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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老虎不发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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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整整一日的小雨像哀怨的情人诉不尽的愁肠。冷雨时节,平日里再繁华的商业街也像是被冲掉了浓妆,露出了空虚的清寡颜色。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偶尔有几个也是紧紧地蜷缩在衣服里,犹如逃离般的匆匆而过。

    包江湖在雨水洗刷过的夜色笼罩中愈发的显现出几分不真实感,古色古香的门庭守立在摩登现代的路口,就像是漫画里的异世界之门,又像是玄幻故事中的穿越入口。店里几乎没什么客人,这样凄冷的日子,大家宁愿窝在家里煮泡面,也不愿冒风淌雨的出门。

    在角落里,小亮正和妞妞一起写作业。妞妞和小亮相差五岁,还是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她总是喜欢坐在小亮的腿上,让小亮抱着她。就像现在,她趴在桌上涂画着一副小鸭子,小亮则只能趴在她的背上做习题。她时不时的回过头来和小亮说话,小辫子就捎在小亮的鼻子上,痒得小亮咯咯直笑。

    “将来妞妞长大了,要给我们小亮做媳妇儿的。”徐雅宁和包子黄坐在远处的餐桌上,两个素雅的小菜配着一小瓶白酒。徐雅宁端起酒杯晃了晃,把最后的一点杯底一饮而尽。

    “男人为什么爱喝酒,包哥?”徐雅宁醉意明显,说起话来都有些含混了。

    “怂呗。”包子黄也仰天一饮,辛辣的刺激让他咧了咧嘴。“你为什么要喝酒?”他看着徐雅宁把话题一转。

    这样的徐雅宁是包子黄从没有见过的。虽然两家的店铺在同一条商业街,她和小亮是店里的常客,而小亮亲熟的就像自己的家人,但,徐雅宁从来都是保持着万水千山般的距离感。在包子黄眼里,与其说她美丽不如说她疏离。徐雅宁是个不容易被人亲近也不愿亲近别人的人。

    所以今天,她来接小亮回家,一反常态的却要求和包子黄喝两杯的时候,包子黄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不想怂了。”徐雅宁看着包子黄,回答着他刚才的问题。

    “怂不好吗?该认怂就认怂,谁的人生不是且怂且快乐?”知道徐雅宁生活的不易,一个单亲妈妈独自在这个世界打拼,更加是雪上加霜的不易。

    “不要,你要总是怂,他就以为你真的是个怂包,什么牛鬼蛇神、跳梁小丑就都敢站在你鼻尖上跳舞。怂,是我不想计较,而不是没有办法。”徐雅宁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包子黄,跟着一个不存在的人说着似的。

    包子黄叹一口气,知道这种状态下的人往往不是为了听劝解才来的,多半只是为了倾诉而已,他也就不往下接话了。

    “你为什么不再娶个老婆啊?”徐雅宁仿佛是没话找话的问。

    “你为什么不再找个老公啊?”包子黄眼底泛着浅浅的笑意。

    徐雅宁笑了,两人都笑了,小亮和妞妞诧异的扭过头来看着这两个奇怪的人。

    “走了,儿子!回去好好睡一觉,妈明天还要奔赴战场呢!”徐雅宁故作豪气的召唤着小亮回家。

    “那个……”临出门时,包子黄一手拍着小亮的脑袋,一边对徐雅宁说:“想怂了就来这找个伴儿。”

    徐雅宁暖暖的笑了,对着包子黄挥了挥手,带着小亮消失在茫茫的雨夜中。

    一夜的雨点不断地敲击在徐雅宁的睡梦中。

    “你放我走吧,求你了。”那个遥远的声音在她梦境深处响起。她曾无数次的央求过雷浩宇,也曾无数次的看过他的痛苦挣扎。有时她觉得就要打动他了,可是这个看似软弱的男人在这件事上却有着让人不能理解的固执。是不敢吗?屈从于父兄的压力?还是他也不想呢?

    “不是女朋友,是老婆。”雷浩宇阴郁的神色浮现出来。

    徐雅宁听到这句话时,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七窍生烟”的愤怒。

    凭什么?是什么让一个人贩子把这句话说的如此有底气?她徐雅宁就是个物件,被雷春阳买进门就永远出不了雷家的门了吗?就可以哥哥弟弟的随便玩弄?雷春阳、雷浩生都不得好死,那是他们天打雷劈的报应。雷浩宇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人口买卖,但他纵容甚至帮忙,跟帮凶有什么区别?

    徐雅宁其实更恨雷浩宇。他目睹了全程、参与了全部,他冷血旁观甚至助纣为虐,他比施暴者更残暴!而现在一个凶手居然堂而皇之、恬不知耻的亮出自己的主张?!

    想玩是吗?

    徐雅宁把梦境一脚踢开,异常清醒的翻身下床。她今日画了一个格外清新淡雅的妆容,一条素色的发带将一头秀发松松挽起,一身姜黄色中国风针织长裙,温婉的就像民国画像中走出来的少女。虽说名义上是和罗杉他们谈业务的,但她刻意的避开了平日的职业装扮,俨然仿佛赴约般的精心打扮。

    效果自然不必说,罗杉看见她显然是惊呆了。“徐……雅宁?”罗杉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徐女士真是深藏不露、惊为天人啊。”

    罗杉显然也是精心打扮过的,只是一如她往日的风格,精明干练,攻气十足。

    “叫我雅宁就好”,徐雅宁轻轻地扶了罗杉胳膊一下,满面笑容:“我想既是和好朋友坐坐,就穿的随意了些,你不介意才好。”

    罗杉回了回神,又细细的打量了徐雅宁一番,伸手拉她坐下说到:“像雅宁你这样的大美女,又事业有成,想必追求者定是排出了三条街吧?!我听说你是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在过,何苦让自己这么辛苦?”

    徐雅宁笑笑,听这话就知道罗杉也必是细细打听过她的情况了。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左顾右盼着说:“对了,你男朋友呢?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呢!”

    “是说我吗?”雷浩宇的声音在徐雅宁身后响起,她微笑着回过头去,迎上雷浩宇的目光。

    雷浩宇的眼里完全只有徐雅宁了,虽然这几天见过几次面,但实在和他记忆中的模样判若云泥。每一次他都仿佛不认识她似的,总要愣那么几秒才能走出记忆的恍惚。

    这一切罗杉全都看在眼里。她给雷浩宇打电话的时候,他还死活不接,收到了徐雅宁要来的信息,果不其然就出现了。这俩人中间要是没有故事,罗杉是誓死不会相信的。

    “我刚准备给你打电话呢。”罗杉说着,一边亲昵地挽上雷浩宇的胳膊,一边对徐雅宁说:“这就是我男朋友,雷浩宇,上次你怕是没有看的仔细,这次可以好好认识一下了。”

    徐雅宁满面微笑的站起身来,缓缓的向雷浩宇伸出了手:“我叫徐雅宁。”

    雷浩宇像突然穿越了似的,记忆瞬间就回到了那一秒——我叫雷浩宇,你要先活命哦。他没有握住徐雅宁伸出的手,而是一把把她拉在了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