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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二年一月尾,阿济格兵进南甸堡,大军近四万,旌旗招展,营帐遮天蔽日,望之犹如旗海。
“主子,这个使者还要砍了?”亲卫头领岳尔多低头问道。
“砍了!”
阿济格不耐烦道“来多少砍多少,让那些汉将汉臣都看看,这就是投靠四海的下场!”
岳尔多点头称是,退出账外。
俄尔,一声惨叫传来,人头挂上旗杆,有心人细细数之,那旗杆之上已然有四个头颅。
使者正是明生所派,然则却不是四海之人,而是金州一战的战俘,自己人的命金贵,这些废物正好拿来使用,明生乐得如此。
几个戳鸟死的也是冤枉,明生将其放归,无非是代为转达谈判的意愿,以及四海的谈判条件和筹码,并非蒋干那般的说客。
说到底还是后金之人,相当于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奈何这位同明生同年所生的贝勒爷,老奴十二子阿济格脾气甚是暴躁,更对汉臣汉将极端蔑视,可笑那四人以为得脱樊笼,不想去一个砍一个,都做了冤死的鬼。
这位十二贝勒也是熬糟的很,率领大军气势汹汹而来,准备一路扫荡,彻底解决辽南边患,不想盖州被毁,复州为空城,金州竟被四海给占了。
更可气的是四海找了几身大红军服,守城之人尽着明军装束,明字大旗高高飘扬。
这特么当我是傻子不成?穿个马甲就不认识你了?
最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老三居然被抓了,成了人家的战俘!
奇耻大辱!
丢祖宗的脸面,高贵的爱新觉罗血脉成了四海谈判的筹码。
那赵明生赤果果的要挟,只要你阿济格敢攻城,就让你三哥做太监,好回去伺候你八嫂。
这摆明是在羞辱他,不,羞辱整个后金王室!
可嚣张如阿济格,亦是不敢擅专,毕竟那是自家兄弟,关系好坏不谈,总不能让自己给逼死,那自己日后也不用混了。
没奈何,只能派出快马赶往沈阳报信,这事只有沈阳的几位能做主。
至于和谈?
这事他也做不得主,总之都要等沈阳的消息,一来一往最快也要半月。
你赵明生派使者催个甚,正好一身火气无处发泄,我砍砍砍。
明生也是醉了,百思不得其解,为毛这厮要砍自己人玩,捉摸了许久,嗯,这厮是个神经病,暴虐狂。
难道是派出的使者官职太小,这厮觉得在侮辱他?年龄不大,毛病不少,也罢,那就派个官大的。
明生低头扫视张士彦,黄进,郎绍贞,郎绍忠几人,调侃道“前番几个都被砍了,可怜啊。
你们这位十二主子脾气当真是差的要死,可某不生气,为了我四海同大金的和平,死再多某也是可以忍的。
下一个,你们谁去?”
几人在金州被关了十余日,堪称度日如年,已然要被逼疯了。
四海无酷刑,倒是没有人揍他们,可是从早到晚上课却是折磨死人。
无它,纯粹的思想政治教育,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告诉彼等何为民族,何为大义,如何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也不独独他们几个,所有的战俘一个不少,俱都要接受再教育。
这就是强行洗脑,明生也知道根本上还是在于教育,似这等临时所为没甚的效果,但不要紧,本少还是要如此行事,只要百人中有一二人有了心向民族之心,那便是希望,不是无用功!
将来的路还很漫长,大明有民亿兆,这战俘将来会不计其数,总不能都砍了吧?还是要摸索出一个方案来。
按说听不到老先生碎碎念本是好事,可特么出使阿济格还是免了,与其出去被砍头,莫若继续当战俘。
几人不敢推诿,但也没人接这个差事。
这就恼了,明生不由冷然言道“怎的?给尔等机会归家还不愿意了?是我四海的米太好,还是阿济格的脚太臭?”
张士彦无奈苦笑道“赵少帅,那阿济格嗜杀暴虐,我等去了也是讨不得活。目下您为刀俎我为鱼肉,但求速死以全一家老小性命。”
几人悲催无状,求死不得,求活艰难,与其死在阿济格账下视为叛逆,莫若被四海砍了还能称之为效忠后金,家眷得活。
明生眼珠转了几转,笑言道“既是不愿,本帅也不好勉强,然则尔等本为明将,可是有意改换门庭,效忠我四海?
前事不纠,后事可为,难道你等就一直甘心从贼么?
我四海尊炎黄,礼华夏,乃正宗的汉家苗裔,难道不值得尔等效忠?”
……又来了,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苦笑,这几日除了所谓的思想政治教育以外,便是轮番的劝降之人,大义威逼利诱皆有之。
改换门庭也不是不可以,然则谁都有着百十口家眷,人活着不假,但不完完全全是为了自己活着,总有牵挂。
不是不愿,实是不能。
见几人低头默然,明生继续循循善诱道“某亦知尔等的难处,然则尔等进进出出牢狱数次,阿拜一众奴囚皆亲眼所见,纵使重归后金,尔等认为可还能重拾信任?”
点到即止,几人心思通透,自然明了其中的含义,不由暗骂四海无耻。
那牢狱中待遇不一,汉军这边有米有菜,偶尔还能有几片肥肉,奴囚就是稀粥一碗,米粒不见几颗,菜叶不见几片。
加之狱卒对汉军有意无意的礼遇,有老先生入的牢中谆谆教导。这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黄泥掉进裤裆,那就是粪门所出之物。
赤果果的离间,阳谋!
如此这般回去,还真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尔等莫慌,某有一策或可解救尔等,不过呢……”
“赵少帅,有话但讲,只要能苟全一家老小性命,我等无有不从。”黄进哭丧着脸拜倒。
“好!某就欣赏尔这痛快之人。”
明生轻拍双手,有侍从官手捧几页纸张前来,上书《投诚书》三字。
明生将几页纸张晃了几晃,笑言道“签了它,尔等在牢狱中吃些苦头,挨几顿揍,岂不是就安全了,多简单点事!”
几人接过纸张仔细观瞧,却不是让他们立刻投诚,而是潜伏,说白了就是间谍,奸细。
归奴之后一切如常,未得四海诏令不得有任何异动,至于如何解脱嫌疑,明生也说的明了,苦肉计,当着阿拜一众奴囚的面多揍几顿也就是了。
见几人仍旧默然,明生也不急切,继续言道“尔等好好思量一番,某话摆在这里,便是尔等不签,本帅也有着一万种方法弄得尔等满身屎尿,不得洗清嫌疑。”
挥手间,几人被带下。
“少帅,属下观几人皆非忠贞节烈之辈,乃反复无常之小人。
即便签了此书,也限制不得几人,说不定掉头就将咱们给卖了,将实情一一告知建奴。”贾文昌不无忧虑言道。
“闲棋冷子罢了。”
明生无所谓言道“彼等皆是投机之人,尚不知我四海的厉害,故此才踌躇不绝。
倘有一日四海挥兵东进,这一页《投诚书》便是彼等的保命符。
你当本帅还当真会交托要事与这些戳鸟不成?”
贾文昌默默点头,暗道少帅心中有数便好,几姓家奴的例子在华夏不胜枚举,多是不堪大用之人。
“少帅,广鹿岛李老来信,询问二事。
一则收拢的辽民如何安置,按照惯例,此批移民本应发赴至虾夷地,但鉴于旅顺金州之地皆为我所有,可否就地安置?
二则旅顺金州之地该如何建制,李老那边的主张是以军管为主,暂时不宜大举移民。”
这事明生早有定计,只是尚未形成文字,不想总部却是急了。
也是理所当然,辽南为故土,如今重新夺回部分地域,四海之人自是欣喜若狂,迫不及待的想在辽南折腾一番。
明生稍稍沉思,言道“新得之辽民按惯例发赴至虾夷地。需知内中有诸多人是被强迫的,说不得便同建奴有所勾连,不宜安置在辽东。
发赴虾夷之后,亦不需追溯彼等的过往,都是乱世求活之人,勿须牵连过多。
至于新得之地如何建制,本帅早有主张,设立三市,曰旅顺,沙河,金州。
旅顺,沙河皆为民管,金州为军管,总部可着人勘察,划镇设市。
三市之民以内陆移民为主,也即山东以南之民,至于残留的些许辽民则需发赴其他地域安置,避免有同建奴勾连者为后患。
新设东洋舰队渤海支队,驻地旅顺口,不需大型战舰,皆以运输舰船为主,某需要一支一次性足以运载一师之兵力武器的舰队。
陆战一师移防金州,正在筹备中的陆战二师驻地旅顺,陆战三师驻地广鹿岛。
改济州军团为旅顺军团,总部驻地旅顺,济州酌情新设一师足矣。”
有参谋官运笔如飞,将明生所述一一记录,稍作整理之后便可上递元老院,确认有司落实。
几口香茗之后,明生向左右询问道“给崇祯的大礼可是备好了?”
有参谋官拱手回道“少帅,都备好了,只等装船起运。”
“那还等个甚,赶快送往京师,告诉崇祯,我四海将辽南的建奴一网打尽,大捷!
也不指望朝廷能有所赏赐,金州以南日后便为我四海之地,作为此次大捷的酬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