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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港阿尔曼德官邸,在经过五日的激烈交锋之后,双方终于敲定一纸协议。
其一,双方互为专属贸易商,其中所列明的货物,必须要完成底线额度,多则不限。
荷兰所需要的当然是生丝,瓷器,丝绸等,四海所需则是香料,檀香木,沉香等,谈不上谁吃亏谁占便宜,关键看交易额,四海出手的货物产量大,而荷兰所出却不是产量的问题,都是大自然直接孕育,看运气。
其二,双方在东印度群岛互相承认对方占领权,可互设商栈。这一点很明确,就是两个强盗占地盘,地方很大,不要起内讧,着实没有必要。
其三,四海商社在东印度洋群岛不可同葡萄牙人交易,作为回报,四海香料采购权享受同荷兰籍非东印度公司商人相同关税税率。
这个对明生而言完全可以接受,葡萄牙江河日下,现在还勉强支撑,而荷兰也刚刚来南洋不久,尚且立足未稳,要不然也不会拉四海合作,早刀枪说话了。
但明生却是知道历史走向的,葡萄牙将来被荷兰揍的扑街,马六甲丢了不说,印度的殖民点也被英荷拔出的差不多,早晚完蛋的庞然巨兽,明生也不介意插上一刀,何况葡萄牙本来也出不起好价钱。
其四,双方承诺共同打击班达海域的海盗团伙。
也是奇葩,海盗发声明讨伐海盗,不过此海域的周边群岛盛产香料,檀香木,乌木,沉香,也是两国维护的重点。
最主要的是西班牙,葡萄牙在此海域也有地盘,他们算不算海盗?这个就没法说。
荷兰肯定是愿意的,西班牙是生死大敌,在欧洲都在干架呢,海外也是当然,葡萄牙也是荷兰要打压的对象,可明生却是不愿,本少来是要捡便宜的,打仗这种事不行,起码现在不行,就和稀泥吧。
你说是海盗,我可以说不是。
其实阿尔曼德还提出四海商社要同西班牙人断绝贸易,被明生果断决绝,开玩笑呢,四海日后的船队很难避过西班牙的势力范围。
为了安全起见,将来还是需要有一定的贸易额,而且也没必要都放在荷兰一个篮子里,多几个篮子才安全。
马尼拉的西班牙人曾经屠杀华人不假,确是不是个东西,可坏人太多,明生惩治不过来,而且暂时也没那个实力,现在冲上去,等于是给马尼拉再次屠杀的借口,这不是在帮忙,这是火上浇油。
谈判完成,明生便有了大把的闲暇时间,徜徉在旧港街头,彼时的宣慰司衙门早已经消失不见,但明人集聚区却是不少。
稍稍探听之后,不禁大为惊讶,旧港周边的明人,或者华人后裔不下三万余人,之所以说是华人后裔,就因为很多都是宋朝年间移民而来,尤其是南宋覆灭,很多汉人南下,这些就谈不上大明子民,但却是同根同源。
混血就更加多不可数,当地竟有很多华人学堂,教授汉字汉文,大明官话,这便肯定是郑和的功绩,可惜昔日荣光不在,旧港被苏丹国统治多年,早已物是人非。
很多人改信天方教,不过佛教,天主教亦有,祭拜妈祖也有之。
荷兰作为殖民的老手,手段也是简单有效,对华人收取人头税,却不是直接挨家挨户收取,而是任命当地的华人领袖,也就是土豪商人之流为甲必丹,代为收取人头税,在明生看来,就是个买办,后世的上海滩不要太多。
华人能干,手艺多,而且吃苦耐劳,无论那一方面都远胜当地的土人,旧港城的修筑很大程度上都依赖华人,人头税更是占据旧港当地税收的近半,这可不是说当地的一半人口是华人,这特么就是赤裸裸的区别对待,税率明显高过本地土人数倍。
谁让你特么那么能干的?躺在芭蕉叶上躺尸等死不好么?
当地的土人懒惰,野蛮,生活苦逼,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却是恨上了明人,都特娘的是二等奴才,凭啥你们能过上相对富足的日子,俺们就天天喝粥,更可恨的是女人都被你们抢走了,害得老子只能射墙上,可他们就不想想自己能不能勤劳一点,多干一点。
双方关系就是如此,不动刀子都是好的,根本谈不上融洽。
要不试一试,招募一些华人?明生摩挲这下巴处的绒毛,胡乱琢磨,此时他正身在酒楼,凭栏眺望。
不能大张旗鼓啊,荷兰东印度公司怕是不能答应,而且本地的华人也未必会响应,本就都是从大明逃难的,华人的后裔就更不要提,被大明抛弃过一次,重新赢得信任何其艰难。
不过却不妨暗中一试。
想到就做,本就已经圈出一块地盘用来修筑商栈,招工总是没关系的,甲必丹就算了,能不接触就不要接触,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买办,属于既得利益群体,吃谁的饭就舔谁,还是要从基层下手,自己招募。
这样做不在于省那几个银币,而在于可以筛选,肯定是优先选用还供着祖宗牌位的,保留大明传统比较多的族群,不是说其他的群体就不好,而是容易下手,沟通起来也方便,不易产生隔阂,有了开头,在慢慢吸纳其他族群也不迟。
明生撒下人马,开始分区分片招揽华工,工钱多,一日三餐全包,吸引力不要太大,几日间便招募了两百余人,有人带着去工地干活不提。
明生却是开始大手撒钱,请甲必丹们吃饭喝酒逛青楼,不用他们是一回事,但却是不能得罪这些人,敌人不可怕,二鬼子才不是东西,吃你的饭,骂你的娘,吃完还要砸你的锅,临走前还要啐你一脸口水,后世这种人很多,就不要提现在,不求他们帮忙,但使不要捣乱。
其中有可用之人或也未可知,要慢慢观察,人心最是难以把握,身居高位者,决不可凭喜怒行事,一定要学会能在烂柿子里挑桃的本事。
几日交往之后,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这位四海商社的少东在甲必丹圈子里也有了些许名头,觥筹交错之间,四海商社不仅收购到不少贵重货物,亦从这些商户豪门手中购买修筑商栈的石材木料,这就是金主,甲必丹们自然不介意拍几句马屁,稍稍奉承一番。
而阿尔曼德也展现了作为主人的礼仪,邀请明生参加酒会。
泰西爱酒会,这是勾搭情妇的绝佳场合,贵族爵士豪绅们趋之若鹜,三日一小会,五日一大宴,贵妇贵女们打扮精致,涂脂抹粉,蓬裙偏偏,鹅毛扇挥洒,眼神飘忽,在人群中寻索。
明生入乡随俗,也换了一身泰西打扮,约一米七五的身材,在如今的泰西人中也很是显眼,事实证明,只要营养跟得上,个头不是问题,除非你基因太过强大,能将营养自动过滤掉。
小伙腰身挺直,比例协调,身材健美,在仅有几名受邀的黄色人种中尤为显眼,鹤立鸡群。
阿尔曼德引着明生一一介绍旧港城中的头面人物,多为东印度公司的中高层,亦有一些独自而来的荷兰商贾,其中不乏法国人,德意志人,可是语言不通,鸡同鸭讲,也就相互点头微微示意,不然能怎样,手语么?
明生只会些许半吊子英语,然而没鸟用,没人说英语。
阿尔曼德自有事情忙碌,也不能一直陪着,有好多别人的老婆等着伺候呢,这厮同明生客气几句之后抽身而退。
泰西酒会就是这样,自由发挥,拿起酒杯东游西逛,身份地位财富一目了然,没人理的肯定是穷鬼。
这就很没意思,明生只认识有限的几个人,可都特么的在忙于勾引婆娘,贵妇贵女们也没几个往明生这里凑,固有的观念根深蒂固,这些傲慢无知的贵妇们有哪个能看得上黄皮猴子,在她们的眼中就是野蛮,无知,肮脏…的代名词。
谁教的?当然是她们的情夫们,不将别人形容的肮脏不堪,怎得显示自己的高贵智慧?
真相很可贵,但可惜真相只在少数人手中,自古如此,从未例外。
明生依靠在椅凳之上,翘着二郎腿,手端一杯葡萄酒慢慢晃荡,琢磨着是不是引进一些葡萄,啤酒花之类的产业。
白酒虽好,可太浪费粮食,四海多余的粮食貌似只有土豆和红薯,这玩意就不适合酿酒,可四海的地盘当真还没有适合种植这些作物的地方。
呃,澳洲不错,地处沙漠边缘的土地同地中海很是类似,正是适合。
正胡思乱想间,一身穿绿裙的少妇偏偏而至,上下打量明生一番,用撇脚的官话问道“喂,明朝小子,可以跳舞么?”
明生懵逼,左右看了一眼,眼神古怪,看着眼前的年轻少妇,碧眼紫发,肌肤雪白,只是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也看不清具体年纪。
这少妇是不是喝多了,旁边一大票大小种马你不找,怎么找到本少头上了。
“不会?还是我的明话你听不懂?”少妇眉眼带笑,调皮的看着明生。
还真是找本少的。
呃,这节奏是慢三?此时舞池之中已有十几对男女在偏偏起舞,有说有笑,甚是欢快,文化不同,生活方式自然不同,不过明生却是颇为喜欢泰西的酒吧同舞会文化,前世也没少去,不过是蹦迪,KTV,似这等舞会却是没有。
不过还在大学时为了混学分,这交谊舞却是学过,虽是有些印象模糊,但多走几步也能捡起来。
“哦,荣幸之至!”明生淡笑起身,二人手指轻握,步入舞池之中。
轻拦腰身,双手轻握,二人偏偏起舞,初时舞步稍显生硬,在少妇引领之下,脚步渐轻,随着节奏玩转腾挪,还真有些珠联璧合,琴瑟合鸣的意思。
“我叫阿尼塔,你呢?”少妇抬头淡笑着看向明生。
“赵明生,唔,阿尼塔女士,冒昧问一下,你明话说的如此流利,是在哪里学的?”
这时代如果说有荷兰的东印度雇员会说明话,着实不奇怪,毕竟要同很多明商打交道,可一个女人不可能是雇员,除了是家眷也没有别的解释,当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