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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书生?
从前,有位进京赶考的青衫书生,途经灵谷寺暂住,却不料遇到了一位前来上香的富家小姐。
那时,青衫书生正在禅院内,佛祖膝下抄写经文,以报答灵谷寺禅院内的僧人们给予自己的暂住之恩。
而此时,富家小姐恰巧前来灵谷寺潜心礼佛,捐赠香火油钱为家人祈求平安。
不料,却在富家小姐为那功德箱赠上几分香火银钱之时,她眼角余光却瞥见了在功德箱旁认真抄写经文的青衫书生。
然而,这一看,富家小姐瞬间就被青衫书生那一手力透纸背、铁画银钩、动若游龙的字给吸引住了,且久久不能移目。
富家小姐虽不能上学堂,但生活在富裕的家庭,最是注重文化底蕴。
因此,她的父亲专门为她请了许多先生,负责教她读书识字,所以富家小姐也算是自幼饱读诗书。
知书达礼的她喜爱书法,尤其是她自己写得的那一手清新飘逸、秀丽颀长的好字,就让她格外自豪,甚至比她的女工尤过之而不及。
因而当看见书生那一手好字之时,便为遇见伯乐知己一般所吸引,于是乎,富家小姐便驻足停留,也存了请教之心。
可青衫书生抄写经文,却格外认真,富家小姐在他身旁站了半晌儿,他都没发现。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所以这一点也是最吸引富家小姐的地方。
当青衫书生抬头那一刹那,他看见一位秀美如画的女子站在自己身旁,顿时心生欢喜爱慕,一时忘了儒家圣贤教导的非礼勿视的训示,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位富家小姐。
富家小姐看见青衫书生的面容之时,顿时为他那股卓尔不群的气质所吸引。
两人竟然彼此,相互一见钟情。
进而,两人相聊一番,发现彼此竟都是彼此的知音人。
女子爱慕公子才华横溢,公子爱慕小姐秀外慧中,两人各自心生欢喜,情愫暗长。
青衫书生在寺暂住五日,知书达礼的富家小姐是日日前来,与君长谈。
直到青衫书生要离去那一天,富家小姐才将自己的贴身玉佩送于书生,吐露情丝。
书生亦将自己最喜爱的一方砚台送于小姐,表露心迹,就此两人私定终身。
小姐起誓此生非君不嫁,公子亦承诺此生非卿不娶。
青衫书生承诺,此次进京若是高中,便抬着八抬大轿亲自上门向令尊提亲去。
一位是富家小姐,一位是寒酸书生,能有什么结果?
青衫书生离开后不久,富家小姐便偶感风寒,本以为是小病小灾的,喝上三两贴药,躺个一两天也就没事了。
可谁知道小姐越病越重,身体也日渐消瘦憔悴,请了多少大夫都看不好,自知命不久矣的富家小姐依旧惦念着她的青衫读书郎。
不愿因为自己离去而使青衫书生伤心的富家小姐,临死前特意嘱咐她的父亲,若是那青山读书郎果真高中,寻上门来提亲,就告知那书生,就说我已嫁做他人妇,叫君勿思勿念,贫贱女子不值得君思、不值得君念。
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的富家翁,含泪应承,交代完遗嘱的富家小姐便撒手人还。
不料,那青衫书生果真高中,上门前来提亲,却得知小姐已嫁作他人妇。
青衫书生自是不信,逼问富家翁那小姐究竟嫁于何人,他要问个明白,她为何要违背他们的誓言?
富家翁谨记女儿的嘱托,咬紧牙关就是不说。
青衫书生认为定是那富家小姐负了自己,一怒之下拔刀杀了富家翁,正要磨刀霍霍砍向他人,却听小姐生时的贴身丫鬟道出原委。
得知真相的青衫书生痛心疾首,又杀了小姐的父亲,顿时,觉得愧对小姐,再无颜面活在世上,便回到他们初见的灵谷寺跳井自杀。
自此之后,每当夜幕降临,便会有人看见一位青衫书生碎碎念道:
“铁画银钩初识君,却见小姐心生喜;
佛祖膝下促膝谈,竟是知音红颜客;
所思所想卿知我,玉佩一块表情思;
吾亦见卿爱意生,一方砚台赠别离;
曾许高中卿嫁时,奈何老天多负人;
我既高中要娶妻,小姐已入轮回去。”
之后,纵使灵谷寺僧人日日诵经礼佛,为那青衫书生超度。
青衫书生仍旧不肯离去,誓要生生世世游荡在与小姐初见之地。
无奈僧人只得将“灵谷寺”更名为“青衫寺”,以示青衫书生此地已非他初见小姐之地,让书生速速投胎轮回去。
至于青衫书生是否轮回去,却无人知晓……
这便是白衣少年郎为那清冷少女讲的凄美爱情故事,少年郎本想好好感动一番少女,看看少女是否真的和她的性子一般铁石心肠。
谁料,在白衣少年郎眼中的感人肺腑的凄美爱情故事,却被少女认为那是鬼故事,还将他暴打一顿,甚至扬言以后要敢再她面前提一次“鬼”这个字,就让他在残废一次。
沉沉暮色里重新亮起一道微光。
“兄台,兄台……”
害怕到不敢睁眼的白衣少年郎听到这一声声“兄台”,尝试着慢慢睁开眼,从细小的眼缝间,便见到那青衫书生手提灯笼,大袖飘摇。
少年郎又闭上眼,失声叫道:“鬼呀——”
青衫书生无奈解释,对于自己是人这个问题反复证明,比如自己有影子、身体有温度什么的,怎么会是鬼呢?
自己也是才到破庙不到一个时辰,这鬼神怎么能和自己扯上关系之类的。
经过青衫书生好一番解释,白衣少年郎多少听进去一点,定定心神,再看看青衫书生似乎、确实是人吧?
白衣少年郎方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稳住心神,确认青衫书生是人的白衣少年郎,他怎么感觉浑身上下哪都不对劲呢?
怎么感觉身上挂着什么玩意呢?怎么耳朵那么疼呢?
少年郎不敢易动弹,试图确认自己身上所挂之物,是人是鬼?
他伸手一摸才发现竟是那以暴力著称、杀人都不眨一下眼睛的少女苏云欣。
此刻少女挂于少年郎身上,双腿死死夹住少年腰间,双手紧紧抱住少年,这也就算了,毕竟,害怕嘛,可以理解的。
可是,你它-娘-的,什么鬼?你害怕,你咬我耳朵做什么?我不疼的吗?
白衣少年郎真想歇斯底里的对少女怒吼一声,可谁叫自己打不过人家呢?还是先怂着比较好,万一耳朵被这小妞给咬断了,那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忍着疼,白衣少年郎轻轻拍了拍少女后背,一声声,“苏姐,苏姐……”
轻声细语,心中害怕到了极点的少女根本听不见,少年郎无奈只能怒喝一声,“苏——姐,是人——呐!”
那声音拉得老长老长,高了不知道八度还是八百度呢。
少女苏云欣方从害怕中惊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在少年郎身上,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自己跳上少年郎身上去的,而是认为少年郎竟敢抱着自己,当真是一日不打,上房揭瓦呀!
瞬间,少女怒从心起……
“啪!”
“登徒子。”
清秀少女对于自己咬破少年郎的耳朵,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反手就给了白衣少年郎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正捂着还在流血的耳朵的少年郎,被打得晕头转向,幽怨的看着这位蛮不讲理的姑娘,满腹委屈。
明明是你自己抱着我的,怎么就成了我的错了,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嘛?
如今白衣少年郎知道自己算是彻底颜面扫地了,被当着外人的面给了一巴掌,这……唉……
就连站在一旁的青衫书生也是一阵错愕,看向这位长得清清秀秀的姑娘时,眼神都有那么一丝不对,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河东狮……这也忒恐怖了吧?我看自己还是少招惹她为好,能放过就不干这一票,太恐怖了……”
耳边嗡嗡声过去,白衣少年郎踢醒躺在地上装死的福伯,继而看向那青衫书生,尴尬道:“我娘……内人,内人就这脾气,让你见笑了……”
白衣少年郎怕又遭一顿暴力且无情的毒打,连忙改口,将“娘子”换成了个文绉绉的“内人”称呼,同时,也是在赌少女听不懂这个词,向那青衫书生解释道。
青衫书生也尴尬笑笑,点点头,那表情,那眼神,一副兄弟我都理解的样子,谁家找了这么一个悍妇,谁都不好过,所以兄弟我能理解,绝对不会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青衫书生将白衣少年郎请进破庙后,拱手作揖自报姓名道:“在下陈云,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庙堂内,陈设简简单单,正对门厅内有个落满灰尘的佛陀,佛陀下便是香案,破香炉上点着几根新燃的香,淡红星点,青烟袅袅。
而屋内其他处,除了干草碎和蜘蛛丝,就剩青衫书生的包裹,以及那堆篝火了。
白衣少年郎习惯性的打量完破庙内堂的情况后,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转而亦对那青衫书生拱手作揖,道:“三水沈。”
白衣少年郎并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只是报了一个姓氏。
毕竟,出门在外的,总不能轻易就将自己的姓名随便透露于一个认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的人吧?凡事小心谨慎点好。
对于白衣少年郎的介绍,青衫书生先是一愣,再而笑笑,不言语,看了看外面已经暗沉沉的天色。
此刻,雨已经开始下了。
青衫书生转而从自己的包裹拿出几张黄澄澄的干饼,递向三人,微微一笑,道:“沈兄弟,沈夫人,还有这位……老先生,尝尝?这可是好东西,我家乡的土特产,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