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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右想之下,忽答儿干脆驻扎在大西河畔,派人前往归化城报信。
没办法,城中之人谈又不谈,城池打又打不下,只能硬起头皮向林丹汗禀报此事,看大汗如何抉择。
两日后,两千骑兵开进大西河,来至沙尔沁城近前。
两百余具尸体犹存,枪伤历历在目。
林丹汗看着惨景感觉甚是荒诞,真是见了鬼,别人是割草打兔子,自己却是一刀砍在了石头上,刀口都崩碎了。
这特么到底是何人?
“忽答儿,派出使者,问问他们到底是谁?”林丹汗肃然言道。
那都闻言,腿肚子忍不住颤抖,这帮玩意砍使者如砍菜瓜,根本不容说话啊。
“那都!你去!”忽答儿话语如催命。
卧槽~果然!自己的小命要交代,刚刚准备跪地哭嚎,却听大汗言道“不需担心,拿着我的节仗过去!”
几日前,这伙人曾经派出使者要谈什么生意之类的,显然是有求于自己,可惜当初小看了这群戳鸟。
现在自己前来,端看他们有何话可说。
那都战战兢兢而去,不过此番却是命大,邓暄很爽快的将其迎入城内。
没有任何隐瞒,将四海来龙去脉讲述一番,一句话,老子家里很牛赑,想着在归化城做些行当,你我两便,二者各得其利。
那都听的云里雾里,满脑袋问号,这是要干啥?
他此来也仅仅是探听虚实,但什么做生意,交换之类的就完全听不懂,大老粗一个,无异于对牛弹琴。
……
“四海?做生意?”
林丹汗挥退那都,很是不以为然道“算是个什么东西,怎的敢同本汗提条件,更胆敢袭击本汗的勇士!
忽答儿,大漠是我草原勇士驰骋的天地,由不得明人嚣张!
本汗不管他是谁,从哪里来,要干什么,你要立刻拿下此城!
杀死城中的每一个人,为死去勇士报仇!”
……还是要打,好在忽答儿也不是没有准备,除了打造了更多的攻城梯之外,又调来上百面巨盾。
都是硬木打造,厚有寸余,高可及颈,五十步以外足以阻挡寻常箭矢铅弹。
以水浸泡,棉垫包之,防弹效果更加,以现在的火枪水平,还当真毫无办法。
“进攻!”
速古赤再次被派遣上阵,此番千余人齐齐上阵,盾牌在前,军兵随后,压向沙尔沁城。
“邓司长,没用啊,看来林丹汗这厮是打定了主意要抢咱们,刚才一番说辞却是白费了心机!”二营营长蔡忠良憋着坏笑揶揄道。
“娘希匹!”
邓暄敲了这厮脑袋几下,喝令道“干他娘的,三营人马一起上,臼炮准备,给老子轰!往死里轰!”
事到如今,哪里还有其他的办法,打吧!看来两百多条人命还不能让林丹汗警醒。
敌军刚刚行进至百丈距离,这边六门直瞄炮便开始炮击。
木质的巨盾如何能抵挡住炮弹的撞击,中者即碎,炮弹滚落便是一条血线。
箭矢尚在射程之外,鞑子只能忍着死伤向前突击。两轮炮火,十余面巨盾立成齑粉。
“发射!”
及至二十余丈距离,六门臼炮便尽情咆哮,葡萄弹四散抛射,铅弹呼啸着砸向鞑军。
炮声未决,枪声又如爆豆般响起,却是三连人马齐发,一轮便是近四百余弹丸飚出。
诸般打击之下,鞑军哪里还有什么还手之力,弯刀用不到,箭矢有着石墙挡板阻隔,杀伤着实有限的紧。
喊叫的热闹,人却是未曾弄死几个。
速古赤欲哭无泪,不带这般玩的,又特娘的上当了。
前番吃了火枪的亏,导致所部损失惨重,今番又特娘的冒出了火炮,而且还是两种型号的火炮,一种对付器械,一种对付军兵,这就没了活路。
百余丈的石墙,看似近在眼前,却是宛如天堑一般,直叫人生死两难。
如此密集的火力覆盖之下,鞑军根本无力抵抗,更没有办法冲至石墙近前,死伤者众,惨不忍睹。
他们可不像建奴有着专门应付铅弹的棉甲护身,夏日炎炎,最多有着一身皮甲。
这玩意对铅弹堪称无用,中者非伤即死。
速古赤作为指挥进攻的军官,盔明甲亮,自是受到了四海军的重点照顾。
短短几十步距离,亲卫已然有二十余人死伤。
可惜这厮却是命大,毛发也未伤到一根。
身体未曾受伤,心肝却是早已在打颤。
不出意料,只五轮火枪,鞑军再次崩溃,一团团肉球再次滚下坡底,场面尤壮观过之前倍余。
“嘿嘿,司长。”
蔡忠良贱兮兮笑道“某怎么看这帮戳鸟恁的像屎壳郎呢?一个个滚的比粪球还要快。”
邓暄狠狠瞪了这厮一眼,不由苦笑连连,杀了恁多的鞑子,林丹汗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仇怨结下,四海在归化城的谋划端的是希望渺茫,怕是要不得不放弃关外的经营。
噹~噹~噹~鸣锣声响起,鞑军终是获得解脱,丢下满地尸体,如潮水般退下。
林丹汗之前并不信忽答儿所言,些许马匪能有多大的本事,估计是战事不利,才大肆吹嘘敌军来为自己脱罪。
可眼见实现场景,终是再难淡定,这小城就如绞肉机一般,多少人上去都是死。
三面断崖无路可通,明人不需防守,只这一面作防,有着火炮火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速古赤此番却是没了运气,同样是被人架回来的,不过同上次不同。
逃跑时手臂被射中,铅弹嵌入肉中,疼的这厮龇牙咧嘴,额头冷汗直冒。
林丹汗凝视战场,但见城门突然大开,一队军兵夺门而出,在战场中快速穿行。
特娘的居然在摸尸补刀。
死了的收缴武器,活着的头颅搬家,诸多箭矢更是没有浪费,纷纷被拔出,用皮条捆绑成扎,宛如在割自家的麦子一般。
“忽答儿,射死他们!”
这就不能忍,欺人太甚!你特么的倒是等下再行收拾,当着面却是过分了,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这边厢骑兵刚刚移动,四海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一声呼哨,军兵撒丫子奔回,城门咣当一声紧闭。
凉风浮面,碧草被血水染红,城外哪里还有四海军兵的影子。
轻骑只能望城而兴叹,无奈打马而回。
可这边刚刚回归本阵,那边厢城门再次开启,摸尸的又出来了!
不能看,看就忍不住胸中怒气,林丹汗索性打马回转帐中。
这厮当真好生郁闷,千里迁徙,避开建奴锋芒,本想着在归化城大展宏图,整合蒙古各部,再同皇太极一较高低。
不曾想这边又遇到了难缠之人,这所谓的四海到底是干什么的?
是明人无疑,但绝不是明军,这又是怎么回事?
顶着满脑袋问号,林丹汗在夜半之时率军悄悄撤出大西河谷,只在山口留有一部军兵警戒,径直返回归化城。
……
警戒解除,邓暄并没有战胜敌人的喜悦。
以他手中的实力,守有余而攻不足,出城野战是不可能的,可总不能一直在这阴山之中憋着吧?那这支人马也便没了存在意义。
一时间进退不得,也是两难。
……
天启元年十一月,北吕宋东部边陲小城巴莱。
两艘破破烂烂的舰船摇摇晃晃的驶入港湾。
邓宝通眼望青砖碧瓦的楼宇,熙熙攘攘的港口,忍不住热泪盈眶,历尽艰辛,终于重新返回了自家的地盘。
“弟兄们,咱们到家啦!”
扯着嗓门一声嘶吼,船员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在甲板上来回奔跑呼喝,仿佛不知该如何庆祝一般。
巴莱乃是一小城,人口不过三千,位于北吕宋行省最南端,建城刚刚不过两载。
本地的镇长得知东洋探险之船回归,端的是不敢怠慢,即刻率领阖城四海职员去往港口迎接。
普通的百姓不知详情,北吕宋东海岸的城池却是早早的就接到了总部的通知。
四海派出一支探险船队出海探索新大陆,回程必经北吕宋海域,要求各有司以最高礼遇待之,但有所需无有不允。
可惜邓宝通回来的太过突然,小镇来不及组织欢迎仪式,不然当真要阖城庆贺一番。
据闻此行往返接近四万里,沿途皆是茫茫大海,有诸多不可测之事。
似这等壮举,这等人物,堪称万世师表,国士无双!怎么礼遇,怎么尊敬都不为过。
静街洗尘,红毯铺地,有乐师在岸边琴瑟和音,奏的是《诗经·国风·兔罝》。
有十余男生嘶哑者喉咙低吟:
肃肃兔罝,椓之丁丁。
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
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肃肃兔罝,施于中林。
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镇长在前,一众官员在后,尽皆躬身施礼,等候船上的兵丁下船。
一众百姓们不由好奇,这是哪个?便是高官来了也不见这般排场。
人愈聚愈多,警察不得不倾巢而出,维持治安。
人皆有好奇之心,爱看热闹乃是本性,这就不是某一民族的独特技能,全世界皆是如此。
俄尔,船上的汉子们稍稍整理衣衫,缓步登岸,准备迎接也许是人生之中最最高光之时刻。
忽闻有阵阵肉香飘来!
却是一家店铺在门前蒸的大肉包子刚刚起锅,香飘数百丈,闻之令人垂涎欲滴。
呼啦啦~风一样的男人飘过,去他的音乐,去他的红毯,去他的高光,老子要吃大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