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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预备,放!”
在付出死伤四十余人的惨重代价之后,终于同建奴相距不足八丈。李天奇连胜嘶吼道
“二排预备,放!”
“三排预备,放!”
三段击之后,火铳手蹲立装弹,此时浓烟缭绕,火药味刺鼻,只闻惨叫之声,具体也不知建奴死伤多少。
“一排跳荡手预备,放!”
“二排跳荡手预备,放!”
姜丑翁声嘶喊,管他能否看见,瞬间百余支弩箭飚出,此时勉强到了手弩射程,不求杀敌,能压制住敌人弓箭,给火铳手争取时间便好。
待最后一排火铳手装弹完毕,明生嘶吼道“向前五步!”
巨盾被拔起,冯群当先高喊道“一,二,三,四,五。”
咚~咚~咚~巨盾重新落地,火铳手三连,跳荡手两连,陆续击发。
轰隆~轰隆~炮火又至,十余轮炮火之后,院中再无一完好建筑,到处是断壁残垣,马厩早已经倾倒,上百匹战马惊声嘶鸣,被炮火震慑心神之后,也不变方向,发足四处狂奔。
尸体横七竖八,缺胳膊断腿者数十,哀嚎声撕心裂肺。明生军伤亡惨重,都雷更是心如死灰,已经死伤过百。
这厮连发十余箭,双臂发麻,双手不停颤抖,其他旗丁更是不堪,七八箭之后,便后继乏力,再拉不起弓弦。
弓箭虽有种种好处,但缺点也很明显,人力有穷尽,可不似火药,只要铳炮质量够好,连续二三十发不是问题。
眼看同敌方相距不足七丈,而此时火铳才刚刚发力,五步三轮排击,更有弩箭助战,步步为营,若是任由施为,便是屠杀。
“主子,逃吧!咱们等不到援军了,现在还来得及,等下接战怕想跑也晚了。”一白甲兵在都雷耳边轻声哀求道。
都雷眉头皱起,怒目而视“你这厮怕死?”
那白甲兵惨笑道“主子,现在容不得奴才怕死,你活着,某全家老小才能得活!”
都雷默然,白甲所说乃是实情,老野猪也不知从哪里学的军制,刁钻的很,若是出现主将身死,护卫得活的情况,无论何种因由,护卫斩首,家眷充奴,故此稍有奔逃者,军队很难被打散。
像大明军那样一哄而散的场景,建奴不是没有,但很少见。
砰~砰~砰~又一轮火铳声响起,一侧的谭琦,冯彪部已经放弃防御,举刀冲杀而来,更有码头处的炮船靠岸,又是四五十人向营寨奔袭。
“主子,保我等一家老小!”那白甲跪地三拜之后,纵身而起,手握狼牙棒高深嘶吼道“跟着某,杀!”
言罢,当先而出,直奔明生主阵,众旗丁也丢下弓箭,尾随在后,做决死冲杀。
“杀!”姜丑在右,冯群在左,两队跳荡手从盾阵左右奔出,从两侧向都雷军撞去。
“弩击!弩击!”双方都杀红了眼,李天奇,郭世荣二人直接丢下火铳,从后腰抽出手弩,嘎嘣嘣上弦,弩箭直奔敌阵而去,此时火铳手变作弩手,躲在盾阵之后不停击发。
“杀!”谭琦,冯彪部赶至。
“杀!”苗俊带领炮手赶至。
眨眼间,双方撞在一起,如绞肉机一般,刀砍斧劈,牙咬手撕,血水瞬间成河。
“杀!”李,郭二人扔到手弩,持钢刀加入混战,这特么的五六百人挤在一起,就没法放弩。近四百五十余人围杀两百余人,论近战,背嵬营,虎豹营不次于建奴,其结果可想而知。
明生在两名铁罐子护卫之下,自然也加入了混战,鬼头刀上下纷飞,双眸充血,接连砍杀二人。窥到三五名白甲一闪而逝,消失在正房之后。
举刀高呼道“都雷跑了,抓住都雷,不论死活,赏银百两!”
言罢,提刀便向后院追去,姜丑,冯群领十余人紧随其后,这二人身高腿长,几步超过明生,将其护在身后。
额真大人跑了!堂堂女真千里挑一的勇士都跑了!旗丁们顿时士气全无,再无力抵抗,轰然间四散而逃。
大局已定,此时便是收割,正面对砍,谁死谁活不可定论,可人家都将后背让给咱了,那还客气个甚!背嵬营,虎豹营将士三人一小队,化整为零,分头追击。
二人追杀,一人上弩,如此往复之下,少有得脱者。
却说明生十余人踹开后院侧门,盯住都雷急追,双方都鏖战多时,此时便是比耐力,比意志,看谁先累趴下。
出得后院,便是崇山峻岭,篙草树木繁茂,枯枝败叶足有半尺余厚。
战场之上,人一旦失了锐气,有了逃命的心思,大多都会心神恍惚,手脚轻飘,老兵尚可无碍,生死搏杀见的多了,又不是没跑过。可都雷不然,这厮从小便没受多少苦处,乃是泡在蜜罐里长大之人,虽则武力不弱,可终归少有厮杀,花架子居多。
此时这厮便心神恍惚,如喝多了一般,心里想着快跑,可腿脚却是不听使唤,双脚如踩在棉花之上,左摇右晃,一个不小心,被枯枝绊倒于地。
三个巴牙喇急的满头大汗,一人将都雷扶起,两人一左一右架着都雷奔逃。
弩箭不停从身旁飞过,可特么的谁有时间躲避,看运气吧,射到谁,谁倒霉。
跑出不足百丈,啊的一声惨叫,一巴牙喇被射穿小腿,翻到余地。
姜丑擦身而后,长刀顺势挥起,头颅滚落。
两人架着一人,如何跑的快,不出五十丈,便被十余人围住,三人不由面泛绝望之色,两个巴牙喇便要挥刀拼命。
“你们不能杀我,不能杀我!”都雷瞬间将尊严抛在脑后,双膝跪地嘶喊道。
两名巴牙喇愕然,沉默片刻之后,也扔掉手中武器,跪地乞降。
挥手间,三人双手都被绑住,被姜丑一脚一个,跪在明生面前。
明生深吸几口气,这特么的穿着几十斤铁甲赛跑,浑身臭汗不说,供氧量严重不足。
“都雷?你爹可是何和礼?”明生俯身笑咪咪问道。
“正是,正是,你快放了我,不然我爹一定不会放过尔等。”这厮犹在嘴硬。
冯群从人群中跳出,啪~啪~啪~就是一顿大嘴巴,啐了一口浓痰,骂道“你爹算个甚,敢在我家少爷面前装牛掰。再说一句,你信不信某将你的牙都给掰了?”
都雷本是方脸,如今却是圆的,面颊被抽的紫黑,血水滴滴答答从嘴角流出,索性跪在哪里装死,再不言语。
不说话?也是对我家少爷不敬,姜丑一脚迈出,抓住这厮的金钱鼠尾,又是一顿老拳。
再是怕死,这厮也怒了,扯开嗓子喊道“某说挨打,不说也挨打,你等到底要怎的,杀了某,杀了某!”
明生一脚抵住这厮胸口,冷笑道“杀你作甚!你老爹能拿出多少银子赎你,十万两可能拿得出?”
不理这厮如何面如死灰,如拖死狗般直接回营。
回转营寨之后,战斗已尽尾声,西侧山野丛林众多,难免有逃脱之人,说是一个不留,当然不现实,便是边军也有钻山逃窜而走的。
抬头看看天色,明生转身对谭琦,冯彪二人说道“两位叔叔再辛苦一番,各领两哨人马清理商铺,要快要干净,不可错过一丝一毫,俱都运至南北码头。
苗俊,蒋伟,领三十人将俘虏都押去南寨,集中看管,姓名,来历都需入册,尤其那些商铺的掌柜,必须逐一详细问话,告诉他们,若有藏匿财物者,就地问斩。
姜丑,冯群,领几十人将船只都弄过来,南北码头各半,然后清点物资,逐一装船。
李天奇,郭世荣,带领余人清理战场,救治伤患,将阵亡的弟兄火葬,骨灰带回去。”
众将躬身领命,各自散开忙碌。
明生灌了半皮囊清水,左右无事,跟着苗俊,蒋伟二人赶至南寨,好家伙,男女老少关了有小三百人,这还不算三十几名建奴。
官军俘虏一堆,共俘虏四十三人,其中便有那白胖总旗,这厮又白又胖辨识度颇高。
明生笑咪咪走到其面前,说道“总旗大人,贵姓?”
白胖总旗挤出一丝笑意,谄媚道“小的性赵,可不敢称大人,混口饭吃而已。”
“嗯,这都不重要,鼓楼的所有掌柜你都认得吧?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将所有掌柜都给本少挑出来,某保你不死,若是漏掉一个个,呵呵,你看着办。”明生阴仄仄说道。
这位赵总旗急忙应允,撅起屁股挨个俘虏查看,暗道诸位老爷子对不起了,死道友不似贫道,只能委屈你等了,就是某不说,你等也逃不掉。
除了已知的二十三位掌柜之外,还真让这厮又揪出三人,三个老家伙扮作脚夫,混迹在人群之中,黑灰涂面,还真有敢耍小聪明的。
“诸位,感谢大家不吝赠送,来!来!来!将家中财物一一报来,可小心着,若是核对不上,说不得要吃些苦头。”
明生亲切的同诸位掌柜逐一握手,殷勤鼓励几句,并叮嘱其要实事求是,有一说一,切不可弄虚作假。
众老汉们摇头苦笑,都到了这个份上,哪个还敢不说实话。
这小贼做biao子,还要立牌坊,当真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