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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日,金军同满桂,侯世禄军战德胜门,侯世禄不敌,满桂受伤。
同日,金军同袁崇焕部战广渠门,袁崇焕拼死力抗,金军不能破,各自退却。
话说明朝有制曰勤王之军不得入城,也就是各地的救援之兵不能进入北京城,只能在城外就地安营。
明明有着大好的城池不能进,却是在外风餐露宿,冷食冰床。
这也就罢了,还要忍受城头时不时的盘问,一帮没卵子的太监早晚都要带着几句崇祯爷的问话前来。
战况如何?
能否进攻?
为什么不战
……
问恁多有个毛用,你倒是给些好酒好肉伺候着,不然怎的有力气同建奴厮杀?
然而没有,不要说酒肉,便是日常的军粮也是日有不足,每每缺斤少两。
朝中衮衮诸公更是对领兵之将猜忌甚重,稍有传言便是弄的沸沸扬扬,尤其那什么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不是怀疑这个,就是弹劾那个。
何为风闻奏事,就是可以根据传闻弹劾某人,而不必拿出真凭实据。
可传言这东西怎么说?说白了御史可以自说自话,只要逻辑通顺,他就没有罪过。
皇太极正是利用此点,撒播出各种流言蜚语,这个投靠后金,那个克扣粮草,在外征战之明将无一不被抹黑,总之是离间文武,挑拨君臣之计。
满朝诸公懂不懂?
崇祯懂不懂?
当然懂啊,这是阳谋,三岁小儿亦知道这都是后金的诡计。
然并卵,有些人人缘太差,得罪人过多,有心人总是想利用流言将其置于死地。
便如现在的袁崇焕,蓟辽督师,此刻统辖所有勤王之兵,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首辅亦不能同其比肩。
等建奴退走,妥妥的下一任阁臣,更或者成为首辅。
这厮厉兵秣马。
这厮严查贪腐。
这厮孤芳自赏。
总之挡了诸多人的财路,诸多人的上进之路,想要袁崇焕身败名裂者颇多。
权力的斗争就是这般不见硝烟,但却是风声鹤唳,让人时时都要战战兢兢,谨小慎微。
老袁在城外奋战,崇祯的案头却是堆满了弹劾老袁的奏章,归纳起来无非三点。
一者纵敌。金军绕路攻明而不阻,致使京师荼毒,神京堪危。
二者怯战。金军烧杀戮掠,京畿乡民死伤无尽,人人不能自保,而袁崇焕固守营盘,不敢阻拦金军兽行。
三者异心。同奴酋素有书信往来,暗中勾连,或有不臣之心!
所谓三人成虎,一个人两个人如此说话,崇祯尚不在意,但十人,百人如此说,不由得崇祯不心生疑虑。
不能说老袁洁白如莲花,一点责任也无,纵敌怯战是有些微迹象的,不过却不是源于私心,终是他所奉行的战术害了他。
与建奴战,当避野守城。
也就是扬长避短,发挥明军的优势,这本没有错,但太过于教条,以至于错失战机。
至于第三点则毫无根据,都是坊间传言,不足为信。
……
十一月二十一日,帝准满桂,侯世禄入瓮城修整,酒肉犒赏军兵,好言抚慰众将,激励将士士气。
京城鏖战不休,四海劫掠成性。
虽说京城各门紧闭,但消息并未断绝,没办法,北京城太大,金军的那点人马锁不住全城。
也正因为如此,城中的勋贵豪族咬碎了后槽牙,急得满脸火疖子。
无它,家底都特么快让建奴祸祸光了,别苑被焚,财产被夺,家丁仆人被掳掠,小妾外宅都不知道被抢走了多少,阖城勋贵都可能被带了绿帽。
怎的?皇帝的安危固然重要,可俺们的财产就没人管了?城外数万丘八都是干什么吃的?袁崇焕那厮为毛不派兵阻截?
此也是老袁饱受攻讦的缘由之一,只是不敢说的恁般直白,拿百姓作弹劾的由头。
不论如何,四海此番却是赚的盆满钵满,自交战至今,已然转移难民不下八万众,金州沙河旅顺的居民只半月间便有了。
所得钱财米粮更是数之不尽,足以重整三城之地,而且还绰绰有余。
洗劫一个庄子养活千人一年是不成问题的。
想想看,只一县之地,四海便标注了三十余处庄子,州府呢?近京呢?
别忘了,这帮玩意可都是不上税的,一毛不拔,所入皆为己有。
大明的军兵此刻正在保护着这群囊虫,而真正供养军兵之人正在饱受摧残,朝不保夕。
所以明生抢的心安理得,毫无心理负担,对那些忠君之臣同情归同情,但只要不能纳入四海,他也只会坐看其生死,不会脑袋一热就上去拼命。
这一日,明生带着一队人马来至丰润县周家庄。此庄之主人却是大有来头,名周奎,当朝周皇后的亲爹。
这厮之所以史上留名,便源于吝啬。
传闻李自成攻京城,崇祯倡议满朝官员助捐,这厮不但哭嚎着说没钱,而且还跑到周皇后那里去哭诉求情,说什么女婿欺负老丈人之类的酸言酸语。
周皇后无奈,暗中给了这厮五千两白银,说你去捐了,面子上也好看,毕竟咱们是皇亲国戚,要起个表率。
可这老汉当真是牛赑,居然只捐了三千两,自己昧下了两千。
马上都要亡国了,居然还这么抠唆吝啬,堪称绝无仅有。
结果李自成占了京城,被好一顿毒打,只白银便吐出近五百万两,这还不算其他浮财。
李自成都被这位老汉给气乐了,说幸亏崇祯有你这种老丈人,不然洒家还拿不下这天下。
什么!居然什么没有了?弄死他!老周家就这般完逑,断了香火。
时至今日,明生也猜不透大明朝的勋贵是如何想法,脑袋里除了浆糊还是浆糊,你是统治阶级,自家的天下都不管了?
亦或者崇祯猜疑心太重,使群臣不敢露白?
管他呢!俺只管抢,在李自成之前先收割一波。
马踏院门,群仆跪地乞命,也没人太过于害怕,这些日子四海抢劫抢除了名头,只劫财不杀人!
一切都很顺利,老仆捧着账册,库房之门大开,满仓都是米粮。一密室之中,竟然藏有诸多贡品,古玩字画,金壶玉盏堆满了房间。
不肖说,都是老贼从宫中顺来的,周皇后会过日子的很,哪里舍得赏赐这许多宝贝。
“可惜了,京畿无藩王,不然收获更多!”
抓过一名老管事,明生和颜悦色问道“老人家,可是有着藏银地窖?见者有份,少不了您老的好处!”
老仆木呆呆摇头,这二鬼子看话本看多了吧?还地窖藏银?有这一密室的宝贝已经不错了。
自家大老爷总觉得宝贝放在一处不保险,所谓狡兔三窟,他老人家估计有数十窟,如今倒好,被人家端了一窟。
但愿大老爷得知消息后不要呕血三升。
“那何处有呢?您可要想好了再回答,辽阳的矿洞可是缺人的紧,某不介意带您过去!”明生龇牙笑道。
老仆双手颤抖,暗道这二鬼子当真不为人子,出卖祖宗不说,连俺这六旬老汉也不放过。
没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苦着脸言道“大老爷在京畿有庄园二十余处,最大的一座在大兴县东十二里凤河庄,大老爷平日里便在此庄常住,料来可能有黄白之物。”
“还有呢?老人家再好好想一想!”
“呃……大兴县城!老爷在大兴县城有一座宅院,乃老爷花费巨资打造,若是当真藏有黄白之物,也只能是在那里。
京师之外,再无其他可能!”老仆哆嗦着言道。
“祝您老长命百岁!”
挥手间有军兵将老仆带下。
“鳌鳖大人,要不咱们做一票大的?这庄子却是有些小家子气些。”
刘兴祚把眼一瞪,也不管你是少帅还是大帅,闷声道“去哪里无所谓,但能不能改个名字?鳌鳖太过难听!”
“呃……”
明生手心朝天,双手平摊言道“晚了,如今鳌鳖大人的名头远近皆知,不动刀枪便可一路化缘下去,哥哥且再忍一段时间,咱们作几票大的。
”“有多大?”
“攻县城怎么样?”
“那百姓呢?”
“又不是真打,将一营人马聚合在一起,正蓝旗鳌鳖大人的名号亮出,说不定就有开门投诚的。姑且一试,怎么样?”
“你随意!”刘兴祚气哄哄甩手而走。
他算是烦死了眼前的赵大少,此战过后一定要调职,离这神经病远远的。
四海虽说折腾的厉害,但基本上没有超出沿海两百里范畴,毕竟洗劫的大多为米粮,钱财还在其次。
这就已经忙碌的不行,牛马车运至沿海,再经海船运至旅顺。
太远了着实运输不便,而且风险也成倍增加。越是靠近京师,明军金军的小股军队越是逐渐增多,虽说四海任谁也不惧,但还是苟起来发财来的痛快。
但刘奎却是不同,老家伙有货啊,一家堪比十家!值得冒险一搏。
大兴县距离京师不足四十里,距离沿海则足足五百里路程。
徒步是没可能的,只是如今收缴的驽马也是不多,堪堪够两连人马所用,去那地方风险有点大啊,
明生忍不住手捋短髯暗自琢磨。
干了!
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这天下哪有不冒风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