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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墨上人将乱仙丹递到了季寒面前。
那是一枚透明的丹药,散发着幽冷似月的寒光,在丹药里面有一道人形的黑影,它被困在里面,在挣扎,在咆哮,在等待着重见天日的那天!
季寒盯着这颗独一无二的灵丹,然后一口将之吞下。
青冥天下有八奇六神四仙三道的说法,这乱仙丹便是八奇丹之一!
服用下乱仙丹之后,乱仙丹的透明外壳破碎,那困在里面的人影冲了出来,可它虽然从丹药里冲了出来,却又被困在了季寒的体内。
以人体为墓,将乱仙之意埋于体内,这便是乱仙丹的“奇”!
“替我护法!”
溪墨上人大喝一声,开始施展乱仙门丹之一道的独门绝技,葬仙封禁手!
他在季寒身上四肢百骸处连点九九八十一次,封住了季寒身上所有的漏洞之所,这样乱仙丹的丹力便会全部都被困在季寒体内,不会浪费分毫。
这葬仙封禁手就是把季寒当做丹炉,将乱仙丹放在季寒的体内重炼一次。
何无为与南宫名扬立马提高警惕帮助溪墨上人护法,这个时候不管是谁过来捣乱,都是格杀勿论!
坐在凳子上的季寒一动未动,他的额头上忽然冒出一点金光,然后从金光里爬出了一条条金线,这些金线如同游龙一样在季寒周身游走,化作玄奥难测的神秘符文,将季寒的身体加固到最强封禁的状态。
这便是乱仙门与其他宗门的不同之处,其他宗门讲究的是与大道相互融合,八方通达,万物同在,只要身在自然,法才自然。
可乱仙门却将那一切隔绝在外,讲究的是困境自救,自身为道,自身为天地自然,自身即是埋葬自身的坟墓。
那些封禁季寒的金线甚至从季寒的身上蔓延到了他坐的凳子上,金线从季寒的双脚与凳子的四条凳脚上又蔓延到了地面,最后在地面上穿梭交叉,绘出古怪印记,并形成一个圆,彻底将季寒困住。
此封禁又名画地为牢。
画地为牢成功后,溪墨上人全力催动体内的乱仙之气,帮助季寒消化乱仙丹。
乱仙丹的药力汹涌澎湃,宛如巨兽,在季寒的体内横冲乱撞。
季寒需要降伏这头巨兽。
当初曹玄庆为了消化乱仙丹的药力,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
季寒,只能更快!
他的神庭穴散发出炽热光芒,而后一道巨大又漠然的金色脑袋从季寒的神庭穴里冲了出来,一口就将乱仙丹里的人形黑影给拖进了季寒的神庭之内。
溪墨上人猛然收手,不可思议地看着季寒。
“怎么了,你为何停了下来?”何无为紧张地问。
溪墨上人仰天大笑,笑得说不出话来。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连南宫名扬也急了。
溪墨上人好不容易才止住笑,他说道:“他已经将乱仙丹的药力给完全化掉了。”
“什么?”何无为与南宫名扬面面相觑。
那可是乱仙丹,八奇丹之一啊,居然说化就给化掉了?
“如此地惊世骇俗,不愧为大道之子,即便是乱仙老祖,当初他炼出乱仙丹后,也足足花了一天的时间才将药力消化。”
何无为惊叹。
季寒吸收完乱仙丹的药力后,那画地为牢的金线也慢慢收拢起来,最后缩回到季寒额头中间的那点金光里面,消失不见。
“那么现在,我们立马替他开启乱仙墓!”南宫名扬迫切无比。
“自然如此,打铁趁热,不可错失良机,现在就开启乱仙墓!”
说是一座墓,其实已经被建成了一座地下宫殿,而在宫殿的最里面,是一口黄泥棺。
那黄泥棺就那样横放在那里,却仿若能将所有人都埋葬进去!
一道道无法言说的气不停地从黄泥棺里散发出来,那就是乱仙之气。
普通弟子在引气时,只能在这黄泥棺外打坐,资质越差,则离得越远,资质越好,则靠得越近。
唯一有资格直接躺进黄泥棺里引气立意的弟子,便是乱仙子!
每一次打开黄泥棺,都会从黄泥棺里泄露出大量的乱仙之气,所以他们不会轻易打开黄泥棺,因为里面的乱仙之气已经快要枯竭了。
如果黄泥棺里的乱仙之气枯竭的话,那也代表乱仙门的万古传承也将要断掉。
因为这是唯一一口埋葬过不死不灭的棺材,而且是足足埋葬了十万年!
为了维持黄泥棺里的乱仙之气,历代的乱仙门门主在身死道消之前,都会主动选择躺进黄泥棺里直到死亡。
以自身最后数年或数十年的寿命来当作养料,就是为了保证黄泥棺里的乱仙之气不会枯竭。
甚至有位门主,明明还有百年寿命,但因为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所以自愿放弃剩余时光,在黄泥棺里一趟就是百年。
封闭自身者,早已不留退路。
“我们打开乱仙墓后,你立马躺进去,我们会将棺盖盖死,不留任何缝隙,所以你进去之后不要逞能,一旦坚持不下去就用力拍打,我们就会将你放出来,明白了吗?”
溪墨上人认真叮嘱。
“我明白的。”季寒平静地看着面前的黄泥棺。
世人都怕躺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
他们却要主动往里面钻。
恨不得死在里面。
何无为也补充道:“躺进去之后,你就放任自己脑海里的意识,不管脑子里想什么都没关系,不要太过刻意地去迎合什么,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莫要强求。”
季寒点了点头,但也只是点了点头,没人知道他是否真的听了进去。
南宫名扬却瞪了何无为一眼。
何无为立马后悔了。
“我不该多嘴的,我的修炼之道,终究只是片面又自我的小道,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直都卡在合道境了,你就忘了我刚刚说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季寒还是只是点了点头。
何无为让季寒放任自己的意识,不去刻意迎合,不去主动强求,但这样便一定是对的吗?
既然不迎合,那为何要修乱仙之道,不修造化之道?
不去主动强求,那又为何与天相争,想要不死不灭?
虽然这世上有无欲无求的自在仙,可无欲无求就不是一种欲望吗?
我想要无欲无求,想要的是无欲无求,这便证明无欲无求就是你想要的东西,那无欲无求其实便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欲求。
不争,却是为了争,那为何不直接争?
道之一途,是即不是,不是又是,谁能说清。
故而争或不争,不该是何无为去决定的。
季寒来到此处,便已经在争了。
他要争!
争一个天下魔神,皆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