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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孝庄帝这般,尔朱嫣也不知在同他多说什么“一切因果皆有定数,这一切与人无尤”说罢,尔朱嫣转身离去。
“如果当初嫁进皇宫的是你,或许朕此生就不会留有遗憾了吧!”元子攸小声的絮叨着,至于其他尔朱嫣完全没有听见,等到这一切即将烟消云散过后,什么朝堂,什么江湖这些真的都不重要了,她现在真的很想回家,陪着耶耶那找一处人少的地方从此不问世事。
见尔朱嫣离去,孝庄帝忽然大喊一声:“此生天地再无我容身之处,悲也,悲也”说完孝庄帝奔着林中的树木正欲撞树身亡,旁边的侍从见状,纷纷伸手拦住了孝庄帝。
“陛下,陛下,陛下不可啊!”见孝庄帝正要撞树,身边的内侍快速的伸手将他瞬间拉住。见此愿已了。孝庄帝瞬间面容憔悴许多,整个人恍恍惚惚,时而精神,时而疯却。
尔朱嫣缓步的走到尔朱兆身边,尔朱兆背对着她,将剑柄插在地上,双手紧握在剑头上。看不出来他此刻是什么反应,反正从小到大,只要尔朱嫣要的,他都会满足她,以前的尔朱嫣虽然跋扈乖张,可不似现在这般优柔寡断。“阿兆,我们走吧”
尔朱兆瞥了她一眼,能看得出尔朱嫣此刻的心情十分的低落,见状,尔朱兆也不说其他,伸手一挥,冷冷的说了两个字“出发”尔朱兆说完,然后将目光看向贺拔允。贺拔允见状立马明白尔朱兆要他做什么,便带着一小队人马偷偷地从军队侧边悄悄溜走。
见众人走后,内侍慌乱的走到孝庄帝的身边,然后颤抖的双手不停的晃动着“陛下,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呐”
“去哪里,朕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去哪里”北边的山西之地是尔朱兆的地盘,去了无疑死路一条。见他刚才凶猛强悍,去了恐怕瞬间就会被剁成肉块。此人打仗勇猛无比,跟随尔朱荣时就常亲自冲锋陷阵,别说他现在握有百万雄师,就算万人之军,他也可以凭借一人之勇直接出兵南下,相信山西到洛阳不到数日便可狼烟再现。再说东边的徐州一带,尔朱仲远也佣兵甚多,孝庄帝想要东山再起,恐怕也是无望。至于西边的关中地带,镇将贺拔一族,曾受尔朱一家恩惠,与占有者尔朱天光更是亲如兄弟,前不久贺拔氏,尔朱天光更是亲自平灭万俟丑奴,现在的他也如同尔朱兆一般兵锋正健。
想来想去,孝庄帝顿时觉得有一人选可用,这便是只拥有封爵却无实权的尔朱世隆,但是随后转念一想,其人胆小懦弱,恐怕并非易事。
想到这里,孝庄帝顿时有些懊悔不该听信只言片语就斩杀尔朱荣,原先尔朱荣活着,最少这些势力皆受到压制,现在尔朱荣一死,原本压制他们的势力瞬间幻灭,现在各方势力盘根错杂,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发展迅速,别说尔朱世隆这种不起眼的小角色,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在元子攸万念俱灰的时候,忽然小内侍激动的喊着:“陛下,陛下,您看是城阳王元徽,想必城阳王定是过来迎接陛下的”顺着内侍的手指方向望去,元子攸看见城阳王元徽带着数千人马正在朝着他快速的行驶而来。
侍从见状欢声雀跃的冲到马路中间说道:“城阳王可是来接我们陛下的”说着,内侍打算去扶孝庄帝过来。元徽见状,看了眼站在地上的孝庄帝,见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又望了望他身后装着几个大箱子。元徽骑在马上,并不着急下马迎接孝庄帝,他捻了捻下巴想到:“皇帝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了,我现在跟着他恐怕也不是长久之策,既然这样,倒不如另谋去处”
想着,想着,元徽把目光盯在元子攸随行的大箱子上,然后瞥了眼孝庄帝,见他一行只有五六个内侍侍奉,也没有其他人吗,想到这里,元徽不由得歹心顿起。“陛下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带着如此繁杂之物,恐怕不利于陛下行走,这道路上山匪俱多,不若就有臣替陛下保管吧”说着,元徽一挥手,旁边的侍从快速的下马将庄帝一行从宫中带出的东西一抢而尽。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是做什么啊!”内侍见元徽的军队来抢东西,说什么都不肯放手,“放手,我叫你放手听见没有”只见来人十分粗暴的一脚将内侍踢开,瞬间将他此行耳朵金银珠宝洗劫而尽。
“你,你们”孝庄帝见状顿时一口恶气卡在喉咙里出不来,被气的瞬间晕倒。
“陛下还是好生在此歇息,臣就不打扰了”元徽侍从将孝庄帝洗劫一空,元徽见状,立马掉准马头朝着另一方向直奔而去。
小将见状,边骑马边问道“城阳王,我们此行打算去哪里”
元徽见状,缓缓地说道:“我有一亲信,名曰寇祖仁,在洛阳担任洛阳令,尔朱兆现在忙着和乞豆陵步蕃交战,没时间理会我们,届时我们重回洛阳去投奔他”
小将见状,不忘拍马屁似的夸赞元徽:“城阳王高明”
隔了很久,孝庄帝这才缓缓地醒来,侍从见状,在破庙里捡到一个破碗,乘了些许的水给孝庄帝喂下“陛下,您醒了”
元子攸缓缓地睁开眼,见自己身处在破庙之中,原本跟随自己的二三十人,现在就剩下了两三个,又复看自己这般落魄的,模样着实难过不少。
“这里是哪里啊!”元子攸没有力气的咽了咽几口水,然后又噎住般的吐了出来,内侍在一旁望着,然后抹了抹抹了抹眼泪说到:“陛下,此处是城郊外一处荒废了的佛寺,之前因三座大佛而成名,故曰三佛寺”说到这里,内侍不由得再次掩面而泣。
“三佛寺,这里好啊,这里甚好”说完,孝庄帝打算起身,但全身已然没有太多的力气。只好在原地怔了怔,侍从将他拉的靠在了柱子上。孝庄帝见状,看了看一路陪自己走过来的三个小侍从,说实话他自己也叫不上什么名字,这一路颠沛流离下来,这三人仍旧对他不离不弃,但孝庄帝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也无法在支撑下去,看着这几个一路陪自己走来的小内侍,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相赠,便在怀中掏了半天,最终拽下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是一块十分精致的小玉坠。
“朕自知大限将至,诸位爱卿一路相随不离不弃,寡人身上也无长物相送,这个你们拿去,就此就离开吧”说着孝庄帝缓缓地将玉坠递给侍从,跪在最前面的侍从伸着颤抖的双手去接。侍从见状,纷纷跪在孝庄帝面前,痛哭流涕的说道:“陛下,陛下”说完,孝庄帝缓缓地昏倒在地。侍从见状便拿着玉坠离去,等到孝庄帝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只见贺拔允等人已经将寺庙围住,手中还拿着一条七尺长的白绫。
孝庄帝见状,不由的拖着身子向后靠了靠,然后说道:“你们要做什么”
“送你去见阎罗王”说罢,贺拔允一挥手,在一旁的侍从便将白绫在孝庄帝脖子上围了几圈,硬生生的将孝庄帝绞死。见庄帝没有了反应,贺拔允挥了挥手,侍从过去探了下鼻息,确定孝庄帝已经死亡后,贺拔允这才带着人马返回京中。
尔朱嫣随着尔朱兆一同回到洛阳,可在半路上就听见有小兵说乞豆陵步蕃作乱,尔朱兆只好让高欢陪同尔朱嫣继续往洛阳返程。他带着侯景等人率先出发迎战乞豆陵步蕃。
一路上,除了蒲娟和一个牵马的侍从,就只有尔朱嫣和高欢两人,高欢与尔朱嫣缓缓地驾马前进。蒲娟由于不善骑射,尔朱兆便叫了一个侍从牵马而行,这一路静的除了能听见马蹄声,便就是心跳声。蒲娟由于担心尔朱兆一路上没怎么说话,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尔朱嫣和高欢相互并驱而行,二人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蒲娟见状着实受不了现在的这般情况,只好让侍从牵马牵的稍微快些。尔朱嫣和高欢依旧谁也不率先开口的骑马并进。见尔朱嫣这一路上一直心有所思,高欢看得出,尔朱嫣的确公私分明,胸襟见识绝不是一般闺阁女子那般。或许尔朱英娥所说的计策可行,从尔朱兆对尔朱嫣的反应可以知道尔朱兆虽然独断专横,但是对于尔朱嫣这个妹妹还是十分的宠爱的。
“少主今日,当真让高某另眼相待”说着,高欢看了眼尔朱嫣,尔朱嫣听完后,并没有直接回复他,反而十分冷静的瞥了眼别处。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高大哥”尔朱嫣继续骑着马匹任由马匹自由运动。
高欢看了眼她,然后回复说:“不知道”
“我以前特别不理解为什么被人都说不知全貌,不予置评。不经人苦,莫劝人善良。阿爹遇害时,我真的很想替阿爹报仇,可是这一路我从陇西到洛阳,经历了很多事,我这才明白,其实阿爹没有错,元子攸也没有错,错就错在生于这个乱世,皇权羸弱却还要逆天改命,将权豪横却名不正言不顺”
高欢望向尔朱嫣,见她这一路着实改变不少,可是又说不上哪里有大的改变。世人皆趋名逐利,可她对于这些仿佛全然看淡。或许她从小养尊处优这些沽名她都有,又或许她本身就不慕盛名“少主”,高欢痴痴地向尔朱嫣望去。
“高大哥,你叫我穆青吧!父亲已死,这世间没有什么少主,况且我自始至终也不愿做什么少主。你和阿兆情同兄弟,以后我们就以兄妹相称为好。或者你也可以直唤我的名字尔朱嫣”尔朱嫣说完,抬头看了看高欢,然后脸颊不由得微红起来。
高欢看了眼尔朱嫣,嘴角木讷的喊着:“好,那我就叫你小,小嫣”
高欢说完,总觉得不自在几分,尔朱嫣听完,第一次有人这般称呼她,着实也有些许的不习惯。骑马走在前面的蒲娟,时不时的回头看向尔朱嫣和高欢几眼,眼底不由得冒出喜悦之色...
树林中,时不时的传出树叶晃动的声音,尔朱嫣抬头朝着声源处看了几眼,发现没有人迹便继续驰骋而行。
“你说什么,皇兄升霞了”元宝炬听完孝庄帝驾崩的消息,瞬间有些体力不支的向后倾斜,要不是元嵩手快,想必瞬间就倒在地上了。
“公子,公子,您要节哀啊!孝庄皇帝虽然不在了,可公子不要忘了先帝生前所托付的事情”见元宝炬受此一击,元嵩又是忙着劝说,又是将他扶好坐在板凳上给他端茶递水的。
元宝炬接过茶水,猛烈的喝下一口后,然后气愤的将杯子墩在桌子上,单手紧紧的攥着杯子,只见的他稍微轻轻的一用力,杯子立马碎成几瓣。“是啊!本王要振作起来,尔朱祸乱为除,家国大业为复,本王决不能现在倒下”
说罢,元宝炬看向元嵩然后冷肃的问他:“皇兄生前,可有什么遗言吗?”
元嵩双手报十回答道:“回王爷,先帝是活活被尔朱兆一党给绞死的,不过我倒听说,先帝本来可以找一处安定晚年的,谁知道在路上遇到了城阳王元徽,这城阳王见先帝有难不仅不雪中送炭,反而趁火打劫,元徽抢走了先帝随行所带的全部珠宝,先帝一行人身无分文的被逼到三佛寺的一间破庙里,先帝心善,不忍随行的小内侍跟随自己一同吃苦,便把自己最贴身的一块玉佩给了他们,然后就这样被尔朱兆派来的人马用七尺白绫活活绞杀了”
“放肆”听完孝庄帝这般遭遇,元宝炬气的捶桌顿足。“皇兄乃堂堂皇室,就算已谢大宝,怎能让如此小人辱我皇室之尊”元子攸说完,不由得暴跳如雷起来。
元嵩见状,连忙站在原地丝毫不敢发出一句,元宝炬脑海里皆是一幕幕的回想,事情走到这一步,无非是孝庄帝弃卒保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自从尔朱荣平灭葛荣后不臣之心简直成了师马昭之心,早已路人皆知了。之所以走到现在这一步,元子攸和元宝炬曾经商量过:“元宝,要是有一天这卒保不住了,就弃了吧!但你一定要沉得住气,破釜沉舟以待来日。将来不管我遇到什么,你都不要出现。若有一天你听见我的噩耗,就证明时机就快到了”
想到元子攸生前和他说的桩桩件件,元宝炬不由得难受万分。他静目沉思许久,然后瞥了眼站在一旁不敢说出一句话的元嵩,然后向他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元宝炬说完,元嵩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公子,有一事,属下不知道当不当讲”说完元嵩将眼眸下意识的向左下方看了眼,然后也不知将这件事告诉元宝炬究竟是对是错。
元宝炬立马恢复到往昔般的冷静,他抿了口茶,然后看了眼元嵩“吞吞吐吐的,你可不是这般犹豫不决的人”
见元宝炬这般说,元嵩心中顿时犹大石放下般自在。“公子,奴才在返回途中看见那位尔朱姑娘穿着男装和一男子有说有笑的,那男子还称呼尔朱姑娘名曰小,小嫣”元嵩说道这里不由得结巴了一下,他有些下意识的留意了一番元宝炬的表情,见他面色正常,这才将高欢叫尔朱嫣小嫣的事情统统告知了元宝炬。
“小嫣”元宝炬听完这个称谓,不由得将这个名字加重了语调。
元嵩见状,缓缓的后退了几步,见元宝炬一言不发,他只好小心翼翼的找着一个地方站好。
“元嵩”元宝炬忽然想到什么的起身。
元嵩见元宝炬站起来了,立马走到他身边询问他有什么指教没有,看了看元宝炬的脸色,着实不太好看“公子,有何吩咐啊!”
“我记得你说皇兄最后见得人是城阳王元徽是吗?”说罢,元宝炬撇了眼元嵩。元嵩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紧跟在元宝炬身后。
其实,元嵩知道,孝庄帝与元宝炬虽不是兄弟,但情同手足,孝庄帝去世前已经明确嘱咐了如果他遇到不测。一定要元宝炬明哲保身,但现在看来,想要让他家王爷明哲保身可能的机会不是很大。
元嵩一路跟着元宝炬,见他快速的一跃马上,然后焦急的问他:“公子,我们这是去哪里”
“洛阳”元宝炬冷淡的回答了他一句,然后整个脸色都十分严肃的骑马奔驰而去。
“公子,你等等我啊!”说罢,元嵩快速的驾马追赶。
两日后,东都,洛阳……
一家茶馆二楼,窗外是整个洛阳最繁荣的街道,窗外小雨阑珊,雨水顺着屋檐如串珠般接连滴下,元宝炬望着窗外的潺潺细雨,不由得感念儿时,那时候他和几位兄长姊妹一同在一个小巷子内追逐玩耍,而现在,早已物是人非。“公子,我们已经到洛阳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元嵩站在元宝炬身后,见他一直盯着窗外发呆,便一直不作打扰,忽然看见不远处的一个长廊上,一辆马车飞快行驶,很快马车后面跟着一支军队,看样子,是征伐乞豆陵步蕃的尔朱兆回来了。
顺着车马停下的方向,元嵩看见不远处是一座府邸,紧接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几个拿着黄色伞柄的人快速的进入车内迅速的抬下一人,不一会儿,从这座府邸内跑出一个女眷,见车上的男人浑身鲜血尽染,一直哭泣个不停。只见的转眼间,那个受伤的男子就被抬进府中。见元宝炬依旧站在窗边赏雨,元嵩似乎明白元宝炬选择这间茶楼的珍重寓意了。
“公子英明,看来尔朱兆这次征讨乞豆陵步蕃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元宝炬看了眼后,然后转身,对着元嵩说道:“走吧,没有什么可看的了”
说完,元嵩立马关上窗户缓缓的走到元宝炬跟前,只见元宝炬一脸认真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