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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祉是都督府的参议官,张浚非常看重他。
为啥,因为吕祉经常在张浚面前吹大气。
他经常慨叹自己有平敌之志,说什么若专总一军,当生擒刘豫父子,然后尽复故疆。
这些大话虽然不着调,但张浚非常爱听,于是把吕祉当成了心腹,有机会就想重重地用他。
当时参知政事张守认为刘光世不可罢,说淮西军要真想换主帅,就必须找一个有纪律、闻望素高、能服诸兵官之心的人。
张浚回答他说,我之所以要换主帅,就是因为找到了这样的合适的人。
而张俊所说的合适人选就是吕祉。
王德和郦琼闹掰,张浚打算派吕祉前往淮西监军,朝中有很多人反对。
直秘阁詹至听了这消息,赶忙给张俊写信,说吕祉固然很贤达有才,也是个好人选,不过淮西军不比其他人马,特别复杂难搞,怕吕祉到了淮西镇不住郦琼等人。
再者说,淮西军已经交给王德,王德虽然有功劳,但和郦琼等人不相上下,所以难以服众。
现在最佳的办法就是选一个在淮西军中比较有威信的人做王德的副手,让内部的事情在内部解决,临时派个外人过去恐怕于事无补。
中书舍人张焘更直截了当,他对张俊说,吕祉就是一介书生,军旅上的事情一点经验都没有,怎么能这么草率地就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呢!
可张浚就是不听。
吕祉得了差遣,意气风发,他叫上了都督府准备差遣陈克跟他一起去淮西。
资政殿学士叶梦得与陈克是老铁,他劝陈克,吕祉可不是什么驭将之才,你又是诗人,两个人对军事都两眼一抹黑。
淮西军内部在斗法,你们此行真的很危险,搞不好你这个诗人就没有远方了,我劝你还是别去。
结果,陈克也不听。
六月十八,吕祉正式出发前往淮西抚慰诸军,赵构特别重视,专门赐给了鞍马、犀带、象笏,宠遇一时无两。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庐州花。
人逢喜事精神爽,吕祉几人骑着马“嘚嘚嘚”的就往庐州上任。
吕祉到了庐州屁股都没坐热,郦琼等人就跑来告王德的状。
看郦琼这些人吕祉打心里来气,这些个粗鄙的混账忘八蛋,打仗不卖力,就知道惹是生非。
吕祉拉着脸好好地说了郦琼一顿,他说如果你们要是天天这样争来吵去,那就大错特错啦。
张都督最喜欢将士们奋勇向前,如果能建立功劳,即使有什么大的过错,张都督也能原谅,何况是你们这些鸡毛蒜皮的陈麻子烂谷呢,你们只要好好表现,加官进爵自然不在话下。
前脚安抚完郦琼等人,吕祉转脸就把他们给卖了。
吕祉打了封秘密报告,让淮西转运判官韩璡送回了建康,说郦琼这些人很不老实又不服管教,自己担心这些人会干什么蠢事,所以请求朝廷派殿前司摧锋军统制吴锡一军屯庐州以备缓急。
淮西军是郦琼的老巢,什么事情能瞒过他的耳目。
吕祉派素来和淮西军不和的韩璡去建康,郦琼就知道吕祉没安什么好心,因此对吕祉怀恨在心。
赵构接到吕祉的报告,就以张俊为淮西宣抚使;杨沂中为淮西制置使,主管侍卫马军司刘锜副之,并驻庐州,对淮西军进行监视,并且命令郦琼即刻率本部人马赴行在。
郦琼接到命令气得不行,这是几个意思?
这是把老子往绝路上逼吗。
吕祉见赵构要召郦琼赴行在,于是又写了一封密信,请求赵构趁机罢了郦琼和统制官靳赛的兵权。
吕祉不仅自负,神经也很大条,不仅不带什么亲信随从就去淮西赴任,而且到了庐州也没有好好将身边的人捋一遍,天真地以为自己拉拢了中军统制官张景、刘永衡等几个淮西军的将领,就可以稳坐钓鱼台了。
他身边用的曹吏差役都是宣抚司的旧人,这些人哪一个和郦琼不熟络,说白了,这些人和淮西军都是一条船上,同穿一条裤子的。
吕祉自以为事情做得人不知鬼不觉,一种运筹帷幄的良好感觉油然而起,却没曾想事机不密。
……
“将军,朱照在门外说是有急事要见您。”
“朱照?赶紧让他进来。”
不大会儿,一个三十出头略显消瘦面白无须的高个男子急冲冲地跑了进来。
“郦将军,大事不好了。”郦琼还未开口询问,朱照就叫了起来。
看朱照这个样子,郦琼心里一紧,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将军,出大事了,吕相公刚才让人给建康送去密信,说要把你和靳统制的官给罢了。”
“什么?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密信我亲眼所见。”
朱照是宣抚司的书吏,亲眼看到了吕祉密信的内容,才火急火燎地赶来给郦琼报信。
“老匹夫,真是欺人太甚!”郦琼破口大骂道:“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郑乙!”
“将军有何吩咐。”
“你即刻带人去把密信给我截回来,手尾处理干净一点,明白吗。”郦琼浓眉一抖,朝郑乙丢了个眼色。
“将军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江通。”
“在。”
“你马上去把靳赛、王师晟、康渊、王世忠、张全将军请来,说我有极紧要的事情商议。”
密信还没追回来,郦琼的死党就聚齐了。
郦琼环扫了一圈在座的众人,阴沉着脸问道:“大家都说说怎么办吧。”
能被郦琼叫来的都是和郦琼穿一条裤子的,一班人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尽管众人心里有一些想法,但谁也不想第一个开口,不是你看看我,就是我看看你。
“郦将军,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啊。”
统制官康渊沉不住气,第一个站起来说道:“吕祉这老贼要赶尽杀绝,朝廷素来轻慢武臣,咱当兵的总是比那些读书的矮上一头,多受屈辱。我听说大齐皇帝刘豫折节下士,将士皆乐为之用。”
其实康渊的意思谁都明白,可能也是在座很多人心里的想法。
“老康说得在理。”
统制官王师晟冷不丁来了一句,他可能比在座的更紧张,因为几天前他在寿春领了一个营妓回去,结果家里的黄脸婆到吕祉那里告了他一状,他怕吕祉回借此事来办他。
郦琼刚想开口说话,结果郑乙回来了。
“信呢?”
“取回来了。”郑乙从怀中摸出一封沾着血迹的信递给了郦琼。
“没留下什么手尾吧。”
“将军放心,都处理干净了。”
“好!”
郦琼取出信细细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突然大骂道:“吕祉匹夫,我与你誓不两立!”
郦琼气得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将军,让我看看。”王师晟迫不及待地从郦琼手里抢过密信看了起来。
“老贼!”
王师晟看过信,一边痛骂,一边把信递给了其他人。
众人一一看过密信,各个心里凉了半截。
吕祉在密信里,将不对路的几个将领的罪状一五一十地跟赵构报了告,这要是捅上去,砍头都是轻的。
“大家还犹豫什么!”康渊喊道:“这老匹夫想要干什么大家还不明白吗,如果咱们真的被分开屯驻,那还有什么活路。现在只有一条路,就是归事中原。”
康渊把话挑明,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郦琼,郦琼眉毛一竖,咬牙切齿道:“他做得了初一,我就做得了十五,就这么办!”