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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陌上花开缓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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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尔朱嫣缓缓的说道,然后又直觉伤感的难受起来,倒不是因为别的,听完小兵讲述完老妇人的故事,在尔朱嫣眼里,皆是惋惜。“将来所有那么一天,我与喜欢的人也如同老妇人这般,我定不会将就,就算那人变心,我也会让他说出个好歹来,定不会让自己白白受了委屈”

    “噢,那少主将来,会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提到这里,贺拔岳顿时有些好奇,说实话他对尔朱嫣的心思已经十分明了了,可是碍于身份,只能将这份感情压抑到心底,虽然宇文泰偶尔会想方设法打趣他,可在尔朱嫣看来,只做为小孩子玩闹之语,并未想过其它。

    贺拔岳每每想到这里,不知怎的这心中,就仿佛是有一把尖韧的匕首在他的心底里腕肉一般难受。他起先认为尔朱嫣年岁太小,故而不懂的情为何物,可是如今看来,尔朱嫣似乎有着她的见解。

    尔朱嫣想了想,最先想到的不是婚后两人柴米油盐的生活,也不是什么王权富贵的地位,她最想看到的无非就是两个人云游四海,朝野太平的康乾盛世,是孟子诗中的大同社会,又是庄子的无为而治。一想到这里,尔朱嫣的脑海里,不由的冒出一个人影来,她又不好确定那人是谁,下意识的她觉得那个人是高欢。一想到这里,尔朱嫣的脸颊,不由的红润起来。她一番慷慨激昂的说道:“我的心里只能容下一人,那人须是一心一意待我之人,若他胆敢三心二意,我定然将他剖心而死。然后我便自尽,就算在黄泉路上,也不会让他对别的女子有机可乘。”

    此时的尔朱嫣并不知道现实中的感情应当如何自处,尤其是在男尊女卑的男权社会,早已经不是原始时期的女权社会了,随着女权社会向男权社会的转变,尔朱嫣知道,她这样的话,绝对是惊天泣地的荒谬之言。可是,她见过的宠妾灭妻的案子并不少,可是那样的感情又是否是真的平等。

    远的不说,就说说她家里,他的父亲尔朱嫣一共娶了八个女子,有名分的姨娘就占了五个,还有的侍妾之类的,自然不可细说。虽然她父亲尔朱荣并没有做出什么宠妾灭妻的大逆不举,可是,她能感受到她母亲其实并不快乐。况且,谁又能真的大方到将自己的丈夫硬生生的推给别的女人。王权之家尚且如此,更不用提寻常百姓家,民间不是有句俗话,叫什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说白了,不就是那些好色之人为自己**裸的变心而找的借口罢了。

    贺拔岳听完尔朱嫣的话,甚至有些觉得她这样的爱情,确实有极端可言,不过,却也不能不这么作比较。都说书生最容易变心,可是世上薄凉之人,又何止书生一人可言“少主此言,可真为开天辟地头一遭,不过,如果所托良人,很多世间之情,大多如此,不然也不会有卓文君《白头吟》劝司马相如一事”

    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爱情故事,之所以能成为一段佳话,无非是因为卓文君大胆追爱,即使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变了心,没有如同泼妇一般大吵大闹,而是用自己的大度和温柔劝解司马相如回头。有时候,尔朱嫣也反复的问自己,若能穿越时空,尔朱嫣也想问问卓文君,她真的还爱司马相如吗?想到这里,尔朱嫣忍不住的笑了笑,的确是她太过于偏激了“即使是错了,那也是自己所选的,与人无尤,既然不能将错就错,那就及时回头,死生长别离,东西各不见”

    “是啊,方才之言,确实有些偏波,如若就因为那人真的对自己变了心,然后,自己便要了对方的命,这和泼妇有什么区别”,这样的自己,别说别人了,就连她本人,都是比较鄙夷的。

    “不错,少主学会反思了”说完,贺拔岳拍了拍尔朱嫣的肩膀,他一直都十分欣赏尔朱嫣,现在看来,尔朱嫣是一个值得让人喜欢和崇敬的女子。但,他也知道了,尔朱嫣如此几近完美的人,又怎么会喜欢上他这种戎马生涯的人。

    听完贺拔岳的赞美,尔朱嫣瞬间有些害羞,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在人生路上,遇到了一位很是重要的人生导师,亦师亦友,这一点,对于尔朱嫣而言,比任何人说任何话都管用。“是吗?”尔朱嫣望了望贺拔岳,又将目光望了望宇文泰,似乎在得到他们的肯定。

    “少主,贺拔岳从不会骗人的,还请少主相信属下”贺拔岳见状,还以为尔朱嫣这是不相信他所说的话,故而一脸的郑重其事。

    “哈哈哈”

    “哈哈哈”

    尔朱嫣突然被贺拔岳突如其来的认真逗的哈哈大笑,初见贺拔岳,觉得他有些凶悍,熟知后,又觉得他是一个胆大心细的儒雅之人。可是越发的相处下来,他觉得他一直觉得高大凶悍的贺拔大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居然还学会了宇文泰撒娇时的耍赖卖萌。一想到这里,尔朱嫣就不由的被逗的哈哈大笑。

    “少主这是”贺拔岳有些不解,但是,自从尔朱荣受伤后,尔朱嫣几乎没有怎么开怀大笑过,既然无意间把她逗笑了,那也算是件意外之获了。见尔朱嫣笑,贺拔岳也不禁的笑了起来。“少主,这个送给你”说吧,贺拔岳从怀中掏出一把扇子来,他带有不确定性的递给了尔朱嫣。

    尔朱嫣接过后,并未打开扇子,反而疑惑的看了看贺拔岳。“贺拔大哥为什么想到送我扇子了”她拧着脑袋看向贺拔岳。

    贺拔岳见状,只好指着尔朱嫣腹部别着的扇子说道:“前两天,我见少主的扇子坏了,你平常不带什么趁手的武器,万一遇到危险时,你应当如何自处”说完,贺拔岳撇了一个眼神给尔朱嫣,示意她将扇子打开,仔细看看。“你且看看,试试看用的趁手不趁手”

    “好”尔朱嫣回答了句,然后一拧指,扇面快速的打开,随着扇面打开的那一瞬间,原本眸子温柔的尔朱嫣,瞬间杀气腾腾,她伴随着扇子打开的瞬间,快速的演绎着一套武术。贺拔岳和宇文泰静静的望着她,只见她干净利落,收放有度,已经很好的将扇子和自己融为一体,密不可分。尔朱嫣拿着贺拔岳给她的扇子,快速的展示了一番,居然爱不释手起来。“贺拔大哥,你这扇子,竟然比普通扇子要轻巧几分,而且用起来更加的便利”

    “他的好处,可不止这么多,阿泰”贺拔岳说完,将士兵的刀突然扔给宇文泰,示意宇文泰过去陪尔朱嫣过过手。宇文泰见状,一把快速的抓住贺拔岳扔过来的刀,一个侧跳直接一跃到尔朱嫣身边,出其不意的去攻击尔朱嫣。尔朱嫣见宇文泰突如其来的攻击,连忙转换招式去招接他的招式。

    宇文泰素来一直勤练武功,之前被尔朱嫣打输的太难看,所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宇文泰都会偷偷的叫起贺拔岳帮他陪练。两三个月下来,他的武功进步的很快,可是,在和尔朱嫣交战下来,他还是屡屡不敌。

    “不打了不打了,大块头偏心,给少主你那么好的武器,就给我一个普通的大刀,我怎么能打的过”说完,宇文泰耷拉着脑袋走到贺拔岳身边,一脸颓靡的将刀丢到贺拔岳跟前,还不忘怒气冲冲的对着贺拔岳怼了一番“我输了,你这下又满意了吧”

    “我”贺拔岳看了看他,有些无辜的伸出手还想去劝慰他,谁知道宇文泰那小子完全不领情。

    “此扇用起来极为轻巧,而且还不惧刀斧,这世间竟有如此如此之物”尔朱嫣将扇子合起来,反复琢磨一番,发现此扇竟为象牙所做。难怪如此坚硬,扇面冰凉,定是选用上好的天蚕丝所做,这等上好的扇子,既可以做文玩,又可以做武器,两用之物,尔朱嫣虽然喜欢,可是定然不能白白受人恩赠。

    “少主,这是何意”贺拔岳不解的望着尔朱嫣。

    “贺拔大哥,此物珍贵,定是你费尽心思所得,此物是难得的文武双用之物,大哥将此物与我,将来你也无物防身,尔朱嫣虽喜此物,但不能夺人所好”说罢,尔朱嫣说什么也不肯接受贺拔岳的扇子。比起尔朱家族其他人在获战后烧杀抢掠,尔朱嫣则反其道而行之,她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更不喜欢侵占他人喜爱的东西。

    贺拔岳见状,将尔朱嫣的手抓了起来,然后缓缓地将扇子放到尔朱嫣手上:“宝剑赠英雄,鲜花配美人。贺拔岳一介粗人,这等精巧之物,不适合我一介粗人使用,况且此扇是我专门为少主所置”贺拔岳说完,将尔朱嫣的手紧紧地握住,尔朱嫣紧紧抓住扇子,想松手又送不了。

    “贺拔大哥的意思是,这把扇子是”

    尔朱嫣望着贺拔岳,她很是不解,贺拔岳送如此贵重的礼物给她,而且她也没有什么能比得过这把扇子的昂贵之礼送与他,她平白无故的拿了贺拔岳的东西,自然难受些许。

    “我祖上可是铁匠出身,自幼我便和家中长者学习这冶炼之术,做一把扇子,对我而言,自然不是难事”说罢,贺拔岳拍了拍尔朱嫣的肩膀。略带调侃的一笑:“怎么,少主不相信贺拔”

    尔朱嫣见状,知道推脱不得,索性就硬着头皮收下,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收下了,只是我也无一物可以回赠贺拔大哥你的”说完,尔朱嫣在身上找了找,只找到一块古玉,这块玉还是她有一次生大病,耶耶那专门去白马寺为她求得的。说来,也真是蹊跷,她戴上这个古玉后,竟然真的好了。后来,这块玉就经常不离身的佩戴着。“这个是我自幼就佩戴在身上的一块玉佩,阿娘说有去病镇邪的功效,你别看它玉质普通,可也是上好的蓝田白玉,虽然不能同贺拔大哥你送我的扇子作对比,但此物与你,我拿着,也能舒然痛快些”

    贺拔岳见状,也只好接过玉佩连声道好:“既然如此,那贺拔大哥就先替你保管着”

    “王爷为何对那公子情有独钟,我们跟随他一路了,并未发现这位公子的过人之处”元嵩盯着元宝炬,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他并不明白,元宝炬堂堂一个王爷,为什么要盯着尔朱家一个普通的客卿。见尔朱嫣衣着白色长衫,面容虽说比一般男子生的略微俊俏些,但也不至于让一个王爷着魔似的一直偷窥于他。

    “怎么,你有疑问”元宝炬站在原地,目光直直的盯着尔朱嫣,见侍卫说完,元宝炬不由得用眼睛瞥了眼他,眼中的寒光冷厉之及,仿佛瞬间能让人冰冻住。

    “属下多嘴,还望王爷见谅”元嵩立马一副歉意的对着元宝炬跪下。

    “起来吧!本王无心惩罚你,皇兄现在危在旦夕,南梁那边,皇叔可有来信”说完,元宝炬看向他,元嵩双手报着剑,在胸前对着元宝炬行礼说道

    “济康王叔,不愿意掺和我大魏门争之事,属下无能”

    “起来吧!这是皇叔的选择,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说完,元宝炬将目光直直的盯在前方,此刻陈庆之的军队已经进入了尔朱嫣他们准备好的圈套内,一眼没有盯着,尔朱嫣便率先冲了出去和陈庆之手下的副将张良玥给干了起来。

    “既然无事,你且先退下去,本王还有要事要做,皇兄独自一人在洛阳,本王始终放心不下,你即刻出发前往洛阳接驾”说罢,元宝炬挥了挥扇子,然后将目光再次定向尔朱嫣那边。

    “王爷,属下回去了,那公子你怎么办”元嵩有些不解的盯着元宝炬,只见元宝炬身子一跃,便飞了出去。

    “你且回去,本王自有办法”说完,元宝炬已经不见踪迹了。

    尔朱嫣这边,她埋伏的三千多精兵和陈庆之剩下的五千多士兵直接交战起来,贺拔岳一马单挑的直接和陈庆之马上作战,尔朱嫣手握长剑和陈庆之身旁的副将以一敌二,至于宇文泰这边,也差不多和尔朱嫣一样,三人各有对手,完全腾不出身来。

    至于贺拔岳和宇文泰,这两人时常运用长剑早已习惯,可是尔朱嫣擅长执扇,扇子的长度和长戟的差异实在过于悬殊,不一会,尔朱嫣便被打的从马上落下,元宝炬见状,蒙着脸庞,再也忍耐不住的从人群中冲了出去,正好接住从马上跌落的尔朱嫣。

    只见的元宝炬如同蜻蜓点水般的在地面上点了几下,然后快速的起身跳跃,直直的将尔朱嫣揽入怀中,原本贺拔岳还想冲出重围去救尔朱嫣,宇文泰也着实吓坏了,可谁知下一刻,尔朱嫣安然无恙的站在人群当中,不知从何时起,居然身边还有一个白衣少年在旁。

    “你是何人,放开我”尔朱嫣见这少年单手直直的扶在自己的胸部,着实有些气愤难当。

    “得罪了”说罢,元宝炬勾着尔朱嫣快速的旋转落下,就在落地的瞬间,尔朱嫣伸出手,快速的推开了元宝炬的手。

    “登徒子”说罢,尔朱嫣一扇而出,便直奔着元宝炬而去。

    只见的三五个回合下来,尔朱嫣还是无法挣开元宝炬的面纱,她只好步步紧逼,元宝炬见状,他也不能在此久待,况且尔朱嫣一副拼命的模样,他也不能伤了尔朱嫣“在下绝无恶意,今日之罪,他日必还”

    “还想走”尔朱嫣一扇子过去,全然扑了空,只见的那人已经一个轻身跳跃,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阿姐,你没事吧”宇文泰好不容易摆开追兵,跳跃到尔朱嫣身边,他同尔朱嫣背靠着背,两个人皆为彼此的高墙。

    “无碍”说着,有一个追兵追了过来,尔朱嫣反手一折扇便将那人止步于此。

    宇文泰同尔朱嫣一战一退的背靠背阻击着那帮围攻他两的南梁士兵。宇文泰见状,只见的他两被梁军快要围成泉眼一般,实在难以移动,再看看外三围的士兵,只要阵内有人死,就有源源不断的替身再次进攻,这种车轮战术,很容易困住人。“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哥那里久攻不下,这帮将士便有拼不尽的勇气”

    “擒贼先擒王”说罢,尔朱嫣看了一眼宇文泰,宇文泰也身有神会,既然如此,尔朱嫣觉得还不如全力进攻陈庆之,主帅受伤,其余的那些副将既然自乱阵脚。好在,宇文泰同尔朱嫣都想到了这点,她便抓起宇文泰的手,借助着其余士兵的攻击之力,将宇文泰送了出去。

    “多加小心”说罢,宇文泰已经被送到镇将之外,宇文泰见状,快速的抢过梁军骑兵的马匹,纵身一跃,直直奔着陈庆之而去。

    送走宇文泰之后,尔朱嫣孤身一人奋战,简直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眼见小兵拿着长矛就快要刺伤尔朱嫣的时候,元宝炬去而复返,尔朱嫣见小兵的长矛已经接近她不到半米的距离,始终难以躲过“你这女人,怎么这般的笨”

    说完,元宝炬一块碎银子快速的击打住那士兵的身体,有了这转璇之际,元宝炬再次跳跃进人群,将尔朱嫣拦腰抱起,然后快速的跳脱出如此吵闹的人群。

    等到了平缓之地,元宝炬瞥了眼尔朱嫣,然后一脸嫌弃的将她丢下“你是何人,为何两次三番的救我”说完,尔朱嫣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原本还满是怒气的仇视元宝炬,细看,元宝炬的肩膀竟然受伤了。

    “你要干嘛”元宝炬见尔朱嫣突然靠近他,瞬间觉得有些不适应。

    “别动”尔朱嫣抓住他的胳膊,然后快速的从衣带间掏出一块紫色的帕子过来。“你胳膊受伤了”说完,尔朱嫣快速的替元宝炬包扎住。

    元宝炬瞥了眼尔朱嫣包扎的胳膊,下意识的退尔朱嫣几步“没想到你一个男人家,居然还收藏女人用的帕子,是哪家姑娘给你的”

    “胳膊都快掉了,还不忘调侃于我”说着,尔朱嫣便快速的伸手想揪下元宝炬的面巾,元宝炬快速的伸出扇子将尔朱嫣的手一档,一个转身,将自己同尔朱嫣的距离拉大。

    “算了”尔朱嫣忽然觉得无趣,她将手拍了拍,然后一脸风轻云淡的说着:“既然你不想暴露身份,那我也不做强求,虽然你刚刚冒犯于我,不过看在你刚才又冒险救我的份上,我不同你计较”说完,尔朱嫣一本正经的对着元宝炬行礼道:“在下诸葛穆青,契胡人士,感谢公子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