说不出甚清晰的字眼。望着一众凶神恶煞的老兵们,知晓是遭了贼寇,这些可恨的贼寇不是应该绑票打劫那些富贵人家么?我等一个个都是穷汉子,有甚的油水。
有胆小的工匠嚎啕痛哭,频频磕头,也有那胆大不要命的,死命的摇晃木桩咒骂。老兵们则是威胁呼吓,拿着棍棒做式欲打,足足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众人累了,方才渐渐平息。
迟早是要相见,这个坎,狗子躲不过,见得众人稍安,狗子才轻手轻脚的走到关押钱老汉的牢房前。
此时的钱老汉面带死志,生意是他老汉接洽的,人是他老汉带过来的,如今被贼人坑骗,不知所在,不知生死,如何对得起这七十余人的家小?如何向祖宗交代?见得小贼人,直气的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指着小贼人的手兀自颤抖不止,心中邪火无处发泄。
“小贼人!有话便说,有事便讲,老汉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小子得罪诸位了,但请钱爷爷安心,小子绝无害命之心,也无贪财之意。之所以行此下作之事,也是被逼无奈。”说罢,狗子对着牢房逐一躬身施礼,又继续道“叔伯们暂且先在这里安住,虽不得自由,但一应酒肉管够,定不叫叔叔们吃苦就是,待来日诸位康复,咱们再详谈。”
诸工匠们不明所以,听着不似要害我等性命,但又放不得我等,一众人都将目光投向钱老汉。姜还是老的辣,钱老汉琢磨着狗子的言语,平复一下心神,寻思这些贼人怕是要拉我等入伙?如此性命暂且无忧,万不能激怒这些贼子下毒手,语气便也软了下来。
“且慢着,小子把话说清楚,不然我等如何安心?你陷老汉于不义,这些人倘若有个闪失,老汉我死不瞑目。”
“小子确是骗了钱爷爷,之所以请诸位到此,不是打些家什用具,而是为了造船。也不瞒钱爷爷,小子家里做的是跑海买卖,所需船只甚多,官面上又没有人脉,不便买船。”既然老汉相问,狗子也不打算隐瞒。
屁的跑海买卖,你当老汉我的盐是白吃的,无非是做那海上的强盗贼匪,杀人越货罢了,这小贼人还往自己脸上贴金。只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且先保的性命再说。
钱老汉心中鄙夷,面上却不漏声色道“你要船,同老汉实说便是,舍得钱财,总有法子弄到船,拘禁我等工匠有甚用?一无船坞,二无图纸,仅仅我等也造不出船来。”
“钱爷爷何以教我?”狗子嘴角上浮,笑的那叫一个假。
“放了我等回去,老汉我舍得性命,也会想办法给你弄条船来,但钱财却是少不得。我等以祖宗起誓,不透漏一丝一毫消息给官府。”
狗子隔着栅栏贴近钱老汉,说道“钱爷爷,你看下我的眼睛?”
“怎的了?”钱老汉莫名其妙。
“您看我像个傻的么?放你们回去,那我干脆一刀砍死自己算了,看来钱爷爷还是没想明白,咱们改日再谈吧。”狗子拍拍衣袖,转身就要离开。
“我等不可能投你,一家老小都在登州城呢,逾期不归,全家老小性命不保。小公子就发发善心,放了我等吧。”钱老汉忍不住涕泪横流,俯身跪地,其他工匠们也纷纷跪地抽泣,求饶声不绝。
哎~这事闹的,怎么感觉自己是十恶不赦的,比那九世恶人还可恶。狗子摊摊手,对钱老汉躬身行礼,说道“钱爷爷,诸位叔叔们不必担心,安心在这里住着。诸位的家眷,小子这就回去帮大家都接过来团聚,以享天伦之乐。”
“啊~你个小贼,卑鄙小人,你不得好死!你……”这钱老汉也是个暴脾气,直接被狗子气的晕了过去。
狗子吩咐人赶紧抢救,哎~自己还是先消失一段时间的好,这些人现在恨自己恨的牙痒痒,又是逼良为娼,总要有个过程,慢慢熬鹰就是。
“爹,小子这就走了,将他们的家人也想法子弄过来,我做恶人,您就要做好人,没事就去多和他们聊聊,但人千万别放出来。”父子二人站在岸边,狗子嘱咐道。
“我自晓得,只是你将这些人绑来,不能做事不谈,还记恨着咱家。不该如此啊”有这样的儿子很是忧愁,能干,但也能惹事。
“爹,这个不需担心,最多过得两三月,就是放了他们,他们自己也不敢回去。小子这次去往登州,一则是将一众家眷接过来,二则为了断绝他们的念头。”
“可不要害人性命!”
“哪能呢?一封檄文的事,害人作甚!其他都好说,儿子担心的是粮食问题,过得大半月,恐怕会有几百人来到月亮湾,爹,您真要辛苦辛苦,要走远些,尽力多收些粮食,起码保证半年存粮在手才是。如今咱这么大的家业,稍有差错,便会万劫不复。”
“你这小子,你爹我心中有数,走到今天这一步,便再也没有回头路。我知你有大志向,向前走就是,你爹我帮你守家。”老爹拍拍狗子的后脑勺,语重心长的说道。
狗子心中稍安,拜别老爹,重登明生号,马不停蹄再往登州府。
登州府东三十里李家湾,狗子带着众人登岸,此处人烟稀少,抵近官道,正是打家劫舍,来去如风的好去处。派人赶赴宁海州的那处大车店,将二十余辆驴车赶来,将陈立,董亮,周亳,周飞四人唤至跟前。
“四位伯伯还要辛苦些,拿着这份名单去趟登州府,将那些工匠的家人都接过来!”
四人面面相觑,都要给狗子跪了,咱把人家汉子都给绑了扔大牢里,哪里来的胆子还去见他们家眷,自家小少爷莫不是发癔症了?
“那个,那个小少爷,那些妇人们怎么会听咱的,说接走就接走,怕不是见着咱们就要见官!小少爷可不好跟咱们开玩笑。”陈立苦着脸,期期艾艾的说道。
望着棒槌叔叔们,狗子很想把他们脑袋撬开,塞些东西进去,都是一根筋啊,脑子都不会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