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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儿,我走了,很抱歉,我还是无法帮助你脱离现状,此后还望卿诸事小心,我已经拜托胡主管对你多加照顾,此生若能生还,定归南梁许你山水田园,如果不能,还望卿令托他人”
“元鹏,我们走吧”元彧望了眼元鹏然后走掉。
一路上,元鹏一路碎碎念的走在元彧身边:“公子,我们真的不和溯游姑娘道别在离开吗?”
元彧瞥了眼溯游熟睡的方向,然后缓缓地转身说道:“走吧”根据和元宝炬的约定,元彧一路行至东掖门。谁料刚回到北魏,就被尔朱兆的人马给抓了去。
大帐之内,尔朱兆高高的坐在帅位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元彧等人“这不是临淮王元彧元文若嘛,怎么大梁不养闲人,将临淮王送回我大魏了”
“放开我”元彧使劲的怔了怔绳索,然后一脸生气的望着尔朱兆说道:“尔朱将军此举何意,彧现如今已是阶下之囚,将军没有必要如此提防”说罢元彧下意识的朝着身上被捆的绳索瞥了眼。
尔朱兆见状瞥了旁边侍从一个眼神,侍从见状立马替元彧解开绳索。元彧见状拧了拧自己的手腕,然后一脸不懈的盯着尔朱兆。“早就听闻将军骁勇,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说完,元彧自己找地方坐下,着实将尔朱兆气的鼻脸发青,按照辈分来算,孝庄帝都要叫元彧一声叔叔,别看元彧只有三十来岁,其实他与尔朱荣平辈,加上他本是皇族,在气势上,镇定自如,宠辱皆忘。这一点心境尔朱兆自然是不抵的,因此他在大帐之内尔朱兆也着实不能耐他如何。
众人一见,尔朱兆被元彧气的脸面发青,既然已经将他绑紧账内,将他随地斩杀了,军中不乏有北魏忠将,其内心还是向着北魏王室的,到时候难免军心混乱,可是不杀,尔朱兆心里的这股怨气又无法发泄“方才是本王备礼不周了”说罢,尔朱兆挥了挥手,侍从端了杯茶水过来。
元彧没有理会,尔朱兆见状便急忙走到元彧身边赔礼道歉似的望向他,然后客客气气的说道:“早就听闻临淮王大义,今日一见着实是在下礼待不周了,本将军亲自为王爷敬茶”说罢,尔朱兆亲自从侍从手中接过茶水递给元彧。
“这大将军怎么能替这个落魄王爷斟茶”侯景在一旁望着尔朱兆,高欢见状伸手拦住了侯景,看了看目前的状态,然后缓缓地说道:“万景别冲动,这临淮王虽然是位闲散王爷,但为人悌孝,深受万民喜爱和拥戴,大将军这般做,也只是笼络人心罢了,如果你这般莽撞的冲出去,对我们无意义”高欢说完,贺拔允也点头示意,这件事还是顺其自然为好。
元彧见状,知道尔朱兆此举何意,当然,他也不便于多说什么。于是他缓缓地接过尔朱兆手中的茶,但却迟迟未有下肚之举。尔朱兆见状,直直的盯着元彧,此时此刻,元彧仍旧镇定自若的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他身旁的小侍从着实都快要吓破胆了。
尔朱兆见状,整个人气的都快要暴跳起来“莫非临淮王觉得本将军递的茶水不好喝?还是临淮王觉得本将军不配为王爷敬茶”
元彧见状,并没有搭理尔朱兆,反而缓缓地将茶水对着地面画圆似的倒掉。“你”侯景等人见状,纷纷暴跳如雷起来。尔朱兆见状,不紧不慢的伸了伸手,将刚才冲上前的侍从叱令了回去。
早在坊间就听得传闻临淮王元彧桀骜不驯,清高孤僻,现在看来果然不同寻常。说实话尔朱兆是不喜欢这些文人雅客的,在他们身上总有一种自命清高的怪毛病,但是,尔朱嫣不止一次的劝说他,让他多包容名士书生。若不是因为这一点,依照尔朱兆的性子早就将元彧剁成肉泥了。
自从前几日,尔朱兆一行人找到尔朱荣的尸体后,尔朱嫣一路护送尔朱荣的尸体回归太原安葬,现在洛阳城内留有尔朱兆,尔朱世隆,尔朱仲远等一众长辈,现在军中大事基本上都是由尔朱兆做主。但尔朱兆绝不是尔朱荣,尔朱荣在世时,尔朱世隆等人绝不会有二心,他们对尔朱荣除了崇拜还有敬佩,但尔朱兆不同,尔朱兆在尔朱仲远等人面前是以晚辈的身份,对于听了一辈子命令的长辈而言,尔朱世隆等人自然是看不上尔朱兆这种毛孩子。
“住手,临淮王是本将军请来的客人,岂容尔等放肆,退下”说罢,尔朱兆振臂一挥,一众侍从纷纷退下。尔朱兆见状,快速的走到临淮王元彧身边,整个人的脸色已经看得出暗青些许,额间的青筋直直暴起。他吩咐众人退下后,然后他缓步的走到元彧身边,强装的一脸镇定,等待走到元彧身边时,再也安耐不住性子,一把提溜起元彧的衣襟说道:“将军雅名远传这一点,本将军知道,但我也请临淮王记住,太原王已逝,现在本将军接替他的位置,按照品级来说,本王与临淮王你平起平坐,本王好心款待与你,既然你这般不识时务,那我也便不再客气”
说罢,尔朱兆一把将元彧丢出去,元彧被尔朱兆推搡的倒退了好几步,险些站立不住,元鹏见状,一把扶住了他。元彧见状,瞬间推开搀扶他的元鹏,对着尔朱兆说道:“皇上亲封”说罢,他不由得苦笑几句“本王倒想知道是哪个皇帝亲封,是被大将军你逼到白马寺的庄帝亲封,还是你所拥立的外室宗亲元晔,皇帝陛下被你所逼白马云龙四处逃窜,怎么就能让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外室做了皇帝”
元彧说完,尔朱兆整个人几乎快要疯掉,他一把牢牢地抓住元彧,稍微一个用力就能将元彧的脖子掐断。不过元彧的话着实也将尔朱兆点醒,他当时一身愤恨兵围洛阳,虽然这样逼走了元子攸,但始终都未能真正的替尔朱荣报仇。当初强硬拉着元晔登基为帝,确实忘了他虽姓元氏早已出了五代之内。当初尔朱荣兵困河阴,围剿灵后,不就仗着灵后避亲而立旁氏,当初尔朱荣能一举削弱整个元氏的根基无非仗着师出有名,而现在,他这般又与当初灵后有何区别。
想到这里,尔朱兆不免得狂笑起来,他紧抓着元彧的手逐渐松开,然后拍了拍元彧的衣袖不缓不慢的说道:“临淮王不愧是临淮王,果然这书读的多了,全然都是好处”说罢尔朱兆回到帅位上,然后一挥战袍,一脸认真的说道:“来人,还不快打听庄帝下落,本将军要亲迎我皇回宫”
说罢,慕容绍宗走了出来,见尔朱兆朝令夕改,立马指正出来:“大将军不可啊!将军既然已立长广王,现在又复迎孝庄帝,如此这般,会让天下英雄所不耻,如此这般,将来何以立天下,又有何办法能让天下诸侯信服”慕容绍宗说完,侯莫陈崇也觉得不可,立马站出来也十分赞同慕容绍宗所言。
“诸君皆觉得不可吗?”尔朱兆在大帐内还看一周,一时间赞同迎接孝庄帝的,和反对孝庄帝的一下子分出了两个阵营。且不说别人,尔朱世隆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拥立长广王元晔当初就是他们一同拥立的,现在尔朱兆又打算迎接孝庄帝,如此一来,孝庄帝回归,难免像尔朱荣那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就算最后孝庄帝回来不会找他算账,如此反复无晴,很难在被天下诸侯所信服。
“万仁,此计我也觉得不妥。我们既然已经拥立长广王,就应当做臣子本责,对皇帝陛下尽忠,众所周知,当初洛阳城乱是庄帝自己放弃了百姓,而不是百姓放弃了他,一个在天下苍生面前都能逃生的皇帝将来又有何才能可以对百姓,对苍生负责。反观长广王,尽管洛阳围困,还是坚持到最后,这样的君王才更值得天下万民仰赖”说完,尔朱世隆缓缓地对着尔朱兆鞠了一个躬,然后又对着元彧说道:“众所周知临淮王自河阴之变后就逃亡南梁,现在又重归我北魏,庄帝在位时,多次加封临淮王祖上,但临淮王皆为有所动容,怎么现在,临淮王有突然觉得自己是大魏王爷了”
尔朱世隆同元彧在账内因为此事争吵的火热,高欢见状,立马示意侯景和贺拔允,如果能够借助此事挑拨尔朱兆同尔朱世隆等人的关系,这样一来他便很快可以得到尔朱兆的信赖。如此一来,对于尔朱英娥所说的大业将指日可待。
“将军,欢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说罢,高欢立马从军帐中站了出来。
“贺六浑有什么话,但讲无妨”尔朱兆见状,伸手示意高欢讲话
高欢看了眼尔朱世隆,又看了眼对此事信心百倍的元彧,再看尔朱兆,尔朱兆其实更加倾向于元彧所说的,只是军中一众都比较支持尔朱世隆所言,这一点让尔朱兆十分的不高兴。高欢看出这一点,立马奉迎的对着尔朱兆说道:“大将军,识才世隆将军所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们既然已经拥立新君看,届时更换确实为天下所不齿。”
说罢,高欢看了看尔朱兆,只觉得尔朱兆此时的脸色难看万分。于是乎高欢画风一转,直直的说道“但是,临淮王所说也是不得不慎重考虑,据在下所知,长广王元晔的确超出五服,实在不是皇位的上乘人选,况且长广王至今并未行登基大典,也未有传国玉玺。孝庄帝虽然在城池破灭的时候逃离洛阳,但毕竟也是在万民的朝贺下,经过祭天游街等仪式为天下众生所认可的君王”
说到这里,高欢见尔朱兆脸上时不时的露出喜悦之色,显然此句深得尔朱兆欢心。话说道这里,也不用高欢在多说什么,?侯景和贺拔允等人立马掉转船头赞同高欢的说法。
尔朱兆见状,便立马下令前往白马寺迎接孝庄帝。尔朱世隆见状愤然离去,带着自己带来的五万兵马,携带着长广王元晔离开了尔朱兆的营帐,尔朱仲远一见尔朱世隆都走了,自己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带着自己的三万人马也在次日离开了尔朱兆。一时间,尔朱兆原本拥有的三十万雄师,瞬间土崩瓦解。
“哈哈哈”高欢一路喜悦的走近家门,尔朱英娥大老远的就听见他爽朗的笑声,便问道:“将军今日兴高采烈,神采飞扬的莫不是今日遇到何种好事”
“你过来,我且说与你听”说罢,高欢将近几日元彧来京,以及尔朱世隆就更换皇帝和尔朱兆发生的争吵一一说与尔朱英娥。其实这些,尔朱英娥都没有兴趣,唯独高欢说道孝庄帝的时候,尔朱英娥整个人魂不在嫣的。
“英娥,你”高欢缓缓地走到尔朱英娥身边,见她整个人愁眉苦脸的,然后缓缓地将她揽入怀中,尔朱英娥看了眼他,并未做任何反应。高欢瞥了眼她,然后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放下”
尔朱英娥仔细的想了想,然后缓缓地抬头,她背对着高欢,然后掩面长泣了几滴泪水,高欢见状想要去搀扶她,尔朱英娥伸手示意他不用理会。“将军,你让我缓缓”
只见尔朱英娥快速的抹去眼角的泪水后,然后瞬间恢复到那个镇定自若的样子。她对着高欢说道:“将军,其实你不必答应去迎接庄帝的,现在就算尔朱兆答应了让他回宫,但以尔朱兆的心性,是决然不会让他回归洛阳的,今日之事,不过是尔朱兆为了试探尔朱世隆等人,看整个军营中有几人和他真心交心,又有几人是假意相对,相信用不了多久,尔朱世隆等人就会与尔朱兆决裂,到时候庄帝必死无疑”尔朱英娥说完,整个人眼眸中顿时黯然起来。
然后她缓缓的对着高欢说道:“将军,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还望将军能够放他一马,如果不能,就让他留个全尸吧”尔朱英娥说罢,便缓缓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曾经她和孝庄帝的往事历历在目,而现在境界全然不同。
“美人不是母胎生,应是桃花树长成。早知皇后这般美貌,还要奏折作甚。”
“陛下何时来的”
“爱妃不必如此多礼”......“皇后可是埋怨寡人来迟了,那寡人以后天天来。”
“子义,以后把所有的奏折都送到福宁殿里,朕以后,就在皇后这里办公,你听明白了吗”
“陛下见过嫣儿吗。”
“嫣儿是谁?”
“朕最爱的是你,你看你都为朕诞育龙儿,名字朕都想好了就叫“煜儿””
一想到这些,尔朱英娥脑海中都是她曾经和孝庄帝的过往,可是这些终究还是因一厢情愿而开始,一场骗局而结束。就在尔朱英娥满是惆怅的在房间内饮酒自醉,隔壁院落中,听见一小女孩在唱《周南·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尔朱英娥听着听着跟着小女孩的声音一同唱着,这种少女时期的心境,不就是那一夜她初见元子攸时的所见所感吗?那日十里红灯长鸣,孝明帝为笼络尔朱荣才开始善待于她,她在侍寝的路上遇到同样为孝明帝办事的元子攸,或许从那一眼开始就注定了现在的这般悲剧。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尔朱英娥听着隔壁小女孩唱歌的声音所陶醉,然后跟着翩翩起舞,一不下心将桌上的酒杯打碎,尔朱英娥仍旧不忘翩翩起舞,脚上全被扎的鲜血直流,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停的跳动着,高欢听见声响,立马跑到尔朱英娥房间,见她双脚鲜血直流还是不停的唱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英娥,你醉了”说着,高欢一把拉住她,示意她不要在有碎片的地上乱走动,以免伤口扎的更深。尔朱英娥又怎么会管这些,依旧群魔乱舞的蹦跳唱着。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就差一点,就那么一点点,我真的以为他喜欢上我了,可是他骗我,他骗了我”尔朱英娥说着说着在身心疲惫中缓缓睡着了。在梦中,她一遍又一遍的梦到当初元子攸对她所说过的情话。
“美人不是母胎生,应是桃花树长成。早知皇后这般美貌,还要奏折作甚。”
“爱妃不必如此多礼”......“皇后可是埋怨寡人来迟了,那寡人以后天天来。”
“子义,以后把所有的奏折都送到福宁殿里,朕以后,就在皇后这里办公,你听明白了吗”
“朕最爱的是你,你看你都为朕诞育龙儿,名字朕都想好了就叫“煜儿””
在睡梦中,尔朱英娥睡相极为乖巧。高欢替她包扎好后,尔朱英娥缓缓入睡,高欢不是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对尔朱英娥痴迷般的呆望着,怕她夜里醒来口渴,高欢就静静的坐在床边贴心的守护着他。见她夜里发着低烧,额间不时的冒着冷汗,高欢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埙吹着比较轻缓的歌曲: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