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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的“大小姐”此时正躺坐在一棵粗壮且结实的桃花树上,七交八绕的幽棕色树枝从树干中衍生开来,不断的交叉盘绕着生长,春意的点拨,清风的爱抚,粉白相间的桃花星星点点的盛开着,将树枝藏于其中。
“云大小姐”一手枕在头后面,一手随意的数着桃花瓣,百无聊赖的看着蓁园进进出出的人,仆人打扫的打扫,抬东西的抬东西,禀告事情的禀告事情;姨娘小姐们摆弄刚从碧衣阁和妆云轩送到的新衣和首饰。
“你们看,大姐的衣服和首饰可真好看。”四小姐率先开口,双眼不离大小姐的衣物和首饰。
“是啊,她可是嫡女,当然比我们的好。就那一副粉色水晶头面的价格就比我这三副都贵。”二小姐云灼音在一旁咬牙切齿。
“二夫人也太偏心了,不就是有个嫡女的头衔嘛,除了这个她还有什么,整日一张面瘫脸,琴棋书画没一样拿得出手的,还配穿戴这么好的衣服和首饰?”坐在一旁的安姨娘抱怨着。
三小姐云灼琪只盯着那几盘衣物和首饰,想着:若是我穿上这些,三殿下是不是就会多看看我,忘了大姐。满眼的羡慕和嫉妒藏都藏不住。
“云大小姐”厌恶了这些女人的算计和抱怨,计从心来:“乐仪,我出去一趟,你别告诉那个老爷子。”说完翻身下树,往外走去。
“小姐,国公爷说了,最近你不能出去。”乐仪在一旁伸手拦着。
“乐仪,你别告诉老爷子我出去了,他不就不知道。而且他最近忙死了,没空管我,你放心,天黑前一定回来。”说完便一溜烟跑得没影。
“咋办,自从上次被三皇子吓了一次后,小姐就没出现过。”乐仪站在原地焦急的小声嘀咕。“看来晚上得问问了。”
离开桃林的“云大小姐”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男装,涂黄了脸,画了流星剑眉,绾起一头青丝,用碧玉簪簪好,易容完便翻墙而出,谁也没有惊动。
距离桃林五里多的一处山坡上,立着几间茅草屋,山间小道上有一匹马,马上驮着一个俊秀少年,正悠哉悠哉朝茅草屋而去,听见马儿的嘶鸣声,茅草屋里走出来另一个清秀淡容的少年,朝着马上少年,“胥儿,你来了。”
来人正是女扮男装的“云家大小姐”,此时她是胥凝,站在茅草屋面前的是偶尔和她一起长大的师兄月希。
“嗯,师兄,师傅他老人家呢?”胥凝翻身下马,走到石桌旁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不在桃林待着,跑这儿来干什么,听说桃林最近很热闹。”月希一边说着一边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因为无聊,即使热闹也是他们的,我今天是偷跑出来的,过来看看你和师傅,一会儿就回去了,师父不在?”胥凝四处张望,疑惑的看着师兄。
“嗯,师父去远游了。临走前让我带给你一句话。”月希平静的眼眸里泛起一丝疼惜。
“走都不和我说一声”,胥凝不解的问:“什么话?”
“回归本元方成一。'”月希看着她的眼睛平静的叙述。
“嗯?什么意思?”胥凝皱着眉头,看着月希。
“师父当时还嘀咕了一句,好像是‘她是她,你是你;她是你,你也是她;她将不是她,你也将不是你’,接着叹了口气就离开了。”
看着眼前这个小师妹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眼神是又迷惑又气愤,双眸渐渐的蒙上一层水雾,他也不知师傅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能摇一摇头,“其余的我也不知,师傅还说你以后可以不用再来这里了。”
“那个死老头,总是打哑谜。算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既然他都跑去逍遥了,那我还过来干嘛。”胥凝的脸色慢慢的缓和过来,调整好状态转头看着他,“师兄,你呢?”
“我还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之后我要出去历练了。等历练完后我会去找你。”月希认真的盯着眼前的师妹。
想起师傅的话,让他很是不安,从怀里掏出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东西交到她手里,“胥儿,这是玉灵箫,你收好了,必要的时候可以救命。”
看着手里的玉灵箫,胥凝知道,这是师兄经常攥在手里玩的东西,很是喜欢。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小物件,没来由的心里一紧,顺势拔掉头上的碧玉簪,递给月希,“师兄,这个碧玉簪你拿着,要是在外历练想我了,你就看看它,那个臭老头肯定什么也没留给你,我们从小就跟着师父一起习武、识药辨毒,虽然我经常不在,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你和师父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所以师兄在外一定要诸事小心。”
接过碧玉簪,月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双眸由疼惜的神情变成满眼的宠溺看着这个小师妹,“胥儿长大了,都知道心疼师兄了。师父的话,你也别想太多,你知道的,他总是这么不着调,有时候还疯疯癫癫的。我…你就别担心了,师兄的本事你还不清楚。”
“嗯嗯,师兄,我饿了。你是不是该给我做吃的了?”胥凝撒娇的看着他。
“行,现在就去给你做,吃完你就回去吧,桃林最近人多眼杂的,离开太久总是不妥。以后想你了,我会去找你,这里以后就别来了。”月希不停的交代着。
“行,听师兄的。不过,最好是入夜后再来。”胥凝在一旁帮忙摘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桃林的热闹。饭后,胥凝骑着马离开这个小山坡,朝蓁园而去。
入夜时分,乐仪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转,已经挡了两批来看望小姐的人,就连晚膳都没有出去用,就怕等不回来小姐,等来国公爷。
正不知所措时,门外传来响动,脚步声越来越近,‘咚咚咚’响起叩门声,“华儿,休息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最近几天都没看见你去桃厅用膳,要不要爹请郎中给你看看?”
话落,屋里没有半点声音,又加重叩了几次。
与此同时,乐仪更是不知是应还是不应,就直盯盯的看着房门,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大气不敢出一下,下一秒胥凝就翻窗而入,向乐仪使了个眼色,急忙忙的跑进内室,卸掉脸上的易容,脱掉男装,就去床上躺着了。
乐仪看差不多了就应着声跑去开门,“老爷,小姐已经歇下了。”
看着突然打开的房门,定国公愣了一下,随即开口,“华儿没事吧,要不要请郎中?”
“小姐没事,下午在桃林玩的太累了,就早早的歇下了。”乐仪压下心中的害怕,低头望着地面,掩饰眼中的慌乱。
“那我去看看她,下次你劝着点,别让她太贪玩。”看着女儿躺在床上安静的熟睡着,便放下纱帐,离开了院子。
等没听见声响了,胥凝从床上翻身下来,走到桌边倒了几杯水下肚,缓解缓解这一路疾驰回来的口渴。“渴死我了,老爷子走了?”转头看向乐仪,等着她的回答。
乐仪不答反问:“我家小姐呢?”
“她?她不想出来。”胥凝一手握着茶杯不停的旋转着,一手支着下巴,眼睛盯着茶杯看个不停。
“可这都十天了,小姐一直没出现,后天的桃花宴怎么办?人多眼杂的,露馅儿怎么办?”乐仪在一旁焦急的看着,满脸愁容盖都盖不住。
看着眼前焦躁不安的小妮子,胥凝上手捏着她有点儿婴儿肥的脸蛋,笑嘻嘻的说:“别皱眉了,这样子可一点都不美,放心吧,我会和她商量的,说不准明天你一醒就看见了。”
乐仪又好气又好笑的拿开了胥凝的手,嗔道:“小姐,别动手动脚的。”
“唉...你这小姐听着甚是别扭,罢了罢了。我去休息了,你也赶紧去睡吧。”起身就去洗漱休息。
乐仪熄掉房间的蜡烛,隔着屏风深深的看了一眼内室,便退了出去。
黑暗中,一丝丝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起。
“别躲着了,你这大小姐的身份我装了十天,装不下去了,你明天出去吧,乐仪也着急了,而且后天的桃花宴你也必须参加。”此时的胥凝和大小姐都处在一片白茫茫的地方,除了一片白茫,什么都没有。
“嗯,好。”大小姐平静的看着胥凝,眼内已没有那天晚上的惊恐和不安。
“嗯嗯,你不用害怕那个三殿下,在你家的地盘,他还不敢太放肆,不要单独和他待在一起,尽量躲他远点,实在躲不过去,你就记住你是云家的大小姐,是大家闺秀,拿出礼数规矩应对他。还有,这段时间,我都不出现了,提防着点你三妹和安姨娘。”叮嘱完这些话她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
春日阳光明媚,舒适宜人,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斜射进房间后,大小姐便睁眼醒来。
“乐仪。”一声呼唤后,乐仪就冲了进来,看见坐在梳妆台前的人,“我要梳妆,你来帮我。”清细柔绵的声音传入乐仪耳内。
“小姐?”乐仪站在门口不动,轻轻的唤着。
“嗯,是我,让你为我着急了。”大小姐眉眼含笑的看着她。
“刚刚二夫人派人过来传话,让你过去试试桃花宴上要穿的衣服,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的,前段时间我都推了,说你身体不舒服。”乐仪走到铜镜前,帮着梳了一个流云髻,再插了一根水晶步摇。
“好,用完早膳就过去。”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樱唇轻启,吐字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