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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治的家就在江边不远的叶家村,村子在温州城外郭公山西北,村子不大,聚居着叶氏几十户人家。
温州,古为瓯地,东晋明帝太宁元年(公元323年)置永嘉郡。鹿城建城之初,著名学者和文学家,同时也是风水大师的郭璞刚好游历温州,他登临西廓山观风看水,建议跨山筑城,即筑城墙将西郭山、海坛山、华盖山等七个山头相连形成北斗七星状,形成温州城,并在城内挖了二十八口井,对应天上二十八星宿。
温州百姓视郭璞为开城鼻祖,并将西廓山改为郭公山,在山下建郭公祠,郭公山西麓金沙岭脚直达瓯江边沿,依靠着滚滚的瓯江,对岸就是温州著名的江心屿。
叶治家就在村东头,一座和古装剧里差不多的农家小院。朝南是三间正房,中间一间是堂屋,摆着一张四方桌和几张条凳,左边间是阿爷和阿姥的睡房,右边间是叶治的。
小院的右厢是厨房兼柴房,左厢则是谷仓及放农具的杂物间,院子西侧土墙外还搭着牛栏猪圈。
“老头子、老头子!”阿姥还未迈进院子就急急地喊了起来。
“哎,老婆子,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阿爷看见两人迈进院子,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却看见叶治整人一个落汤鸡,便问道:“阿娒这是怎么啦,怎么全身都湿透了?”
“先别问了,赶紧去煮碗姜汤来,给娒祛祛身上的湿气,快些!”
“好,你赶紧进屋,给娒换身衣裳,我这就去煮姜汤。”老头子不敢怠慢,赶忙到灶间而去煮姜汤。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就端了进来。
阿姥接过碗,使劲的吹了吹,小心翼翼地递到叶治嘴边,“娒,来,赶紧把姜汤喝了,小心烫。”
叶治有些羞赧地从阿姥手里接过汤碗,吹了吹,试了试温度,然后“咕咕咕”三两口就喝了个底朝天。
“娒,喝完了,赶紧回屋里躺一会儿,盖上被子发发汗。”
阿姥拽着叶治回了里屋,小心翼翼地让叶治躺下,掖好了被子。
……
“老婆子,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啊。”
“唉,”阿姥叹了口气,跟老头儿讲了事情的经过。
说完惊险遭遇,阿姥抹着眼泪道:“要是阿娒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向阿根他俩交待啊。”
“菩萨保佑,阿根在天之灵保佑。”老头子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不禁眼睛一红,也落下泪来,叶治是这个家的独苗和命根子,不能有半点闪失。
“对了,老婆子,明天你把家里那只老鸭捉了,给阿栋送去,今天多亏有他在。”
感谢救命恩人,老头子想来想去,家里也只有那只老鸭能拿得出手。
“嗯,要不明天杀好,洗剥干净再送过去?”
“行,就这么办。”
叶治听着阿爷和阿姥的交谈,压根儿没有一丝睡意,脑子里被今生的记忆和后世的胡思乱想所充斥着,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不安和紧张。
终于躺不住,叶治起了身,就往屋外走。
“哎,娒,你怎么起来了,赶紧回屋躺下。”看到叶治,阿姥连忙起身拦住了他。
“阿姥,我没事,你放心吧,我睡不着,就随便转转、看看。”
“家里有什么好看的,你这孩子,听话,赶紧回屋躺着。”
“你们就放心吧,我当真没事了。”
话没说完,叶治就蹿到了院子里,每一物每一处都细细地看了过去,东动动,西摸摸,时不时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两个老人看到叶治“怪异”的举动,都有点懵圈,傻傻地呆在了那里。
叶治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飞快地朝厨房跑了过去。
厨房里有一只大水缸,叶治揭开盖子,既紧张又期待地朝水缸里看去,大半缸子水里映出了一张略带稚嫩的脸,剑眉星目,英气萌发。
“哇塞,真的有这么帅吗。”
叶治也被自己惊到了,他对着水镜照了又照,比了又比,看了又看。
他爱惜地抚摸着自己英俊的小脸庞,不禁哈哈地笑了起来,极为自恋的叹道:“幸好拼命护住了脸,英俊的相貌才得以保存。美滴很呐,美滴很!”
能不美吗,老子这辈子既可以靠实力吃饭,也可以靠颜值吃饭,美滴很呐!
“老头子,阿娒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中邪了。”听到厨房里发出的笑声,阿姥担心的很。
“这个…这个,我也不晓得,娒确实有点怪。”
“那可怎么办啊,老头子,你赶紧想想办法。”
“嘘,你小声点,别吓到孩子。”老头子一把拽住了老妪,小声叮嘱道:“可千万别吓到阿娒,我听人说万一吓到,可会得失心疯的。”
一听到失心疯这三个字,老妪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忍不住又“呜呜”哭了起来,“我苦命的孙儿啊。”
“快别哭了,阿娒出来了。”老头子连忙止住老妪,勉强地堆起了笑脸,对叶治说道:“阿娒,你在干嘛呢,东奔西蹿的,没事吧。”
“呵呵,没事,就随便看看,阿爷,你放心,我当真没事。”
叶治带着巨大的好奇,希望能早些将脑中干瘪的记忆,通过各种感官化为鲜活的体验。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婆子你说是吧。”老头子朝老妪挤了挤眼睛。
“嗯,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妪连忙收起泪水,堆起了一个笑脸。
“阿娒,你肚子饿了吧,你自己先嬉会儿,我和你阿姥这就去烧火做饭。”
“嗯,阿爷,我还真有点饿了。”
“好,那你等等。走,老婆子,赶紧做饭去。”
说着,老头子拉着老妪进了灶间。
老头子悄悄地看了眼在院子里逗狗的叶治,小心翼翼地掩上了灶间的门,小声地问道:“老婆子,你看阿治是不是受了惊吓,中了邪气?”
“我看有点像,这可怎样是好啊。”老妪急得又要掉泪。
“要不我明天去观里请道长来做个法事,驱驱邪?”
“可做法事得要多少钱钞啊,我听说上次村西头二哥家做了一场,花了整整三贯。”
“老婆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银钱,娒重要还是钱钞重要?”
其实老头子心里也是一阵肉痛,好不容易攒了点孙子的老婆本,一下就全搭进去了。
“行,老头子,你明天就去观里请师傅。”老妪无奈地点了点头。
“吱”,虚掩的门突然被推开,叶治站在了门口。
“咳,呃,…娒,饭,饭还没做好呢,你再去玩会,这里烟大。”老头子支支吾吾,表情十分不自然。
“阿爷,刚才你和阿姥说的我都听着了。”
小孩子就这样,啥实话都往外嘞,一点都不顾大人的尴尬。
两老一听,见事迹败露,脸立马僵住了,窘迫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
叶治认真地看着两老,很严肃的问道:“阿爷,你和阿姥相信我吗?”
两老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乖孙子从来没这样子说过话,完了完了,肯定出毛病了。
老头子看着眼前的孙子,看着他那张稚嫩而又认真的脸,乌黑而又清澈的眼睛,心头突然冒起一股悸动,他重重点了点头,道:“娒,阿爷和阿姥相信你!”
叶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阿爷、阿姥,我没抽风也没中邪,我真的没事,你们放心,千万别糟践银钱,我还指望着积攒银钱娶媳妇呢。你们要相信我,我好着呢,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你们的。”
两老可从没听过叶治如此的“深情告白”,两人彻底被感动了,阿姥偷偷用衣袖抹了抹眼角,老头子也眼含热泪,“娒长大了,懂事啦,阿爷听你的。”
“阿爷,明天我想去城里一趟。”
“去城里干嘛?”
“买点东西。”
“买什么?”
“买几把刷牙子,买两块肥皂团子。”
叶治搜索了今生的数据库,让他最难接受的是家里居然连最起码的个人洗漱用品都没有。
“什么!刷牙子?肥皂团子?”
画风转得太快,老头子有点难以适应,刚才还说不要糟践银钱,转眼间又要买这些没用的劳什子败家,不由板起脸教训道:“庄稼人哪来那么多讲究,以前没这些东西不也好好的吗?为这些东西费银钱不值当。”
“是啊,娒,咱可不能糟践银钱,你刚才不也说了不能糟践银钱吗,你阿爷一分一厘攒下银钱不容易,都是将来给你娶媳妇用的。”老妪苦口婆心的劝道。
“阿爷、阿姥,我这可不是糟践银钱,和你们说的不一样,这是为了健康!”
“健康?”
“对,健康就是身体好,不生病的意思。”
“刷牙子、肥皂团子能让人不生病?”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两老十万个不相信。
“刷牙子、肥皂团子,是为了个人卫生,个人卫生是健康的基础。再说了,钱花了还能挣。”
“说的轻巧,拿根灯草。小孩子家家,你以为挣钱那么容易。”老头子气得真想给他来几巴掌。
“阿爷,你刚才不是都说听我的吗,怎么,一转眼就反悔了?你就放心吧,孙儿一定会让你和阿姥过上好日子的。”
“唉,好吧,娒长大了,有自己主意了,阿爷听你的。”
老头子最吃不消感情攻势,被叶治一句话就感动的要泪目,“老婆子,咱们明天一起去趟城里,多带点银钱,顺便去妙果寺上个香,拜拜菩萨。”
“好,咱们都听娒的。”
宋代已普遍使用牙刷,当时叫刷牙子,通常用木头制成,一头钻上若干小孔,插入马尾毛。宋人周守中《养生类纂》里记载:盖刷牙子皆是马尾为之。宋人另一书《梦梁录》也记载了挑担卖(货郎)叫卖常见的小商品:镜子、木梳、篦子、刷子、刷牙子等。宋人还使用揩齿药方(相当于牙膏),牙粉。当然,宋人也有用手指洁齿的,视家庭条件而异。宋人也爱洗澡,城市里有很多公共浴室、澡堂,当时出现了用于个人卫生的香皂,主要是由皂角、香料、药材制成,叫肥皂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